凫栾顺着他来时的方向看了过去，屋顶上方除了被月光渡上一层芒边外再无其他，他收回目光，与夜海相视而对，两人同时点了点头。

今晚所遇到的这几起案子不出意外都与黎乐遇到的那个女子有关。

只是来者何人？

又是什么带着什么目的做出这样残忍的事？

“你们俩这是怎么了，”黎乐见他二人面色沉沉，托着腮小声地犹疑道：“不会是……吵架了吧，哎哟，不应该啊，今儿个我感觉走在路上吹来的风都带着一股甜味，呸，不是，是酸臭味，你们怎么会？”

“说的都是些什么跟什么，”凫栾闻言心跳如雷，像是有什么秘密就要被溢出来似的，赶紧打断他道：“别胡说八道了！”

黎乐“哈？”了一声，又以口型无声地对他说道：“不是你让我走开，别打扰你二人吗？”

凫栾一下蹿了过去，掩耳盗铃般将夜海挡在身后，一把捂住黎乐的嘴，“不说话会噎死你吗？”

余光瞥见夜海正凝眉思索着什么，似乎根本没注意到他二人的种种，他这才松开了手，正色道：“你以为我们是为了什么，今夜铜镜有反应了。”

“哦，难道是那个诡异的女子？”黎乐问。

“八九不离十了，今晚别说你了，我和他都看到了被剥下脸皮的女尸。”

夜海这时才将脸转了过来，面不改色地说道：“你们俩先找个地方休息吧，千万别打草惊蛇，我去去就回。”

凫栾问：“去哪，干嘛？”

“啧啧啧，你现在对夜海君说话也太不客气了吧，再怎么说人家也是……”黎乐的话还没说完，夜海就这么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好像一缕烟雾在风中被吹散，转瞬间就不见了踪迹。

“未免也太不尊重人了吧，说走就走，当我……们是谁，这都第几次了！”凫栾看着他消失的地方，从牙缝里挤出这几句话来，脸色更是沉到了底。

黎乐小心翼翼地走上前，觑着他的神色，一时无言以对，半晌，才低声说道：“你对他……”

对他什么，黎乐没说出口，只是将尾音化作了一声轻叹。

忽然，一阵狂风毫无预警地直朝他二人刮来，凫栾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听得耳旁传来一阵树叶簌簌的响动，紧接着一股异香随风扑鼻而来。

“你这狸猫精，可叫老娘好找，这下总算是将你逮住了。”

这气味和这声音，立马在凫栾脑中勾画出一个女子的轮廓，霍然睁开双目，见到的却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人。

黎乐警惕地看着来人，轻轻地侧身躲在凫栾身后，这才大胆开口说道：“大家都是妖，何必妖妖相迫，我不过是……不过是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你至于追我追得这么紧吗？”

那女子身段窈窕，容貌秀丽，一颦一笑间却透着股狠戾劲儿，她啐了一口，直接无视眼前的凫栾，不屑地说道：“谁说我是妖，你既已知道看了不该看的东西，那这双眼睛可就留不得了。”

“哟，老板娘的脂粉可真是不得了，这才多久的功夫，像是换了个头似的，”凫栾抱着手，微微扬起头，对她上下一番打量，语带调侃地说：“要知道这般神奇，方才我该多买些才是呢。”

“呵，原来是你，”闻言，女子这才极尽傲慢地看向他，眉毛轻轻一挑，道：“不过是个乡野精怪，也敢在我面前替旁人打抱不平，识相点就快快离去，省得我多费精力。”

凫栾长目一眯，仍是面带笑意，只是嘴角的梨涡却不见了，声音低沉地缓缓道：“你之前可不是这个态度，怎么现在不仅脸变了，连性子都变了？”

“废话少说，快滚！”

凫栾冷哼一声，站在原地岿然不动，大有一种“老子就是不动，有本事你咬我啊”的气势，那女子见他如此，眼中不自禁闪过一丝寒意，冷冷地道：“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今日算你二人不幸撞见了不该撞见的，自然没有能留下来的道理！”

话音尚存，掌中已蓄满一团绿油油的灵力，那灵力随着她的掌风霎时便朝凫栾袭去。

凫栾拎起身后的黎乐晃身躲过，脚下步子走得从容，面上更是波澜不惊，这一来更加激怒那女子，还没等他二人站住脚跟，紧跟着又是一击步尘而去！

‘哗--’

凫栾拔剑出鞘，这一次他并没有躲开，傲然地挺剑而上硬生生将迎面而来的锋芒一劈为二。

那女子怔了怔，眼前的剑不过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剑，若不是持剑之人体内有强大的真气，断然不可能挡得住自己的内力，随即，她从袖中抖落一把玉扇，突地扇划虚符，猛地扇向凫栾二人。

凫栾猝不及防还没看清她手中的物件，便觉得地动山摇一般，顷刻间便被猛力地劲风扇到几丈开外，扇中注满了灵力，这风自然裹挟着杀意，他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

只觉得这风不仅来势汹汹，全身内耗枯竭一般，此刻怕是连站起来都颇为费力了。

“我还以为你有何能耐，”女子见他已是毫无招架之力，便收了扇，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到他二人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鄙夷道：“不过就算再厉害的人，在我这把扇子也都无可奈何，更何况是你们这样低等的精怪，今日让你们开了眼界，也算死而无憾了吧！”

说着，她便将扇子举起，正要再下手，便见眼前倏然闪现一道玄光，这玄光大有携雷霆万钧之势，只周身的光芒便将她震得连连退了好几步。

一把锋芒毕露的剑稳稳当当地插在了她的面前。

玄光散发着隐隐寒气。

凫栾明显感觉到她的身子颤了颤，肉眼可见她从刚刚还高高在上得意洋洋的神情变成了此时这般，震惊、惧怕与不可思议交融的复杂神色。

蓦地，她竟再顾不得眼前之人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作势拔腿便要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