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瑚望着对面花红酒绿的世界正在出神，一个人影无声无息地从外面迈步进门，径直向她走来。那人脚步无声，形如路人，但在经过她旁边时却蓦地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迅速刺向她的心脏。

胥瑚还没反应过来，匕首已经到了身前。就在差一毫便要刺中她时，谢昶大喝一声“小心！”，继而从楼上飞身而下，一把扇子“啪”一下隔开了刀刃。

那人被谢昶一隔，猝不及防地向后退了两步，错身与谢昶交起手来。他右手反握匕首，直取谢昶命门，谢昶轻盈地一个转身避开刀锋，回首将扇子挡在身后，生生将匕首震开。

谢昶不知用力几何，那人被震开后身形一斜，只能选择错步侧击。刀尖抵着扇骨横扫而过，将扇面划出一条细长的刀口。谢昶手腕一抖，扇骨受力，在刀尖扫向末端时反向弹了出去。

匕首在空中转了数圈，“铮”一声插进地面。那人眼见武器已失，不可久留，立即转身要跑。

谢昶根本不打算放此人逃走，他脚步虚晃，状若无影，一下闪到那人身前，左手化掌，右手反推，将那人猛地轰了出去。

那人受了一掌后自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砸向地面，砸塌了两张桌子，“嘭”一声掉到地上晕了过去，继而没了动静。谢昶走到那人旁边，轻轻试探了一下鼻息，而后转身对旁边的伙计道：“把他绑起来，送到影阁去。”

后方正在等待的两个伙计受命，从地上将那人搀起，一左一右驾着向后院走去。谢昶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心里生出些许不安。

在一番战斗之后，店内的客人已经全部跑光，只留好几桌残羹冷炙与胥瑚一人站在后面。但是刚刚发生的事情太过震撼，对她来说已经完全超出了认知——她愣愣地被谢昶推到一边，然后看着他行云流水般解决掉了那人，现在又站在前面一动不动，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胥瑚在心里想了好几遍措辞，最终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走到谢昶旁边，轻声道：“那……那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杀我？还有，你……你居然会武功！”

谢昶听闻胥瑚的声音，转过身来面对她，又恢复了温和的表情，柔声道：“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但刚刚确实太危险了，要不是我恰好过来你可能就要被他刺中了。”

胥瑚默默地点点头，谢昶又道：“只是不知他还会不会再来，我所会的只是皮毛，能护得了你一时，若是他再发难，我也无能为力了。就是不知姑娘遇到了什么，何故遭到追杀？”

胥瑚立刻想起了自己的目的。她从怀中掏出锦囊递给谢昶，问道：“请问公子是否见过这个？”

谢昶拿起锦囊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然而这异常的表情立刻就被胥瑚巧妙地捕捉到了。她静静看着谢昶的神情不作声，只等他将锦囊打开，拿出那枚扳指，来来回回看了几遍，方道：“请问姑娘是从何处得到此物？”

胥瑚趁谢昶看锦囊的时间心里回想了一圈，觉得他多半是认得这东西的，心里疑虑更重，听他问了，才道：“今日我去上工，救了一个倒在门口的人，这就是从那人身上拿来的，还没来得及还他他就走了。”

谢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不过我猜多半与你这次遇刺有关，估计来历危险，还是小心为上。”

胥瑚道了声“是”，心里想的却是谢昶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没有告诉她。她不方便多问，也不能告诉他那张纸条的内容，只好看似无意地扫了眼对面的抚玉楼，露出好奇的眼神。谢昶见了，笑道：“那可是京城第一的酒楼，里面才女佳人不少，很多人来到长安都会去那边一掷千金，只为见见传说中的京城头牌。”

“那里边每天都这么忙吗？”胥瑚问道，眼睛却一直盯着楼上的灯笼不放，像是有什么吸引着她一样。

谢昶道：“并不是，她们只有晚上才开张，一直开到第二天辰时歇业，这之后一直闭门，到未时再开。”

胥瑚点了点头，又道：“那她们的客人有什么要求吗？”

谢昶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震惊地道：“你想到那里去？那是青|楼，只有男人才行，你进不去的！”

胥瑚失望地“哦”了一声，谢昶似乎觉得有些对不住，便道：“你有什么要做的事可以找我，我来帮你解决。”

胥瑚摇摇头，对着谢昶轻声道：“没关系，我就是觉得没去过那地方有点好奇罢了，听你这么说我还是不要进去了。今天扰了公子生意，实在万分抱歉。”

谢昶摆摆手示意没关系，然后将扳指放回锦囊，伸手递给胥瑚。胥瑚从他手里接过，刚要离开，谢昶却突然一把拽住了她的袍袖。胥瑚疑惑地看向他，只见谢昶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讷讷地道：“姑娘，还是……让我送你回去吧，你刚刚遭此变故，一个人回去怕是不安全。”

胥瑚想了想，觉得谢昶言之有理，于是点点头表示同意。谢昶放开胥瑚，走向帐台，从桌子底下掏出一包东西来交给胥瑚，道：“这是一包迷烟散，关键的时候能用得上。”

胥瑚看着拿包东西更加震惊了，这光明正大开酒楼的地方怎么还随时储备着这些东西？

谢昶似乎看出了胥瑚所想，微笑着道：“这就是正当防身用的，近来不少人跑到附近闹事，我们也是有备无患嘛。”

胥瑚才不相信他的鬼话，回想起他刚刚的反应，明显还有不少事瞒着她，索性就承了这份意，道：“那就谢谢公子了，还请公子不辞辛劳送我一程，小女定当感激不尽。”

谢昶点点头，与胥瑚并肩走出了春越楼的大门。

胥瑚回过头又看了一眼抚玉楼，里面依旧灯火辉煌人声鼎沸，似是有无穷的乐趣埋藏其中，但那些都不属于她，她也根本无权享受这些欢乐。

胥瑚闭上眼叹了口气，快速下定决心后赶紧回头跟在了谢昶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