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想戴了，被你看到就看了，”胥瑚低下眼，犹豫着道，“反正……我也想透透气。”

不知道为什么，胥瑚心里对顾枫总是有一丝莫名的信任，这份信任毫无来由，但对于胥瑚来说，看到他就觉得安心，虽然有时候他显得很不靠谱，不过跟他在一起，胥瑚完全不觉得自己会有什么危险。

然而眼下，胥瑚觉得可以宽心的事，顾枫反而不放心了。他被胥瑚这突变的态度打得措手不及，完全不知道哪句才是真心话，看着她的样子自己都想哭了。

“那……那我们走吧。”顾枫自暴自弃般带着胥瑚继续往前，心里一度变得惴惴不安，仿佛身后之人是一个即将爆发的火山，随时都可能一股岩浆把他吞进去。

但胥瑚却一反常态乖顺地跟在他身后，一路上再没什么话说，顾枫心里略微放松，也就不去没事找事，只偶尔回次头确认她还在。

自打胥瑚摘下面纱后，路上时不时都有人看向他们。顾枫感受着来自不同方向的目光，意识到身后的胥瑚可能真的是太显眼了，尤其是她那过于简单粗糙的服饰搭配着一张美得移不开目光的脸……

这些人的目光越来越嚣张，以至到后来都有人驻足围观。顾枫被他们盯得毛骨悚然，走了一段路后，停下脚步，转头对胥瑚道：“那个……你真的不用把自己遮起来吗？”

他现在已经对这些人的视线忍无可忍了，觉得只要再给自己一把火，当场就能炸给他们看！

“？？？一天而已，应该没事吧。”胥瑚疑惑地看着顾枫，感觉出他似乎有点生气，但是又不知道在气什么。

顾枫不明白胥瑚是粗线条还是对自己的相貌真的没有认知，扶着头无奈道：“既然你觉得面纱很重要，那就时刻戴好它，不要半途而废嘛！”

“？？？”胥瑚只好“哦”了一声，重新将面纱戴上。

顾枫看她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不禁满意地点点头，跟胥瑚一起并排往前走。

路上的人发现没什么看头了，一个个纷纷呼哨着离开。顾枫这次明显能感觉到再没有奇怪的视线盯着他们，这才长出口气，在心里为自己的决定鼓掌。

而另外一侧的胥瑚似乎明白了顾枫的顾虑，稍稍对他产生了些愧疚，想着等会儿能不能找个机会补偿。

两个人一路上各怀心事，走在一起也无话可说。顾枫被这沉重的气氛憋得不行，回头刚想说话，就发现后面一个人影突然闪进了墙边。

“……”

顾枫突然有一丝不好的预感。他不动声色地拽了拽胥瑚的衣袖，拿出个铜镜递给她。

“？？？”胥瑚手里突然被塞过来一面镜子，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回头一看，只见顾枫挑挑眉笑着对她道：“送你个小玩意儿，以前不知道给女孩子送什么好，听雨书的建议买了个这个，但是又怕你害怕照镜子，一直没给你，现在知道你这么好看，觉得应该挺适合你的。”

胥瑚被他这一圈马屁吹得毫不动容，但是因为头一次收到别人送的东西，心里非常感激，于是拿起来打算照照。

这一照，胥瑚立刻就看到了他们身后，一个穿着鹅黄衣裳的女子正不远不近地缀着，时刻观察着他们的动作。

“！！！”胥瑚怕自己看不真切，一直举着镜子，假装拨了拨头发，眼睛却时刻盯着那个女子。

那女子显然没发现胥瑚正通过铜镜观察她，依旧不急不徐地跟在后面。胥瑚停下，她也停，胥瑚往前走，她也同样跟了上去。

胥瑚惊异地瞥了眼顾枫，只见他正冲着自己挤眼睛。她一下就明白了，这面镜子应该就是顾枫给她的暗示。

两个人装作无事发生地走了一段，胥瑚想知道那女子是什么人，正考虑办法怎么把她捉住，顾枫却带着她直接转进了一家茶楼。

“！等下啊！”胥瑚上去一把拉住顾枫袖子。顾枫摇摇头，示意她别管。

那女子看他们进去后，先抬头瞧了眼茶楼的名字，又见他们真的找了张桌子坐下招呼小二，便安心离开了。

“她走了啊啊啊！！！”胥瑚尖叫着看向顾枫，满眼都是你为什么放她走的怨怼。

顾枫笑了笑，道：“她的目的还没达到呢，迟早会再来找你的，我们不急于一时。”

虽然的确像顾枫说的如此，但胥瑚还是觉得不舒服，道：“那我们完全可以在第一次就把她拿下问问她的目的啊！”

顾枫接过小二端上来的茶壶，拿起茶盏给胥瑚倒了一杯，推到她身前，不急不徐地道：“你现在就把她抓了，会立刻惊动她背后的人，回头你更不好查，我们要放长线钓大鱼，懂吗？”

胥瑚拿起茶盏喝了一口，想想是这么个理，不禁叹道：“行啊，顾公子，你居然这么聪明！”

顾枫得意地摆摆手，毫不谦虚地道：“你也不看看我是谁，也就亏得你今天是跟我出来，要不然被人怎么宰得都不知道。”

胥瑚看着他翻了个白眼，觉得这人给根竿就往上爬的本事也是十分厉害的。

两人坐着喝了好一会儿茶，胥瑚肚子都快胀破了，但是顾枫居然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她艰难地把视线从茶盏转到顾枫身上，憋闷道：“顾公子，不是说今天出来玩吗，我们玩的地方就是这儿？”

顾枫显然喝不惯这里的茶水，抓着托盘端起来不是推开也不是，听到胥瑚说话，这才看了她一眼，发现她趴在桌上看起来有气无力的，关心道：“怎么了？是不是茶叶不新鲜？”

胥瑚摇摇头，勉力让自己动作不要太大，不然容易恶心。她挣扎着伸出一只手，指着茶壶道：“里面都空了，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顾枫一惊，拿起茶壶一看，睁大眼睛盯着她道：“你都喝了？你喝这么多干嘛，不怕喝坏肚子？”

胥瑚眼泪都快下来了，又指着外面的天道：“您看看都什么时辰了，您在这儿是入定吗，要不我们回去吧，我觉得咱们现在去哪儿都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