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周县令跟旁边的衙役一个眼色,那衙役上前去,左右开弓,给了小刘氏十个耳刮子,“大人问话,要如实回答,不准撒谎!”

小沈氏疼的眼泪都下来了,这一下教训,让她噤若寒蝉,抖了抖身子,点头表示明白了。

“是,大嫂的首饰都是我偷的,我知道错了。”

见小沈氏老实认罪,周县令又看向沈二郎,问:“铺子的事,可是属实?”

沈二郎是个欺软怕硬的,见老娘和小沈氏都被教训了,哪里还好撒谎,“是。”

“肃静,本官宣判……沈婆子状告沈大郎不孝罪名不成立,属于诬告,应当严惩……”

“大人且慢!”郑氏突然开口。

“郑氏,你还有何事?”

“民妇还有话要说,望大人能给民妇一个机会。”

周县令点头,示意郑氏可以开口了。

郑氏大声道:“婆婆不光一心一意向着二弟,就连二弟生的孩子,婆婆都看得比民妇的儿子要重的多。平日吃的穿的,婆婆总是要给二弟家的孩子挑选完,才能轮到民妇的儿子……”

“两年前,大郎他抄书赚了些银票,便买了玩具给两个孩子,不想二弟家的孩子明明拿了自己的,还要抢我儿子的,两个孩子就打了起来,婆婆她见状一下把我儿子推开,我儿子撞到了假山上,当时流了好多血。”

“太丧良心了!”人群中突然响起一声吆喝。

“住着人家的房子,吃的喝的也都是人家的,结果还欺负人家儿子,这是畜牲啊!”

“两个都是自己孙子,再怎么偏心,也不至于这么对待大房的孩子吧?”

“这沈婆子就是和毒妇啊,把亲孙子推倒在假山上,这是要害死他啊!”

“我听说这沈大郎就一个儿子,莫不是要让沈大郎绝后,好把儿媳的嫁妆都给二房继承?”

“我觉得……”

因为顾忌着周县令,这些人议论的时候都刻意压着声音,虽然声音不大,但大堂的人还是都听到了。

沈婆子直气得浑身发抖,但碍于周县令官威,愣是不敢开口,直憋得脸红脖子粗。

郑氏等这波议论过去,才接着道:“从那以后,我儿子就时常犯病,身体虚弱,连走路都不能太快。因为我儿子身体不好,母亲弟妹不仅不待见我儿子,还经常出言讽刺。”

说着说着,郑氏忍不住痛苦出声,“更让我无法接受的是,我最近才得知,原来我儿子生病不是因为别的,病根就在于当时撞到了脑子,当时虽然治疗好了,还是留下了后遗症。可怜我儿子,因为婆婆和二房生病,还要经常被他们嘲讽蠢笨,呜呜呜。”

“天啊,这都是什么人啊!”

裴令萱忍不住道:“禽兽不如!”

堂上的沈婆子张张嘴,明显想说话,但看看小儿媳嘴角未干的血,愣是没敢开口,眼睛不停的看向周县令。

周县令用下巴点点她,“讲!”

沈婆子立刻理直气壮的道:“我那又不是故意的,谁想到他那么大孩子了,还站都站不稳,轻轻扒拉一下,就摔那么一大跤,自己把自己的脑袋磕破了,怨谁?”

沈大郎十分复杂的看着他老娘,心里像破了个洞,冷飕飕的。这就是他孝顺了多年的母亲,无论怎么样都捂不热的母亲!

沈大郎深深低下头,合上双目,再睁眼时,眼中已经是一片坚定。

拱了拱手,道:“大人,学生有话要说。”

“讲。”

“学生自幼不得母亲宠爱,幼时看弟弟上学很是羡慕,可母亲说我是长子,需要让着弟弟,后来先生说弟弟愚钝,不再收他。学生本以为自己终于有机会入学,不想家母依然不允,无奈只得在学堂外面偷学,还好先生不计较。”

“后来又大了一点,学生便自己采药材卖,挣得钱偷偷攒起来,可还是不够读书的,还是本家的大伯见学生好学,出钱资助学生,又找里正同母亲说情,学生这才得以入学。”

“后来,学生得岳父大人青眼,在临终之时将女儿嫁给学生,学生能有今日,是大伯,启蒙先生,岳父的功劳,没花家里一个铜板儿,与二弟无半点儿想干。”

“可就因为学生要参加科举,一个不孝的帽子扣下来,学生的前程就全毁了。所以拙荆这些年才忍气吞声,任由家母和二房胡作非为。如今,学生不想忍了,学生明白了,无论学生如何孝顺母亲,都比不上二弟的一根毫毛。”

周县令下巴点了点,问沈大郎道:“所以,你是要分家?”

都要分家了,沈婆子哪里还忍得住,“不,我不要分家,沈大郎,你要分家就是不孝,是要遭天谴的!”

沈二郎也急了,“大哥,你不能分家,我可是你亲弟弟啊!”

裴令萱看着堂上沈婆子个二房的话,摇了摇头道:“话本子里也没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沈大郎摇了摇头,道:“不,学生并不想分家。”

沈婆子满意一笑,不愧是她儿子,还挑衅的看了眼郑氏。

郑氏冷眼看着,毫不在意沈婆子此时的挑衅,因为她了解丈夫,虽然有些愚孝,不过只要认定的注意,就绝不会改变。

这么多年了,若是沈大郎还要做大孝子,那她就和离算了。

“学生要入赘郑家,就算拼着前程不要,名声不要,学生也不想再同他们有任何联系。”沈大郎看着沈婆子,语气非常坚决的说道。

“不,不可以!”沈婆子听到大儿子的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沈大郎眼里的冷意,大声嘶吼着。

随后又对周县令说道:“周大人,您听听他说的这是什么话,他居然要入赘,这是要和老婆子断绝关系,大人,您可要给老婆子做主啊,可不能包庇沈大郎啊,他这是不孝啊!是忤逆啊!”

周县令冷哼一声,“沈大郎一家说的已经很明白了,这些年来你处处偏袒沈二郎,甚至还伤害自己的亲孙子,以致他小小年纪一身病痛,不管他是要分家,还是入赘,都是你与二房有过错在先,沈大郎明知母亲有错,不选择盲从,坚持而是要入赘,这不算忤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