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歌舞还要再继续一个时辰，但是胥瑚已经开始有点坐不住了。她的脑中不停幻想着一会儿的客人会是什么样，虽然对于自己的命运还是感到很无奈，但是也希望老天在捉弄她的时候能够手下留情，至少不要让她第一次接客就出什么岔子。

当然，要是能跑的话，不知道把那客人敲晕逃跑会不会被抓回来。

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胥瑚就算拼死也不愿意干这种差事，还不如被红姐在街上打死的强，但是如果再加上一个小盈……虽然小盈对她没有什么大恩大德，但是那也是自己在这牢笼中的唯一羁绊，无论从良心上还是回报上，她都不希望因为自己让小盈出事，尤其她还有一个母亲。

胥瑚低头盯着地面，只能看见自己脚上那双精致的绣花鞋，上面绣着一只漂亮的黄鹂，也不知道是从哪儿请的绣娘，做工实在精细。她现在一点儿看歌舞的心情都没有，就跟马上要壮烈牺牲一样，一直在给自己做准备，甚至紧张地微微发抖。

红姐从前面转头看过来，见胥瑚有点儿心不在焉，拧着眉提醒道：“一会儿你就从这儿走下去，站在中间的看台上，站着就行，别出声，也别有什么小动作，要是做错了有你好看的。”

胥瑚不耐烦地应了一声，接着去看她脚上的鞋。红姐不打算理她了，她自己也懒得动，就坐在雅间里听外面的丝竹声起起落落。

楼中的音乐过了好一阵子才渐渐息止，红姐便赶紧催着胥瑚起来，带着她往看台走去。

胥瑚半死不活地从凳子上站起身，刚走两步，就被红姐转身抽了一掌，吓得她立刻挺直腰杆，姿态优雅地缓慢往前走。

看台下的人早就在等这一刻，自乐声停了以后就不住往上面看。红姐带着胥瑚从雅间出来，一路步伐缓缓地从楼梯上走下，胥瑚怕自己动作太慢踩着衣服滑倒，便轻轻搭着旁边的围栏，从外人眼里看去竟还有些妩媚迷人。

一切介绍都是红姐在开口说，胥瑚只需要站在旁边就可以了。面纱罩在脸上颇为难受，刺刺地有些瘙痒，但她也不敢伸手抓，只能面带微笑地忍着。如果心里的动作能被外人所见的话，她现在一定面目狰狞地把它扯成布条了吧。

红姐的大意就是楼里来了一位新姐妹，是难得的美人，并且今天第一次接客，要求出价最高者可得。胥瑚听在耳里十分奇怪，不仅自己在不知情的时候莫名其妙地被卖了进来，这之后居然连接客都可以卖，红姐简直就是无所不能地在发掘她的最大潜能啊。

楼下的人似乎也明白这个规矩，开始竞相出价。二楼的雅间以及楼上都还有不少房间，一般是给贵客准备的，此刻也出来了不少人，跟着一起抬价。

胥瑚的面纱清透，即使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也足够多情妖娆，勾人心魄，更何况大家都能隐隐约约看到面纱下的真容，一时间竞价与讨论声混杂在一起，充斥在胥瑚脑海中嗡嗡地响。

价格不断攀升，胥瑚听着那些数字，简直惊地想一下坐地上。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值钱，还有这么多人上赶着来要，而且他们全都如此有钱，怪不得整个青鸾院装饰地金碧辉煌，吃穿用度一概不省，索性是这些人用钱堆起来的。

胥瑚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看着红姐跟底下一堆姑娘们一起起哄，将价钱越攀越高。这之后出价的人越来越少，没钱的到此为止，有钱觉得不值的也会放弃，但依旧有几个还在坚持出价。

三楼有一间屋子一直都没人出来过，胥瑚还以为那间今天是没人的，直到最后两个人僵持不下时，里面突然派了人出来，喊出了两千两白银的高价，众人方偃旗息鼓。

“哼，可以啊，居然有人出两千两买你，还真是走运。”红姐也抬眼看向那间屋子，上面的小厮将银票送了过来，直接交到了红姐手中。

红姐验明真伪后将银票收到怀里，底下的人还在对这个出价人小声猜测，她便清了清嗓子，声音娇媚地道：“既然大家再没有出价的意愿了，那我们姑娘今天就属于丙子号房的客人，大家以后想一睹芳容的话还望多多照拂，姑娘们随时恭候！”

底下的人听罢后纷纷散去，间或夹杂着不少惋惜的声音。胥瑚站在那儿一时不知所措，红姐走过去小声道：“你从侧面上楼，直接进去吧。”

胥瑚看了她一眼，一脸不情不愿的样子，红姐瞪着她低吼道：“你要是等会儿还摆出这种表情，小盈也就不用你救了！”

胥瑚一哆嗦，几乎要小跑着往楼上去。红姐不耐地看着她的背影进去后，嘴角一勾，带着银票离开了。

胥瑚小心翼翼地来到房门口，立刻有侍女过来拉帘，她只好硬着头皮往里走，来到了主坐前站好。

胥瑚并没有像别的姑娘一样低眉顺眼地过来服侍，相反，她直直地抬起头，目光直接注视着前面坐着的人。

那人看起来很温和，嘴角稍稍弯起，眯着眼看她，只是年纪比较大，像是哪个府里的老爷。

当然，在胥瑚看来，能跑来这地方一掷千金的都不是什么好人，就怕他看起来人模狗样，实际上里面比墨都黑！

主坐上的人示意胥瑚坐下，胥瑚便依言坐在他旁边，侍女很有眼色地将茶盘瓜果一起端到她面前，摆好后从门口退了出去。

胥瑚看那些侍女都走了，真的很想把她们叫住，但是迫于红姐的威压硬是憋了下来。那人看她的样子，微笑道：“是不是不太习惯？要不我再把她们叫回来？”

胥瑚咽了口唾沫，扯着嘴角道：“没有，小女子有点怕生，第一次见到老爷很紧张。”

那人点了点头，满意地看着她，胥瑚这才松了口气，轻轻摘下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