“你爹,你爹又回来了。”她一把鼻涕一把泪,诉说着几日以来的遭遇。
“无事,我已经见到那道士,他给了我一法子,等过了今日,父亲便再也不会出现。”他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
屋内声响,那是张阿牛稚嫩的声音,可却在咒骂着他夫妻二人.
“自从你娘死后,我从未薄待你,没想到,没想到,最后被这么算计。”听到这话,张南皱着眉头。
他走进屋内,拿起桌上的抹布,想着塞进他的嘴中。可看到眼前的儿子,他却停下了手。毕竟这壳子是亲生儿子,他舍不得。
“阿牛,再等等。”说完之后,进入到里屋。掀开那罩子,这小床之上所躺的是他的父亲,他那死去的父亲。
过去了好几日,已经有难闻的味道。费了好大的功夫,搬到院内,一旁的娟子就这么看着,不敢上前。
“去把咱儿子弄出来。”他说完之后,娟子却没有要动的迹象。
“我,我怕。”儿子的那眼神和他爷爷一个样子,她一想到面前人的魂魄附在儿子的身上,就吓得浑身发抖。
这几日也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
看到身边人没有动弹,他只好进屋。
“你动老子做什么?”阿牛对着面前的父亲喊叫,准确来说,他的意识之中,面前的人,是他的儿子。
“这不是你该呆的地方,过了今夜,有多远滚多远,这里不欢迎你。”张南恶狠狠的说着。说完,在他的额头贴上一符纸,便老实呆在那处不动弹了。
“那道士为何不来?咱们二人能对付的了么?”看到他手中的符纸,娟红还是有些担心。
“只要把这符纸贴在他的身上,然后一把火烧掉,就不会在祸害咱们家了。”
“烧掉?”娟红有些不敢相信。
这地方有入土为安的说法,而且肉身要保证完整,才能够转世投胎。就这么烧掉,未免有些太过残忍。
更何况,是她的公公,是自己相公的亲生父亲。
“对,这老头子扰的我们全家不得安宁,父亲和儿子只能选一个,你选谁?”他满眼的猩红,微微侧头,看着一旁的娟红。
娟红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自然选,选儿子。”
得到肯定的回答,张阿牛更加确信自己的想法。只有让他魂飞魄散,才能够保证这几十年来的安宁。
这张阿牛的父亲并未做过什么坏事,可能正因为好人有好报,他干的一些小买卖总能够成功。
因为这样,许多的亲戚都忌惮着他家的财产,就连那儿子也不例外。
本想着死后捐出一半钱财来布施百姓,可谁成想,突的一天他开始吐血,不过几个时辰,就一命呜呼。
布施百姓的打算还没有实施,全家的财产都落到了儿子的手中。
那老头子的身上铺满了柴火,额头上还贴着那张符纸。
他看着手中的火把,将面前的干树枝点燃,火光舔舐了父亲的尸体。这般的万无一失,张阿牛顿感心中轻松。
一阵阵风吹来,那火又旺盛了几分。
“走吧,回屋,等烧完之后,咱们的儿子就回来了。”她牵着娟红的手往屋里走着,可地下那黄色纸张让他心头一震。
上面朱砂所画的东西,不正是自己父亲额头上贴的那张。
没想到刚才那阵风竟然吹了下来。
“不妙!”话刚说出口,感觉全身疼痛起来,全身骨头仿佛被人折断一般。手不听使唤的靠近自己的脖子,用力的掐着。
他开始呼吸困难。
“我是真没有想到你会打算害自己亲生父亲永世不得超生,我的好儿子。”声音低沉,和生前公公所说话的音调甚是相似。
娟红甩开身旁人的手,往后退了几步,轻声唤着张南的名字,无人回应。
“父亲,你当真不给孩子留上一条活路么?”这次是他原本的身体,二人正在争执。符纸既然没有在尸体燃烧完之前掉了下来,那这魂魄也压制不住了。
起初只不过是想吓吓自己那不孝儿子,谁成想,真打算让他永劫不复。
那他也不会在心慈手软。
想到这处,手中的力气也重了些。
张阿牛就站在那处哭着,附身在他身体的爷爷离开了,没想到人一醒来看到的竟然是父亲在自己的面前掐自己的脖子,嘴中还说着胡话。
“爹,爹,你这是做什么。”张阿牛的哭喊声让娟红回过神来。
她将绳子松开,想都未想,抱着儿子准备离开。可这人怎么可能放过她。还未走上几步,额头一痛,感觉有黏糊糊的东西流了出来。
她用手摸着,满手的血。
之后颤抖着晕倒在一旁,张阿牛也连带着摔下来。
“地府的判官早就说了,是你买的药和我儿子连起手来打算害我。你和他,一个也活不了。”说完后,手中的铁锹也用力了些,一下一下的敲在致命的地方。
血四处飞溅,他一个杀红眼的人怎么可能停手,不过片刻,地上的人没了呼吸。
第二日二叔寻来之时,看到眼前的景象也吓了一跳。张南和娟红死在一处,遍地是血。张阿牛却在不远处玩着泥巴。
嘴中呜呜的不知说的什么话,看到二叔前来,也未搭理。
村医诊断已经成了痴呆儿。
二叔这一步步的算计, 总算有了结果,也不枉当初和那山中的道士商量,花费的那些银两。给那张南的符纸不过画了一半,功效也大打折扣。
鸣锣敲鼓连夜庆祝了三日。
可等到第三夜,这宅中却发出一些声响,连带着求救声音。第二日太阳升起之时,那门下往外渗着血。
村民站在门外议论着,等到官府前来的时候,里面除了阿牛呆呆傻傻的站在那出,玩着手中的泥巴。
没有剩下一个活人。
每人的身上都布满了伤痕,血已经流干,将这青石地板被染红。
没有人知道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