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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节

是自己,可如今问了太医,益母草又是很少用到的药,可不是怪到了自己头上?

“太医你——”

“皇上,臣妾一月前在太医院取过益母草,只是因为臣妾自己身子不好了,才想……”

傅嫔没有说下去,因为从苏景宸淡漠的眼神中她便看得出来,这罪,不管是谁做的,都会落到自己头上,因为,他要。

“回皇上,近来确实只有傅嫔娘娘取过药。”

苏景宸的笑容渐渐消失,剩下的只有淡漠的神情,他指了指傅嫔:

“你可认罪?还是要唤你的侍女来对证?”

傅嫔瘫软地跪坐在地上,眸子里全是害怕与绝望,她侧头看了看自己的侍女,而后者则是一副三缄其口的样子,她便知了,她没有翻身之地了。

“臣妾……认罪。”

“将傅嫔降为更衣,打入冷宫。”

“皇上,皇上……”

傅嫔被带了下去,凉成秋看着坐在高位的帝王,忽然有些感慨,傅长乐,这个女人得宠时有多么风华,她是太后选的秀女,比自己进宫还要早,那时候连苏婠都要叫她一声姐姐,可自己入宫后她的宠爱就慢慢消退了,到此,苏景宸终究让她先走了一步。

帝王的宠爱,太过无端。

“至于是谁在膳食里做的手脚,宸贵妃你也应该知道了,便自己处罚罢。”

凉成秋颔首,示意素虞,素虞便心知肚明,拉起旁边吓得半死的沽玉默默退下,再无他话。

“此事,朕再不追查,幸而宸贵妃龙胎无恙,不然……”

苏景宸没有再说下去,冷然地看着孟皇后,孟皇后自然知道他的这番警告是何意,连忙坐直了身子厉声道:

“此事本宫不知,下次若还有这等龌龊之事,本宫定要深究!”

众妃连忙起身做拜:

“臣妾(嫔妾)遵旨!”

永宁宫。

永宁宫大大小小的太监宫女全被招在前厅,屏气凝神地三三两两成跪,凉成秋淡漠地拨弄着手中的香炉子,瘦弱苍白的脸上带着肃然。

“本宫在这后宫多年,今日才知家贼难防。”

“看来是本宫平日对你们太过和善,方让你们忘了,谁才是你们的主子。”

“我永宁宫的人,竟要连着外人闹得本宫不安宁。”

素虞向凉成秋做了个眼神,厉声道:

“想必你们也知道了,咱们中出了个吃里扒外的,娘娘这几月你们也是看到的,睡不安宁,身子消瘦成这样,全是拜一人所赐。”

“来人,带她上来。”

几个小太监闻声拉着已经半死不活的沽玉进了门,远远地立在前厅门口,沽玉则是一声血污地跪爬在地上,神志已然不清,口中却还喃喃道:

“娘娘饶命……奴,奴婢不敢了……不敢了……”

凉成秋看了一眼便干呕了起来,她身上的血腥味亦格外刺鼻。素虞连忙叫人把沽玉拖了下去,在一旁侍候着凉成秋,凉成秋呕了几声便觉得难受起来,又强忍着温声告诫了几句下人,便扶着素虞的手进了暖阁。

“娘娘,那小蹄子怎么处置。”

凉成秋按了按扶手,思索了片刻,凉凉道:

“交给皇后娘娘罢,说本宫实在不适,便将她交给皇后娘娘处置了。”

素虞笑了笑,可以想象那位得了人之后的样子。

“奴婢遵旨。”

哀歌起

“妹妹……”

凉成秋侧卧在美人榻上,简衣厚绒,青丝微束,满眼里都是笑容,柔柔地看着刚进门的白良媛。

“恕我不便起身相迎。”

白良媛笑了笑,将浅紫披风抖了抖雪递给了一旁的素虞,又站在火炉旁暖着手:

“姐姐可别起来了,身子本就不好了。”

凉成秋看她冷得哈气,忙将手中的暖炉递了过去,那人也笑着拿在手里:“姐姐先等会,我这一身寒气,别在吓着皇儿。”

凉成秋忍不住地笑了起来,白良媛却是个总是能逗得她开心的妙人:“就你会说,”顿了顿又问道,“这几日雪大,素虞这丫头拦着我不让我出去赏雪,你倒是能自由,快和我说说。”

白良媛渐渐地觉得暖和起来,才唤人拿了软凳坐在凉成秋身旁,柔声道:“还是别出去的好,外边雪滑,这宫中多少人盯着呢,不过想看雪罢了,还有的日子呢。”

凉成秋亦点了点头,心中却多了些悲恸,边疆战乱,城池一路被攻破,她们这些人当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尽哄着自己。

“娘娘,白良媛喝些热茶罢。”

素虞端着参茶走了进来,看着白良媛紧握着凉成秋的手,连忙道。

“妹妹来喝些罢,虽然是护胎的,倒也可以养身子。”

白良媛点了点头,别有深意地看了眼素虞,又笑着和凉成秋闲聊起宫中近来的闲闻轶事。

倒也度了乏闷无聊的一天。

用了晚膳后凉成秋便觉躺了一天,浑身不爽,唤了几声:“素虞,素虞……”

素虞放下手中的针线连忙走到了凉成秋身旁,问道:“娘娘可是那里不适?”

凉成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禁失笑:

“我是躺着着实难受,想出去转转。”

素虞犹豫了一下,还是劝诫道:

“娘娘,天色已经暗了。”

凉成秋很孩子气的努了努嘴,嗔怪道:

“本宫就要去,已经好几日没见过皇上了。”

素虞还是犹豫,凉成秋便拉着她的手,软软地说道:“快去给我寻件好看的衣服来。”

素虞没有办法,只得听了她的,寻了几件抗寒防雪滑的衣服鞋子,又问了好几遍冷不冷,风大不大,寻了四五个宫女太监打灯,才肯入门,手还紧紧地拉着凉成秋,生怕她滑到。

这样大阵仗的总算到了养心殿,凉成秋和素虞都松了一口气,前者是累的,后者啊是怕的。

“凉儿,你怎么来了。”

苏景宸连忙起身轻柔地拉起被素虞打扮的快要成一个团子的凉成秋,凉成秋的手和往常一样冰凉,苏景宸有些心疼地暖着凉成秋的手。

“这么冷的天,你也不劝劝你主子。”

苏景宸有些埋怨地说了一句,便拉起凉成秋走进了内室,凉成秋有些心虚地看了眼素虞,便跟着他走了进去。

凉成秋看着案上如山一般的奏折,方才深切地感觉到眼前男子的疲累,塔有些心疼地踮起脚尖轻柔地吻了吻他的眉脚:

“臣妾听闻蛮族已经快要……”那四个字有些艰难,凉成秋顿了许久才有些哽咽道,“兵临……城下。”

苏景宸怜惜地拉着凉成秋坐在自己腿上,已经是怀胎六月的女人依旧很轻,就算是怀了胎好好养着,凉成秋的瘦弱确是早就注定的。

“凉儿,答应我,我会有办法的,不要慌。”

“也许皇城会变迁,可是我定护你一世周全。”

凉成秋有些哽咽,此话一出,竟有些永别的意味。她闭了闭眼睛,温柔地拉起苏景宸的手:“不会的,普天之下,你为王。”

苏景宸没有说话,静静地抱着凉成秋,过了良久,凉成秋轻轻触了他的脸,年轻帝王已经睡着了,即使这样过过过,他的手也紧紧地握着凉成秋。

凉成秋轻轻地碰着青年的睡颜,轻声道:“若王亡,妾亦不苟活。”

一夜无话。

“皇后娘娘,臣妾听闻蛮族已经……”

王妃神色有些焦急,她家外臣早已将消息告诉了她,他自然是害怕的不得了,兵临城下,第一个遭殃的便是她们这些以前的王公贵族,她素来又是多嘴没农资的,此时又慌又急竟当着宫妃的面提起此事。

孟皇后有些怒色的叱骂道:

“你可还知自己是谁?皇上还未慌,你倒要收拾行囊了?”

婉昭仪平日虽是温婉动人,不轻易责骂谁,此时也气的骂道:

“真真的是个没心肺的,平白的来乱后宫风气,要说现在无事,就算是有事也是皇上朝廷来说才作数,你个妇人,倒多嘴多舌起来。”

王妃自知失言,况且是家国大事,也不敢多做辩驳,连忙坐下做缄默状,孟皇后看着她叹了口气,实在是草包啊,不可用,不可用啊。

“你们,都退下罢。”

孟皇后扶着额头,这几日宫中流言甚多,惹得她头痛,父亲哥哥在前线她自然知道王妃说的并不夸张。

只是国破家亡,她们这些后妃除了担心,便什么也做不了了。

“娘娘……”

孟洛清抬头便看见婉昭仪还坐在那里,亦是忧心忡忡的神色,不由开口道:“你可知如今状况?”

婉昭仪微微动容,犹豫了片刻方道:“臣妾只略有听闻。”

孟皇后又叹了口气,眉角眼梢都是真真切切的忧虑:“你久居深宫消息不通也是平常的,家兄传来消息,说是,说是,全盘溃败,无回天之力啊。”

婉昭仪顿了顿,神色说不出来的古怪:

“娘娘,臣妾说句自夸的,臣妾陪皇上多年,对他的性子也是有些了解的,他素来不会让自己毫无准备的,此事,颇为奇怪。”

孟皇后亦想了很久,最后还是缓声说道:

“就是是他那样的人,在铁骑之下,也是无法的,妹妹深信皇上自然是好的,只是……事实已经在这里了,我们三十万大军不敌那大汉五十万铁骑啊。”

婉昭仪低了低头,看不清神色,只听她温声道:

“那臣妾就先告退了,娘娘好好休息。”

孟皇后点了点头示意她退下,仔细思虑起来婉昭仪的话来。

真的是,有防备的么?

那么自己的父亲和哥哥,便是在做幌子了么?

不会的啊,不会的!

孟皇后不敢再想下去,她害怕真相是他的父亲哥哥都在打一场无所谓胜负的战役,而自己,却以为,自己的家族是苏景宸最后的稻草。

不可能的!

自己不可能是个自欺欺人的,皇后。

“凉儿,我不便与你说太多,只是,你要有个准备,若是,若是真的有危险,你定要保住自己。”

苏景宸神色肃穆,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样子。凉成秋笑了笑靠在他的身上,说出来的却是能生生断了人希望的话:

“若你不在了,我便是脱离了佛说的苦海,可若脱了这苦海,我一辈子,也就是没了。”

苏景宸看着凉成秋,狠狠地抬起她的下巴,眼神里带着凶狠和情愫:“你可知道,你说了这话,我就算原来想放了你,如今也再也不能了。”

凉成秋带着魅惑的笑容轻轻吻上了苏景宸的唇,没有深入,只是轻轻的舔舐,轻咬苏景宸薄薄的嘴唇。

“我自然知道。”

苏景宸低低地轻笑了一声,拉起凉成秋的手覆在自己脸上:“这可是你自己选择的,我给过你退路。”

凉成秋笑了笑,没有说话,苏景宸收回了主动权,轻轻浅浅地舔弄着凉成秋的唇角,灵活的舌头撬开唇舌轻轻探了进去……

“娘娘,起来罢。”

凉成秋懒懒地睁开眼,昨夜自己惹得苏景宸起了火,却又说自己有孕在身不便服侍,想起当时青年的样子凉成秋便觉得好笑,好不容易强忍下笑意,凉成秋拉起素虞,让她附耳过来……

素虞先是惊讶,然后便一脸慎重地点了点头:“娘娘奴婢知道了。”

凉成秋点了点头,又轻轻说道:“记得给白良媛提点一二,让她也好歹有点防备。”

素虞神色古怪地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什么也没说,转头出了永宁宫,神色有些不自然的紧绷,但如今宫中人心惶惶,也没有几人注意到他。

凉成秋想了想,慢慢起身拿起墨宝,思索片刻便信笔写下:

“人生莫道不相逢,此时情深复转浓。

佳人消得君憔悴,来日方长梦牵魂。

——凉儿”

待墨迹干了凉成秋便将纸折成小块,放在自己香料盒的夹层里,吩咐稳重懂事的太监送到了养心殿,再无他话。

苏景宸正看着战地图,便听见太监传报,似乎有“贵妃”什么的,便让他进来了。小太监低眉顺眼地连忙请安跪下道:

“奴才参见皇上,宸娘娘说料想养心殿的凉妃香用尽了,昨夜没有闻到,便送来了一盒新香。”

苏景宸点了点头,接过了那不算太大的盒子,精致的雕工上边纹的是喜鹊,他不由得一笑,宫内的妃子极少用这种雀鸟,毕竟不金贵,可凉成秋不一样,她觉得这鸟喜庆,能招福,便用这种鸟来装饰,以前还记得王妃来养心殿时还笑过这盒子土气,被自己骂了回去。

可如今看来啊,是有些土气,不过想起来凉成秋的笑颜,便觉得这盒子颇讨人欢喜。不由得笑了起来,对着那小太监说道:

“你回去好好替我谢谢你主子,呐,这糕点你拿下去尝尝吧,算是不枉费你这一趟。”

“多谢皇上赏赐!”

一世倾

凉成秋懒懒地倚在小窗上,外边的雪还未消化,却被路过的形色匆匆的太监宫女们给生生地踏成乌黑的痕迹,倒叫人有些恶心。她闭了闭眼,没有让人去清扫,她知道如今宫中的情况,她的小脾气,她的喜恶,已经不是重要的了。

“娘娘,披件衣服罢。”身后传来素虞温柔的声音,带着些小心翼翼,是了,就算是现在,亦有人担心凉成秋的小小的不舒服。

凉成秋愣了愣,回头摸了摸素虞的脸,声音有些颤抖:

“我若当时不把你带进宫里,你如今可能已经有个如意郎君,还可能有孩子,”说罢很明显的哽咽了一下,“而……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连能不能活下去都是未知的……”

素虞也红了眼眶,她拉住凉成秋愈发冰凉的手,声音温柔且郑重:

“能和娘娘一起,素虞此生无悔。”

“素虞,我很怕……”凉成秋低下了头,眼泪一下一下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可我不能和景哥哥说,他已经担负了太多太多,我不可以,不可以……”她没有说下去,只是眼泪还在不住地落下。

素虞知道这个人的性子,不管说的多么冠冕堂皇,她还是个活在笼中的金丝雀,当笼子被打开时,她再怎么故作轻松,也不想要出去,她是害怕的……她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凉成秋,只能在一旁轻声安慰着,她也只能做这些了……

“娘娘,你要坚持住,你肚子里的小皇儿还要你去保护!”

凉成秋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愣愣地看着素虞,似乎被什么事情给吓到了,素虞只是定定地看着她,就算她做不来,也只能接受……金丝雀,要自己保护自己了!甚至要守护其他人了。

可能她一时间没办法接受,可是素虞只能这样子残忍地说出来,不然当最坏的情况发生时,她不确定凉成秋是否可以坚持下去……

凉成秋愣愣地点了点头,状作平静地回身关上窗子,有默默地走回了内阁,静静地抱膝坐在床上,眼睛里都是茫然和怯意……

素虞叹了口气,没关系,这种事,她肯定一下子接受不来,只是时间紧迫,不知道大汉国的……唉……

凉成秋听到了素虞的叹气,但是她没有办法,她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这个问题,自己,要怎样去保护自己的孩子呢?

她不知道……

“素虞姑娘,皇上午膳过来!”传话的是皇上身旁的林公公。

“多谢公公传话,奴婢这就去准备。”素虞恭恭敬敬地对林公公行了个礼,林公公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凉成秋远远地听见了两人的声音,等素虞走进了才怯怯地开口道:“可是皇上要来?”

素虞看着她那副可怜的样子,便觉得又气又好笑,温声道:“是,刚才林公公方来传话,说是皇上来用午膳。”

凉成秋呐呐地点了点头,瞅了一眼素虞,又道:“我会的。”

素虞愣了愣,便知道凉成秋的意思,不禁笑了一声,柔声回道:“奴婢便知道娘娘是最妙的人儿,定不会与那些人一样。”

凉成秋笑了笑,恍惚间竟和意气风发之时的她一模一样,同样美得让人心悸,傲的让人心生喜爱。

“凉儿。”

凉成秋抬头看着那个刚进门拿着两支红梅,笑的灿烂青年,有些发愣,苏景宸刚想走进,又意识到了什么,叫人将自己的墨色披风取了,站在火炉旁边,还是盈盈地笑着,眼神里似乎有光。

“皇上,你来了。”

凉成秋刚想走进,苏景宸却向她示意别过来:“等我暖了些,免的冻着你。”凉成秋点了点头,脸色有些泛红,问道:“这可是万花堂的新梅?”

苏景宸颔了颔首,将梅花递给凉成秋,凉成秋有些欣喜地接了过去,眉眼间都是惊喜和笑意,苏景宸定定地看着她,轻吻着她的发丝:

“凉儿,朕要出征了。”

凉成秋原本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一点一点地崩塌,她过了良久才颤抖着声音说道:“不可以不去么?”苏景宸低声笑了笑,笑声里包含着太多的其他情绪,过了一会才道:“不可以。”

凉成秋瞬间红了眼眶,却没有再说话,只是故作平静道:“那便…用膳罢。”苏景宸心疼地摸了摸凉成秋的脸,声音温柔如水:

“我会回来的,一定会的。”

凉成秋笑了笑,踮脚亲了苏景宸的脸:

“我知道。”

凉成秋殊不知,这次相见亦是磨难,第二日,苏景宸便率军出击,一时间夺回许多城池,可好景不长,大汉国排刺客刺杀苏景宸,后宫震惊,皇帝生死未卜,前朝文臣作御书房商议政事,后宫全由皇后主持。

“娘娘,如今后宫全由您断决,而凉成秋肚子里的那块肉,便是您最大的威胁啊!”

婉昭仪拿起身旁的茶盏,狠声道。孟皇后犹豫了一下,她终归还是少年人,对每个人,做不到必死的狠心。婉昭仪顿了顿,看着皇后的脸色,似不经意地道:“娘娘可知,皇上留下的圣旨?”

孟皇后预感到有些不对,便问道:“是何事?”婉昭仪笑了笑,轻声道:“圣旨上写的是:‘朕若一去不回,帝位传与宸妃腹中子,镇安王摄政,葬于南丘,与宸贵妃合墓。’”

孟皇后原本恬淡秀雅的笑容瞬间凝固,一点一点的崩塌,缓声道:“婉昭仪怎么知道?”婉昭仪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臣妾买通了皇上身边的林公公。”

孟皇后的眼神一点一点的暗了下来,勾起了嘲讽的笑容:“腹中子?本宫要她和她的太子殿下全部去死。”

婉昭仪笑容愈发愉悦,声音也带着些魅惑:“听说敌军快要攻过来了,众臣提议先去洛阳行宫,那宸贵妃,就留在这里等皇上归来吧。”

孟皇后点了点头,看了眼婉昭仪:“你倒是恨毒了她。”婉昭仪连忙低下了头,解释道:“臣妾是不喜宸贵妃,可是臣妾更想为娘娘分忧。”孟皇后笑了笑,拉起婉昭仪,温声道:“你很好。”婉昭仪抬头笑了笑,柔声道:“此事全由臣妾去吩咐,别脏了娘娘的手。”

便再无话。

“娘娘,皇后送来的炭愈发少了。”素虞拿着暖炉有些担忧地拉着凉成秋的手,凉成秋淡然地笑了笑:“她本就恨我,如今我无权无势,若不是皇儿还未出生,大臣们都看着,她早就要我死了。”素虞有些愤懑,凉成秋笑着抹了抹她眼角的泪:“若不是皇儿,他去了,我怎么愿意苟活?”我只是在等时间而已,等到皇儿长大些就好了,大些便好了。

你说过会回来的啊,可为什么,别人都告诉我,你不会再回来了呢?他们,都是是骗人的吧,你还要看着我们的孩子长大,还要为我画很多画,然后……然后我还要为你再做一曲折腰……真的……你要回来,你怎么能舍得我呢?你说过的,永生永世呢?我在等着呢。

你快点回来吧。

“娘娘,听说要去洛阳行宫避风头呢。”素虞收起了眼泪,安慰起了凉成秋,摸着她轻柔的发丝,凉成秋闭了闭眼,声音有种说不清的沙哑:“我不会走的,他们也不会让我走的。”

素虞愣了愣,问道:“那怎么办?”凉成秋安静地伸手去接窗外的雪花,柔声道:“我会努力活下去的,素虞你也一样,我们谁都不能死,谁都要等着,等着他。”顿了顿,似是收拾好了情绪,凉成秋问道:“白良媛呢?”素虞苦笑了一下:“她那边的境遇怕是更差,唉……”凉成秋将手中的雪水握了起来,声音颤抖:“我终究是害了她。”

素虞闻言笑容更加苦涩,说起了其它的:“听说是明日启程,可我们这边竟没一点消息,怕是娘娘猜得一点也不错。”凉成秋笑了笑,拿起首饰盒:“叫宫里大大小小的太监宫女进来罢。”素虞明白了她的意思,鼻子一酸,瓮声应了。

“如今大家也都清楚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本宫今日落难,也不想连累你们,每人拿些银两逃命去吧,”顿了顿,还是说道,“也不枉我们主仆一场,望你们各自珍重。”说罢凉成秋便将手中的盒子交给了素虞,自己进了里屋。

永宁宫的众人一向知道自己的主子是什么脾气,如今落难,也都心里明白,谁也没提一句要走,如今凉成秋自己叫他们各自逃难,都鼻子一酸,也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奴婢永生追随娘娘,娘娘不要让奴婢们走啊。”素虞也愣了愣,看着凉成秋愈发红的眼眶,不知所措。

“本宫知道你们的心意,来日方长,若本宫还能再见到你们,定还要续这主仆缘分。”凉成秋执意叫他们走,他们也没办法,一个一个领了银子,一人给凉成秋磕了个头便都红着眼,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出来了。

“娘娘,都遣了,只一个叫青青的宫女不肯走。”

凉成秋愣了愣:“教他进来罢。”素虞便带着那年纪看着很小的宫女进来,青青进来先是行了个礼,环顾了四周才道:“娘娘,奴婢是大少爷派来的。”凉成秋有些怀疑的看着她,她连忙拿出怀中的书信,交给凉成秋,字迹确实家兄的字,便唤她起来。

“圣上与吾皆无恙,待圣上归来,妹自保等,此书圣上授意,兄执笔,勿念。”

凉成秋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忙道:“多谢姑娘传信,本宫已经知道了,姑娘也可自保去了。”青青笑了笑,向凉成秋行了个大礼:“本来奴婢只负责传书,保护由家兄负责,可是家兄音讯全无,娘娘对下人又如此仁义,奴婢稍会些拳脚,愿追随娘娘左右!”

凉成秋扶起青青,柔声道:“多谢姑娘了。”

相思结

“参见宸贵妃,昭仪娘娘吩咐了,说是路途遥远,让娘娘先不必急,暂且在宫里休憩,待娘娘身子好些,便遣人来接娘娘。”

素虞看着眼前的太监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样子,冷哼了一声,将手中的水泼在太监旁边,溅了他不少,冷声道:“那公公好走不送。”那太监冷哼了一声,也不再做他话,急忙走了。素虞回了内室,闷声道:“娘娘……”

凉成秋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温声道:“早就猜到的事,你又何必沮丧呢?不如想想怎么逃出生天。”素虞一脸不解,站在旁边给凉成秋束发的青青接话道:“皇后既然想让娘娘留在这里,肯定会派人看着的,我刚才已经去看了,前门后门都已经有四个侍卫守着了。”素虞才一脸了然地点了点头。

“奴婢刚才偷偷打听了,白良媛也被留在了宫中,若是娘娘愿意的话,不如一起,至少人多不太容易被看出来。”凉成秋点了点头,吩咐道:“素虞你去收拾一下行李,别带太多,带些细软和换洗的衣服。”顿了顿拿起笔墨,一边挥笔写着什么,一边问道:“白良媛那边可有人监视?”

青青思索了片刻:“白良媛那里只有两个人。”凉成秋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字条递给了青青,问道:“可以么?”青青点了点头,爽朗笑道:“这侍卫又不是什么武林高手,要说硬闯奴婢一人也可,只是带着娘娘,又有孕,还是稳妥一些比较好。”凉成秋应了声,青青便转身欲走,却又回头道:“娘娘您只管拿我和素虞姐姐一般,大少爷对我兄妹二人有救命之恩,自然不会愧对娘娘。”凉成秋有些惊讶,却又很快地笑着点头:“好。”

白慕雅靠在床上懒懒地打盹,她的侍女沐儿在旁边急的来回走动:“小主你可别睡了,现在可如何是好啊。”白慕雅迷糊的睁开眼睛笑道:“生死有命,你急成这样也没办法啊,”又似乎是想起什么似得,软软地靠在沐儿身上,软声道:“夙沫都跑了你为何不跑?”沐儿红了脸,似是争辩一般:“奴婢与夙沫虽都是带进来的,可是奴婢谨记夫人教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奴婢才不会做出那等忘恩负义的事来。”白慕雅笑了笑,轻轻拍了拍沐儿的头:“大道理倒是挺会说的,呐,既然这样本小姐就带着你,浪迹天涯好不好~”沐儿推开白慕雅,正色道:“小主都什么时候了就别开玩笑了!”白慕雅没有接话,只是笑……

只要能和凉成秋一起,死她都愿意,至少最后陪在凉成秋身边的是自己,而不是苏景宸,正想着,白慕雅便听到窗外有动静,将沐儿拉至自己身后,正色厉声道:“谁?”

便听到一爽朗女声,笑道:“倒不知小主武艺了得呢。”白慕雅皱了皱眉,又道:“如今知道了,便别躲躲藏藏的惹人心烦。”声音刚落窗外便翻进来了一玲珑小巧的绿衣宫女,行了个礼道:“我家娘娘教奴婢来传个信。”白慕雅见到了人便笑着说:“你家娘娘又是谁?”“宸贵妃。”

白慕雅顿了顿,有些怀疑:“我可未在她身边见过你。”青青笑着说:“娘娘不必信奴婢,只看书信便是了。”说罢便将手中的书信递给了白慕雅,白慕雅有些迟疑地接了过去,果真是凉成秋的字迹:

“妹妹,此般境况吾便不多言,整理行装,明日子时待。

——凉”

白慕雅慎重地点了点头,将字条放进了袖口,道:“多谢姑娘。”青青笑了笑,不再多言,转身欲走,白慕雅却又开口道:“帮我给你家娘娘说,让她自己小心。”青青应了声,便又翻身跑了。白慕雅回头对沐儿说:“整理行装罢。”却又看见沐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笑道:“你可是想问为何我武艺与她一般却为何不跑?”沐儿怯怯地点了点头,白慕雅笑了起来,张了张口又道:“你猜。”便去收拾自己的衣服,沐儿委屈地瘪了瘪嘴,就知道小主不会说!

青青回来时素虞在外间收拾行装,她向素虞笑了下算是打了招呼,转身进了内室,便看到凉成秋在自己挽发髻,有些别扭,忙道:“娘娘,奴婢来吧。”凉成秋这才发现她进来,笑着点了点头:“信可送到了?”青青熟练地给她挽着发髻,应道:“是,白小主还说让娘娘小心些。”凉成秋点了点头,眉宇轻轻皱起,“你说,白良媛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为何要对本宫如此之好?”青青语塞,一时不知怎么接话,素虞这时正好进来听到,忙接道:“肯定是把娘娘您当做闺中好友了,毕竟白良媛是那么重情义的人。”凉成秋看了素虞一眼,打趣道:“偏你通人情世故,倒显得本宫与青青像个呆子了。”素虞笑了笑,没有接话。

好容易熬到了次日子时,凉成秋换了平常富贵人家的衣服,坐在宫里静待青青去接白良媛主仆二人,少顷,人便到了,凉成秋却看见一位俊俏郎君,偏是白慕雅的相貌,有些好笑:“你怎么装成了男儿?”白慕雅几人笑了起来,沐儿怯生生的道:“娘娘看青青。”凉成秋才发现二人都装成了男儿,这时白慕雅走过来拉着她的手:“我们几个女子一同定让人起疑心,我与青青扮成男子,你就当做我是你夫君,这样便好了。”凉成秋看着白慕雅灼灼的眼神,脸色不由得泛红,忙道:“好。”白慕雅看她答应了,便有些打趣地说道:“那叫声夫君来听听。”凉成秋脸色涨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素虞忙拉过凉成秋的手:“白小主就别打趣了,青青的蒙汗药只够三个时辰的,我家娘娘身子重,还是快些走吧。”白慕雅调笑般地看了一眼素虞,没有说话,看向青青:“你雇的马车可准备好了?”青青点了点头,白慕雅拉过凉成秋,说道:“我习武,脚步稳些,素虞你去拿些东西罢,沐儿一个人有些勉强。”素虞犹豫了一下,还是去后边帮沐儿拿起了行装。

马车上,白慕雅担心地看着脸色不好的凉成秋,出声问道:“可是太过颠簸?”凉成秋斜斜地靠在素虞的肩头上,勉强道:“无妨,还要多久?”沐儿出声拍了拍凉成秋的背:“娘娘再忍忍吧,还要半个时辰就出了京都了。”白慕雅摸了摸凉成秋的脸,有些心疼,听到沐儿的话,道:“以后你们还是别用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