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怀。”燕婉有些尴尬地看着出现在病房门口的楚怀，“那个……”

“我来看燕伯父。”楚怀没有理会燕婉脸上的动摇，而是自顾自地走进病房，“燕伯父好，这是妹妹特意托付给我给你带的礼物。”楚怀把提在手上的水果篮子放下。看似寻常的水果篮子，里面都盛放着十分珍稀的水果，一篮子水果价格也要上千的样子，而且种类也是按照燕华的口味来进行挑选的。

“楚玉那丫头费心了，难得过了那么多年记得我的喜好。”燕华露出慈祥的笑容。

“谢谢。”燕婉也只能跟着父亲道谢。

“她还记得你以前经常给她带进口巧克力的恩情呢，只是有些不好意思来看你。”楚怀一边拉着家常，一边转头看着燕婉，看到燕婉脸色有些苍白，便关切地问，“最近……”他犹豫了下，不知如何表达，最后只好化作一句，“还好么？”

“还行。”燕婉应付地说道，她避开楚怀的目光，想到张燕说的话，楚怀真的是电视剧里那类什么也不顾只要女主角幸福就行的圣父男二么？可是她也不是电视剧里那么幸福善良的女主，有点应付不来楚怀的感情。

“燕婉，”燕华看到燕婉的这副样子，有些疑心地问，“莫来他，对你还好吧？”

“很好的，”听到父亲的问话，她一如往常般地回答道。最近，莫来依旧是尽量无视他的存在，难过了一阵后，她觉得这样也挺好，轻轻松松地度过两年，不用和莫来互相折磨。而且长痛不如短痛。既然8她和莫来最终要分开，那就应该早点断了这份感情。什么复仇喜剧，什么化干戈为玉帛，那都是童话和戏剧里才有的事，她本来就不该奢望。莫来不来惹她，公司的事务她熟练了以后花费的时间也比较少了，她反而有更多时间把父亲照顾好。这对她而言是最好的结局了。

“燕婉，”燕华叹了口气，看了看努力作出微笑表情的燕婉，又看了看一旁的楚怀，想了想，还是张口道，“爸爸对不起莫来，不过他撒气撒到我头上就好了，不管是毁掉我的公司、毁掉燕家的产业，我都毫无怨言，甚至要我这条性命，我也愿意给他。可是他不该把气撒到你头上。”

“爸，你说什么？”她疑惑地抬头看着燕华。

“爸调查清楚了，燕家破产，我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幕后黑手就是莫来。”燕华叹了口气，“不过我觉得这是我应得的代价，毕竟这是我欠他妈妈，也欠他的，但是，爸爸还有私心，那些名利对我这个年纪来说，也都是浮云了。爸爸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我的女儿可以幸福安康。莫来他，虽然很好，可是终究还是太危险了。”燕华深深地、长长地叹了口气，“我……我希望你可以离开莫来，越快越好。”

“爸，我……”燕婉本想说‘我做不到’，想了想还是咽下去了。她知道燕华说的话是对的，也知道燕华是在为她担心。她继续留在莫来身边，对于她爸爸来说就像是一个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如果莫来愿意花费那么长时间布局害得她家破产，她父亲被气出病，害她不得不委身于他，那么，对于这样的莫来，她留在他身边确实太过危险。而且，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恨会让莫来即使害得她家破产也没有消除他的仇恨呢？

但是，让她放弃契约，主动离开莫来……不知道为什么，在她的心里，一直抵触着这个念头。她还喜欢着莫来，可是到了如今这个境地，谈喜欢也太浅薄了。毕竟，现实不是楚玉给她看的漫画，现实也不是张燕说的莎士比亚的戏剧，在现实中，怎么会有那种可以化解一切的爱情呢？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借口工作太过劳累先回去了，楚怀跟着她跑了出来。

“燕老师，我知道现在说这些话有点像是趁人之危，不过我还是想说，我的承诺永远不会变。所以，只要你想离开，你不用考虑金钱上的压力，也不用考虑其他，更不要因此对我有负担。”楚怀轻声说，“我承认，我也不是那么高尚，我对你也有欲望，也有私心，但是我更希望你能够幸福，不用那么有压力。不管是出于爱慕者的立场，还是出于你的学生、朋友的立场。”

燕婉沉默，她没去看楚怀的眼睛，怕自己沉溺在楚怀的温柔中。

“对不起，楚怀，我……”燕婉想了想，决定还是再次对楚怀说清楚，“我不能接受你的好意，就算你自己说你不在意我的回报，我也不能接受你的好意。”

楚怀有些落寞地笑了下。

“如果，当初，我比莫来先找到你，给你帮助，你会接受么？”

“我……”燕婉有些吃惊地听着楚怀提出的问题，后诚实地回答道，“会的。”

“那么，现在和那时，有什么分别呢？”楚怀望着燕婉，露出悲伤而又寂寞的笑容，“是因为不想没有在莫来身边的借口从而无法留在莫来身边还是因为怕辜负我的感情？”

燕婉沉默，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更确切的是，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自己这个问题。自己真的想留在莫来身边不愿意离开莫来么？

“燕老师，”楚怀看着燕婉纠结的表情，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是他还没打算放弃，因为看到当着他的面吻燕婉的莫来，他已经知道了莫来是无法给予燕婉幸福的，那么，他这个骑士也还没有到退场的时候，“我觉得，你应该多为自己考虑考虑。有些矛盾，如果没有足够纯粹的爱是解决不了的。”

“我知道。”燕婉呆征地看着医院门口急匆匆走出走近的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不同的表情，那是他们各自的悲伤与喜悦，“只是，在我收了他的一百万的支票的时候，我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骗人，”虚空里仿佛有个声音在对燕婉说。

“是么？”楚怀有些无奈地笑，“那我就可以说服自己我只是来晚了一步，并不是全然没有机会。”

燕婉沉默，她没有否认。

“燕老师，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问。”楚怀犹豫了下，想了想还是继续说道，“为什么莫来会对你和你父亲怀有恨意？以我的了解，我觉得这个立场反了。怀有恨意的应该是你才对吧。”

“什么？”燕婉有些震惊地看着楚怀，“你说我要对莫来怀有恨意？”

楚怀看到燕婉疑惑的样子，思索了下，最后模棱两可地说，“因为，他把你折磨得那么惨。”

听闻此言，燕婉没有多想，她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那个，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我……”楚怀刚想说送燕婉回去突然回忆起上回莫来生气的表情，觉得还是不要惹怒莫来，免得莫来又找借口折磨燕婉，“帮你叫车吧。”想了想，他改口道。

“好。”燕婉应声，向门口走去，步子有些迷离，脸上虽然挂着礼貌的笑容，但是楚怀却觉得今天的燕婉比平时更为悲伤。

“人还真是奇怪呢。”燕婉忽然轻声说，更像是自言自语，“前一天还被人说，即使是《哈姆雷特》般开场的复仇剧，也有机会变成《暴风雨》般的爱情喜剧，心里其实是有隐隐的喜悦的，有点期待那样的结局。可是，今天，爸爸告诉我那样的感情太危险了，他放心不下。所以，我……其实有点难过。”她盯着地面，自顾自地说，仿佛那些情感快要把她压得吐不过气来。

听到燕婉的自白，楚怀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该装作没听见么？只是，他不是那么高尚的人。看到公主伤心难过迷茫的时候，作为骑士当然要趁机表白自己的爱意了。

“痛苦的话，就放弃吧。如果因为订下契约而无法轻易离开，那在他身边，什么也没想地待够两年就好了。只是，我觉得无论对你，还是对莫来，那都不是好方法。”楚怀上前到燕婉的身前，看着燕婉的眼睛，认真地说，“禁锢在仇恨里，对你，对他都不好。我觉得，报复不能给他带来真正意义上的幸福。”

“真正意义上的幸福么？”燕婉重复道，“所以，我应该离开莫来么？这样，对于他来说，才是一种幸福和解脱么？”

“对于你、你爸爸，也是。”

“是这样么？”燕婉似是被楚怀说的话动容了，“我的离开，对于我们而言，才是最好的结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