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殿下！大恩没齿难忘！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叛军们边哭边喊，不停得磕头。

檀辞微微一笑，感到一种成就感和自豪感。他一挥手，兵马司的人便把叛军们带走了。

接着，檀辞命人把太史修的尸体拼接在一起，钉在十字架上，竖立在刑车上，全城巡游。

居摄宫，刑事房。

阴暗的房间里，两个差役正在把太史修的尸体拼接。鲜血散发出腥臭的味道，但差役并没有捂着嘴巴，因为他们整日在刑事房和这种味道为伴，已经习惯了。

两个差役一胖一瘦。

胖的像朵云，飘忽忽得，似乎并不是站在地上，而是悬在空中。他披散着头发，拿着粗大的针线一针一针得缝制着。脸上是茫然的表情，好像在缝制一件破衣服。

瘦的像只猴子。他的头发收拾得很好，在头顶形成一个发髻。消瘦的脸像是用刀削了几下，棱角分明。一双大眼睛雪亮，手脚麻利得缝制着尸体。额头上有抬头纹，嘴巴上带着笑，微微咧着。

“你说，摄政王是人是妖？”瘦的开口笑道，并不停手上的活，脸依旧对着尸体，像是在跟尸体对话。

“当然是人。”胖的像是不想说话，随口徐徐得说，口气虚无缥缈，像是一种回声。

“那他怎么能从身体里飞出灵魂来？我听说那玩意长大到一栋楼高，瞬间又能缩回他的身体。这不就是传说中附身的鬼神吗？”瘦的继续笑道。

“那也不能说明他是妖怪。”胖的还是徐徐得说，依旧像回声，“或许，他真的是天命所归。有话不是说，帝王都是天的儿子吗？那老天爷或许附身在摄政王身上，随时保护他，也可能派了个神仙附身在他身上。”

“这话我看靠谱。”瘦的点点头，笑着起身，舒展一下胳膊，长出一口气，看着刑事房小小的窗户，笑道，“这雨啊，不知道要下多久。地里的麦子谷子有了这场雨，该都发绿了。”

这时候外面传来另一个差役的话：“快出来吧，包子送过来了。”

胖的瘦的听到这话，都立马把针线放下，把手往桌子上的抹布上一抹，像是建筑工抹手上的泥巴，快步走出来，脸上都有笑了。

两人出来后把身上挂着的兜子去了，洗把脸又洗洗手，坐到桌前。说话的差役是个精壮的男子，头戴一个方帽子，挂着一个兜子，上面写着“膳房”。

他笑着把一个木笼屉打开，把里面散发着热气的包子拾出来放到桌子上，然后笑道：“今天没有粥了，喝水吧。”

“为啥没有粥？”瘦差役笑着问。

“哪有那么多为啥？”膳房差役笑着捶他脑袋一下，亲昵得说，“我是做饭的，又不是大总管，我哪知道那么多？”

“可能是宫里把米都送给饥民了。”胖差役已经把两碗热水倒好了，笑着喝一口，边吃包子边说。

“妈妈的，他们叛乱来杀我们，我们还得好吃好喝得伺候他们。咱们可真是孙到家了。”瘦差役骂骂咧咧得笑，也拿起包子吃起来。

“都是一家人啊，计较什么呢。”膳房差役说着，把东西收拾好，笑着走掉。

今天的包子是韭菜虾仁馅的和韭菜猪肉馅的。

胖差役吃了第一口，笑道：“怎么有股微微的臭味？”

“我没吃出来啊。”瘦差役吃得很香，油煎包子的底部和牙齿碰撞，发出清脆的“嘎吱嘎吱”的声音，好像马吃草料。

“可能是一部分虾仁放的时间长了。”胖差役笑道，“这个不论，味道还是很好的。”

“嗨！就是全臭又如何？”瘦差役摆摆手笑道，他已经吃得嘴唇上都是油了，“再香的饭菜，拉出来都得发臭。世上的香和臭是个定数，饭菜若是有点臭，其他方面的臭便少一点。饭菜要是香得不得了，等着吧，拉屎撒尿的时候，有你受的。”

“哈哈。”胖差役大笑起来。瘦差役也仰天大笑。二人大吃大喝，不再言语了。

吃完了，两人的肚子都鼓起来。虽然全国都在闹饥荒，但居摄宫作为一国最重要的部分之一，差役的伙食起码能保证量够。膳房的手艺也很好。

两人把桌子收拾一下，稍微坐着说句闲话，然后去继续缝尸体。

只用了半个时辰，尸体便被缝好了。两人把尸体钉到十字架上，然后把十字架放到刑车上。刑车是一辆两匹马拉的木板车，车上有个大大的木笼子，正好可以把十字架端放进去。木笼子上面有个圆孔，恰可以让太史修的脑袋露出来。

“好了！可以游街示众了！”胖差役对兵马司的人笑道。

兵马司派来了十个差役，其中两个负责马车，其他的举着“叛逆”“示众”的大牌子，手持锣鼓，拿着杀威棒等兵器，还有的负责驱散行人。

“你说这货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兵马司一个叫宗松波的差役笑着指着太史修道，“高官家的公子，长得眉清目秀，家财万贯，多好的前程，多美的日子啊！每天泡美女逛商店，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得多好，造什么反啊！”

“就是个痴厮。”和宗松波相好的宫女潘彩霞站在他身边，一边往他兜子里塞自己刚做的香囊，一边笑道，“人就是这样的！有了钱有了势，就想更有钱更有势。他家只是高官厚禄，不还没到顶吗？所以就要当皇帝咯！”

“也可能啊，他不是要更高的东西，而是觉得财势相貌、吃喝玩乐都不过如此。那么多富二代官二代抛家舍业去犯罪，说明家业真无所谓呢！”和宗松波搭档的差役潘乐乐笑道，“所以那么多人心甘情愿去做平头百姓。富也罢穷也罢，日子不还是那个日子，怎么过不了一生一世呢？”

“嗯，这话对头。”潘乐乐旁边的瘦高个差役潘刚刚笑道，“肚子饿的时候，吃了或者不吃，只要过了半个时辰，脑子都会淡忘饿念。可见穷日子富日子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