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你都不觉得奇怪吗？一般人都会问的吧！”虽然顾枫的表情显得游刃有余，但胥瑚暂时还不敢掉以轻心，生怕被抓住把柄，只能离他远远的，随时观察好准备跑路。

顾枫远远地看着她紧张的样子，知道她是真的在害怕。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无害些，他只好坐正身子，表情严肃地解释道：“咳，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在脸上涂那些东西，但是，对我来说，你就是你，无论你什么样我都不会嫌弃你的！”

“你在说什么鬼话？”胥瑚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傻子，完全不明白顾枫怎么就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顾枫瞧见她的反应完全在自己的预料外，立刻露出一脸牙疼的表情，心想我都这么直白了你怎么还听不懂？但他又不能说破，只好忍下无奈，微笑着道：“我是说，没什么的，在我这儿，你什么样都不重要，美丑如何，都不会改变我对你的心……态度。”

“哦……”胥瑚点了点头，心想我并不担心你觉得我丑不丑，我只担心你看到了以后会不会到处乱说！

“这样吧，如果你很介意的话，我就当没看到好不好？”顾枫刚说完，立刻想到了什么，摇摇头道，“可是明天我们要出门，不如你就换个名字，到时候要是被人看见我就说你是另一个人，怎么样？”

胥瑚看着他想了想，觉得可行。与其被一堆人知道，不如让那个知道的人封口，她考虑了一会儿期间的利害关系，觉得还是应该先跟他谈清楚：“我可以答应你，明天我就把脸上的东西洗了，你一定，一定！不要跟别人说我是谁！还有，我希望你不要将这件事再透露给别人，最好你也忘了！”

顾枫听完，心里松了口气，赶紧拼命点头。饶是如此，胥瑚还是不敢靠近他，他只好自己自觉地往门口走，一边走一边看着她诺诺腾腾地样子道：“那个……你也早点休息，如果有什么事记得叫我。”

说完后，顾枫仍旧不放心地看了眼胥瑚，胥瑚以为他还在犹豫，又补充道：“抱歉，我还不能完全信任你，不管怎样，我暂时都不能跟你解释，还望你谅解。”

顾枫点了点头，而后便抬脚离开了。

胥瑚见他终于走了，方踉踉跄跄地跑到桌边倒了杯水，一口气灌进肚里。她现在既惊又怕，刚刚的梦已经对她影响不大，但是现在发生的完全超出了她的设想。

怎么办？该跑吗？可是自己也没做什么亏心事，如果因为这个跑，才会更令人怀疑吧？为什么他不问呢？他不害怕我抱着什么目的吗，或者说他真的不在乎？

胥瑚脑子一团乱，根本理不清情况，只好颓丧地回到床上。她决定放弃了，干脆就按他说的，将计就计，明天以本来的样子示人。

一晚上过去，胥瑚基本没怎么睡，一个害怕又做噩梦，另一个在为第二天做打算，结果不知不觉就趟到了天亮。

她晕晕乎乎地从床上坐起来，穿上衣服下榻洗漱。这次没了家里的东西，胥瑚还有点不太习惯。她认真地把脸上残存的油彩洗掉，回头看了眼旁边的面纱，想了想，还是将它缠在头上，整好衣裳走了出去。

顾枫已经等在门口了，此刻他正倚在栏边向下张望。楼下的客人渐渐增多，相比昨日夜晚的空旷，此刻人来人往，极其热闹，一下就给客栈添了不少欢庆的气氛。

他听到开门声，转过头去，看见胥瑚还戴着那个面纱，心里不禁有些失望，悻悻地道：“怎么，你都已经暴露了，还不打算把它摘下来？”

胥瑚“哼”了一声，笑道：“怎么，看了一眼还不够，还要接着欣赏？”

顾枫感觉自己被调戏了，他一个经常调戏别人的人被突然调戏，一时新鲜，冲胥瑚挤了挤眉毛，道：“那可不，昨天晚上光线太暗没看清，今天想接着看看，姑娘可否给在下这个荣幸？”

胥瑚眼看自己被反将一军，又不甘就这么认输，只好强硬地冲顾枫送了个秋波，道：“好啊，要是今天顾公子能将我这面纱摘下，那多长时间都给你看。”

顾枫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见她一副倔强又勉强的样子，心里好笑，摆摆手往楼下走去。

胥瑚跟在后面，两人先找了一个空桌简单吃些早点，随后顾枫带着胥瑚往城门走去。

昨日下了雨，连带今天的空气中都存着湿气，闻着令人舒爽不已。胥瑚走在顾枫身后，避开路上大大小小的水坑，顺手摘下一枝桃花打在他头上。

“干嘛！”顾枫怒冲冲地回头，见胥瑚手里拈着花枝，正一脸委屈地看着他，心里的气一下就消了，只好转过身不说话。

胥瑚似乎得了乐趣，又上去打了一下，顾枫这次忍无可忍，顺势回头一把抓向她。他本想夺走胥瑚手里的桃枝，然而胥瑚立刻侧身闪避，他便手一偏，不小心拉开了面纱的节扣。

面纱顺着脸颊滑下，胥瑚迅速伸手去接，但是只抓住了下面，上面则掉下来搭在了她手上。一时间，胥瑚的整张脸都暴露在了顾枫眼里。

顾枫看见她的样子后，瞬间站着不动了。原本他通过胥瑚以往面纱下的样貌做了诸多揣测，然而这么直接看见时，内心却一下受到冲击，如同黄河倒灌，将他从地下冲上了天，那种赞叹和震惊，居然无法形容。

“你……”顾枫怔怔地盯着胥瑚。胥瑚在面纱掉下来后被吓得脸色惨白，赶紧要伸手将它带上，然而顾枫下一刻就上前拉着她的手腕阻止了她。

“别戴，就这样。”顾枫将面纱从她手里抽走，一时间两人挨得颇近，胥瑚又是第一次被人看见长相，害怕地都要哭出来了。

顾枫看着她惊慌失措的表情突然有点不知所措，赶紧放开她，小心地道：“你怎么了？你别这样，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我……我就是……不，没什么。”胥瑚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回答顾枫的声音还在微微发颤。

顾枫害怕自己真的把她吓坏，又把面纱塞回了她手里，生硬地哄道：“我不动了，你戴上，戴上吧，别难过了。”

胥瑚看了看手里的面纱，咬住嘴唇，最终摇了摇头道：“不了，反正都看到了，算了吧。”

“别算了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再戴上，我保证立马忘了。”现在换顾枫快急得哭出来了，他使劲推着胥瑚的手，但是胥瑚已经铁了心不戴了，将他的手从自己手上拿了下来。

顾枫简直快被逼疯了，恨不得立刻有什么法宝让他的时间倒退回去，他保证再也不夺胥瑚手里的桃花了！

然而对于胥瑚来说，如果有人看到了她面纱下自己画出来的脸，顶多就是听几句嫌弃，心里不舒服，但是一旦有人知道了她是自己画的，那就会开始担心目的暴露，等到了别人真的看见她的真实面目这一步，她反正会害怕以前的噩梦重演，而昨夜，她恰好再次经历了那段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