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相比于昨日在梦里被怪物追赶,这一晚上对胥瑚而言才算真正得到休息。她神清气爽地睁开眼睛,回想起今日的活计,赶紧爬起来洗漱收拾。
令胥瑚出乎意料的是,今天没有在主人家里碰到顾枫,反而一拉开门就撞见他站在门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顾枫换上了一件天色短衫,下身如武袍般收腰下垂,衬得身形极佳,让胥瑚看了不禁眼前一亮。她怔怔盯着顾枫,眼神赤|裸毫不修饰。顾枫被这么看着也不闪躲,大大方方站在前面,眼中充斥着笑意。
“你……怎么来这儿了?什么时候来的,等多久了?”胥瑚望着他,身体自然地微微一侧,挡住了屋中的景象。
顾枫并未在意,只当女儿家的闺房不好乱瞧,便道:“刚来没多久,算着你差不多该出门了,就来碰碰运气,说不准能偶遇一番呢?”
胥瑚被他逗乐了,嗔道:“你这肩上的露水还挂着呢,别一天张口就来,有到人家家门口偶遇的吗?”
顾枫叹了口气,看似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扬起嘴角道:“走吧,要不等会儿来不及了。”
顾枫跟胥瑚并肩走在街上。胥瑚比顾枫矮一头,离得近时需得仰起头才能看到他的脸。她瞧着顾枫的表情,昨日的焦虑在他脸上已经荡然无存,只剩下往日的神闲气定,仿佛昨天见到的那个慌乱焦虑的他只是错觉。
顾枫早在胥瑚抬头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故意不去看她,只提醒道:“小心石头。”
“哎哟!”胥瑚被绊了一下,下意识抓向周围,正好抓住顾枫的衣袖,将他的开衫短打扯得露出个肩头。
“……”胥瑚立刻站直松手,尴尬地道,“嗯……那个,实在不好意思。”
顾枫起初被这一扯扯得猝不及防,这时候见自己衣衫不整,突起了调笑的心思,不怀好意地看着胥瑚道:“小美人大街上就拉拉扯扯,不太好吧?”
胥瑚登时又气又羞,焦急地道:“别胡说,你里面又不是没穿衣服!”
“哦?那要是真没穿衣服,你这一扯岂不是就得以身相许了?”顾枫笑意不减,眼角向下弯弯勾起,看起来更加轻浮。在他眼里,似乎将逗胥瑚当作了一件乐事。
胥瑚原本十分生气,然而突然间灵机一动,笑容促狭地道:“那你要是不穿衣服,单穿短打上街,只怕到不了我家门口就被巡街的官兵抓起来了吧?”
顾枫一怔,被胥瑚顶得哑口无言,不禁抬起手中的扇子“咚”一下翘在她头上。
“哦!你干嘛啊!”胥瑚怒道,赶紧用双手护住头顶,一双桃花眼忿忿地瞪着他,将原本柔美的目形折出些棱角。
顾枫看她生气的样子,心中顿时大悦,乐不可支地笑出了声。
两人就这么一路打打闹闹进了胥瑚的主人家。此时胥瑚被顾枫闹得筋疲力尽,但是心情也确实比往日好了许多。
往日里胥瑚来来往往都独自一人,虽不说孤独但也没什么开心事,就是往常地来往常地去,每日几乎都一样。然而顾枫的到来,恰好能让她心情舒畅,对工事更有干劲。
“唉,你这人怎么这么无理取闹啊?”胥瑚边跟顾枫斗嘴边打开门锁,刚推开门,眼前的景象直接让她呆立当场。
顾枫察觉到不对劲,当即一个箭步冲上去,站在胥瑚身后,一眼看见了正厅前坐着的人。那人满身是血,坐在门柱前不知是死是活,脑袋歪向一边,俨然已经失去知觉。
胥瑚显然是被吓傻了,站在门口呆楞楞地挪不动步,顾枫比她镇定许多,直接跑过去蹲在那人面前,伸手探了一下鼻息。
“赶紧关门,这人没死,关好门过来帮忙!”顾枫朝胥瑚大喊,胥瑚猛然间清醒过来,赶紧按他说的回身把门关上,还不忘在里面插上门闩,接着立刻跑到顾枫身边,一起蹲下检查。
胥瑚仔细看这人,见他身形壮硕,但并不高大,浑身肌肉紧凑贴着骨骼,被破破烂烂的衣裳包在身下。然而最显眼的还是胸膛那道血口,将衣裳与肉一起破开,红肉没有外翻,一看就是利器砍伤。胸口的血液已经凝固,结成黑痂粘住布料,但所幸未伤及心肺,大概是失血过多晕过去了。
胥瑚与顾枫交换了一个眼神,顾枫当即把这人小心翼翼地横着抱起,从地上抱到怀中,抬步向卧房走去。
“你小心点,别把骨头扎进肺里!”胥瑚在后面大喊,紧紧追着顾枫的脚步一起往卧房跑。一路上她紧紧盯着那人的身体,生怕在搬运过程中被顾枫弄得更加严重。
顾枫没答,但步伐却稳健了许多。走到门口,胥瑚赶紧推开门,顾枫抱着那人进去,轻轻将他放在榻上。
“我去找个郎中,”顾枫放下人就往外走,到门口时转头对胥瑚道,“你看着简单处理下,别让他死了。”
“什么!我?”胥瑚大喊,然而顾枫已经消失了,她只好走到榻边,看着上面昏迷的人不知所措。
“这怎么弄啊,我没练过啊!”胥瑚简直要崩溃了,她回想以往看过的书籍,先跑出去找了把剪子将那人的衣服剪开。
衣服上沾着的血已经凝固,粘在皮肤上下不来。胥瑚不敢妄动,只得将粘着的部分留在上面,把其他衣服剪下,将伤口暴露出来。
“然后呢?然后呢?”胥瑚急得团团转,看着伤口不知所措。突然间,她想起了曾经读到的“金创药”,赶紧跑到主人家的仓库里四处翻找。
“活血止痛,敛疮生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胥瑚找了半天,总算从一个柜子高处的抽屉中摸出个瓶子,上面糊着一张红纸,写着“金创药”三个字。
她打开瓶塞看了眼,里面装着半瓶白色粉末,溢出一股药味。她倒出些许,确定没有受潮,这才拿着它跑回卧房。
胥瑚打开瓶塞,将里面的药末轻轻抖到伤口上。伤口被药末填充,并没有什么反应。她也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将药撒得差不多了,便将瓶子放回桌上,看着那人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