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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王后故人

天色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泛白,晨起一早青蕊便来敲门,我才意识到自己竟是在地上枯坐一夜,我起身想要给青蕊开门,却发现自己的腿在一夜枯坐中早已麻了,刚站起来便又跪坐到地上了。膝盖磕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我疼地哼出声来,青蕊听到我的痛呼,急忙问道:“公主,公主,你没事吧!”

我却跪坐在地上有些恼怒地想李诚枫这人太不靠谱了,走之前也不知将我扶到床上,害我如今在地上坐了一夜,腿早就麻了。

青蕊听不到我的回答,一着急直接破门而入。她一脚踹开了门,门打开发出吱呀一声响,待我看去那门已是大开。屋外立即有寒风携雪飘来,引得我发出一阵颤栗。青蕊进来见我跪坐在地上,急忙扶我,但我腿本就麻,她一扶我那腿便有种蚂蚁钻咬的疼痒感,我又急忙叫她扶我坐下。最后青蕊为我揉了好久的腿方才适应过来。

地暖是极热的,但屋外的寒风打在身上却还是叫人哆嗦,青蕊进来时踹门用的力气太大,害得门已然关不严了。

我缓过劲来便立刻吩咐青蕊带着沐泽收拾行囊赶紧离开,几番慌张后我们乘着马车前往去卫国的小路上。青蕊终于得了机会问我:“公主,我们这么着急做什么?”

我看了她一眼,略带玩笑的说:“你把人家客栈的门都踹坏了,我们还不赶紧跑!”

后楚这里本已是极北了,我到时大部分地方还飘着雪,但再往北走临近卫国时反倒没了飘雪,但却越发冷。

期间我们乘着马车,幸得马车的车幔足够厚,为我们挡了不少严寒。到了北界后楚与北卫交界的虤合关,却发现正有人搜查的厉害,我们三人原本觉着到了后楚便没了追兵,自是安全,便也就没太在意,径直赶了车去。

刚到城门,便见到那守卫拿着画像比划来比划去,不多久我们三个人便被守卫抓走了。青蕊和沐泽被抓着送入了一个破旧漏风的小牢,而我则被带着送到了城楼北侧的豪华屋子里,我心里暗暗感叹哪怕现如今我被阿爹下令追杀,可这身份不同待遇却还是不同的。

正在我因着被送入华屋里沾沾自喜时,华屋里这时却抬出来一具死人尸体,那尸体身上尽是血迹,面部发青,却是中毒而死。我见到这尸体,心中越发觉得不安,这华屋里大抵还有其他人。这时我也不再暗喜,只暗恼自己还不如和青蕊,沐泽关进那破牢里,如此至少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啊!

我这一路跟着李诚枫而来,李诚枫既然能放心叫我和沐泽离开,说明他已确定后楚是安全的,可到如今我却被抓到这里来,难不成他与后楚交谈失败了?

越临近华屋,我心中越不平静,进华屋时里面传来摔到地上的茶盏声,吓得我一激灵只觉得今日不保,越发没了底气。身后的守卫催促我快些,我一咬牙,径直冲了进去。

华屋里面装饰并不如外界看起来那般华丽,里面放着的不过些兵甲刀剑,倒叫人越发觉得阴森恐怖,我硬着头皮往里走,再进一扇门,才见到了人。

那人背对门坐着,身着一黑衣缎锦,内绣暗云纹。他身旁的桌子边上还放着盏热茶,正有热气沿着杯框边缘袅袅上升,他也不饮那盏热茶,只静坐在那里,周身弥漫这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气息,叫人觉得凛冽。

我心中越发不安,自己想着好似并不认识这般人物,可他在那坐着分明是等我呢!我颤抖着向他走去,心中想着哪怕再胆怯也不能丢了自己元国公主的颜面,虽然如今阿爹不认我,可我还是要自恃身份些。

那守卫忒不仗义,将我送到这屋子里后把我往前一推,自己便急忙退下,好似这屋子里有洪水猛兽追他似得。他退的匆忙而慌张,叫我越发觉得不安,我心有惴惴,更加没了胆量上前,自己便想小心翼翼的退出来。

谁知那人明明没回头,却好似知道我来了似得,他突然开口道:“文安公主到了!请坐。”

见他如此说,我便知道自己已是逃不掉了,我便硬着头皮朝他旁边的椅子走去。刚刚那那案几上还只有一盏茶,不知何时便成了两盏,像是特意为我留的。

我坐下后他却不肯说话,只一直静默的转着茶盏,我几度张口欲问却又止住,只是这样地静谧环境着实叫人坐立难安。

“阁下拦下我的马车所为何事?难道只是为了叫我喝茶?”最终我实在忍不住,只好开口问道。

他见我开口,似是而非地看了我一眼,只是这眼中压抑着许多东西,却又叫人琢磨不透。

“萂瑗,她是如何走的?”他突然开口道。

萂瑗?突一听是有些耳熟,再一想我突然意识到这不是王后的闺名吗?我惊诧的看着他,心中一时间百感交集。

“你,你问这个做什么?你和她什么关系?”我急忙回道。

他不说话,眼中是尽力压制也压制不住的悲伤,最后他冷笑着反问了一声:“是啊!我和她什么关系?”

我见他如此,心中已渐渐猜度出什么,可王后之死我该如何跟他说呢?将燕夫人的栽赃暗害告诉他吗?如今我元国已是节节败退,若再告诉他岂非是腹背受敌?王后之死对外一直宣称是难产而亡,但期间个中曲折却着实不好细谈。

几番思虑后我开口道:“王后难产而亡,你不知道吗?”

他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有些犀利,“文安公主莫不是觉得本将不知你们那些后宅阴私手段?”

我心一抖,顿时觉得他莫不是知道什么了,可若是他都知道了,又何必在拦我询问呢。于是我便又沉下心来说道:“王后是一国之母,谁敢将后宅阴私手段用到她身上呢?况且你要知道,这女人生孩子本就要到鬼门关走一遭,王后难产这也是我父王始料未及的事。”

他并不信我,盯着我看了许久,我压着心中的不安假装镇定,最后他终于移开了自己怀疑的目光,放我离开。

我即将到门口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他颓废的声音:“萂瑗,她走时可说了什么?”

“她说,这样也挺好,至少临了了我还是我父王正经的嫡妻。”我开口道。

背后传来男子凄凉的笑声,不过那都是与我无关的故事。我的故事又将在哪里开始书写?卫国,那片充斥着白雪的纯净的地方是否可以成为我一个远来人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