凫栾侧身闪开，踏上一步，眨眼间便窜到了她的身后，手中的长剑同时出鞘，横砍之势劲道十足。

般若晃身挥舞着十指，尖锐的指甲看似轻飘无力，可一临近身便骈指似铁，刮出得风声簌簌作响，凫栾一招不中，次招又至，一刻也不容缓，他入鬓的长眉蜷曲着，语气里只剩下厌恶：“冤有头债有主，何必滥杀无辜？”

“呵呵，”般若的声音比夜风更冷，她微一挑眉，极具压迫感地逼视着他，“这世间所有的情爱便是我的怨气所在，是我眼中钉，肉中刺，何为滥杀无辜？”

说话间，她忽地掠起，凌厉地向凫栾胸前剜去，凫栾这次并未避开，只待她一近身，便伸手轻轻一引，一拨，般若竟被拨了回去，‘咝’的一声，将自己连衣带皮划开了一个长长的口子。

那伤口并未渗出血来，只一瞬，伤口便又愈合了。

难怪是让这方圆百里的精怪都害怕，她竟是不伤之身！

般若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轻蔑地笑了笑，“不过说起来，倘若杀了你倒算是滥杀无辜了，毕竟你连情爱都尚未开窍！”说完，她顺势又揉身向前，凌身便是一掌欲朝他天灵盖劈下，劲风从上灌下，凫栾一愣，眼见那掌就要落下之际，他猛地向后仰倒，堪堪避过了那如山一般的掌风。

“世间情爱千千万，难不成你要一一杀光，”凫栾啐了一口，低声切齿，“你以为你是谁，还能主宰得了旁人的感情？”

四下夜色浓稠，周围一片迷迷茫茫，面前只有看不透的灰黑色的混沌，耳边传来的呼呼风声让黎乐还能感受到两人的激烈打斗。

“见一对拆一对，只要这世间还有一对有情人，我的怨念便会生生息息不灭！”

般若借着迷雾倏然近身，锋利的指甲划过凫栾的颈间，瞬息间便见鲜血溢出，好在他听觉灵敏，即便此刻视线模糊，也能闻声及时避身，否则这一下就不只是流些血这么简单了。

“这血……”般若将还在滴血的指甲缓缓送到唇边，轻轻舔舐一口，“果真是比凡人的味道要鲜美许多，你到底是何人？”

凫栾拂袖将颈间的血一拭，眼睛里已然布满血丝，“我是你爷爷！”

话音刚落，他便垂下手臂，长袖一飘，方才掉落在地的长剑重又回了手里，剑光一闪，银光闪电般向般若挥去，风狷狂逆涌，瞬间便从胸口刺穿，般若吃痛，不由得怒从心起，凶性大发。

她那倾城的美貌渐渐化去，额上突兀地长出两只犄角，又长又尖，一张血盆大口中是密密麻麻的锐齿，面上肤若凝脂的肌肤早已不见，此刻凹凸不平的脸爬满了一道又一道刀疤，像是从火堆里爬出来的活死人，模样甚是狰狞。

它长身陡然暴起，吼声震耳，将尖锐的长指甲挽成剑花一般朝凫栾再度刺去。

“啧啧啧，原来这才是你的本相，怪不得呀，”凫栾挑了挑那倨傲的眉，斜睨它一眼，轻巧避开她的攻势，“你怕是嫉妒旁人的情爱才生了这般怨气吧，就你这样子，几辈子也不会有人看上的吧？”

“没人爱的滋味，很不好受吧，才会这般见不得别人好！”他的语气带着几分调侃的怜悯，让人听了更觉火上浇油。

般若果然气极，霎那之间，便见她从口中喷出熊熊烈焰来，火焰将迷雾驱散，火星所到之处皆是被点燃，没一会儿四周亦是被火海笼罩。

火过凫栾身，却丝毫对他没有任何影响，周身仿佛罩了个光环，在一片火海之中，他显得格格不入，又像是完全融入了火海。

“真巧，你竟会使火，”凫栾半身凌空，带着戏谑的笑容，“实话告诉你，小爷我怕的东西不少，至于火么，还真是从小玩到大，就没怕过！”

“要不，你再看看我的这个火怎么样？”

他的唇角不着痕迹一抿，两指一并一弹，一簇小小的火球便直击般若而去。

般若闪身不及，肩膀处豁然被那火球击中，一股烧焦的味道扑面而来，再看那肩膀处，皮肤开始止不住地向四周溃烂开，竟没有停下的趋势！

“你，你这是，炽炎烈火？”般若敛了那不可一世的目光，诧异地望着他，眸色中闪过一丝恐惧，连肩膀的剧痛似乎都忘了，“你……你同战神凌风是何关系，你怎会使他的独招？”

“凌风是何人，哟，没想到你也有怕的人，”凫栾冷笑着懒散地说道，“我现在倒是想同他有点关系，这样你见了小爷也得跪着叫声爷爷！”

般若踉跄着起身，见他手中又捻了团火球，竟然吓得后退几步，“今日就此别过，只要你别挡我的路，我亦不会同你纠缠！”

“慢着，你这是要逃走么，”凫栾洞若观火，讽刺道：“这就怕了小爷了，什么叫你不同我纠缠，小爷这是要替天行道灭了你这个丑八怪！”

般若吞了口唾沫，再不欲与他逞口舌之快，瞬时化作一缕青烟便消失不见了。

“喂，说走就走？！”凫栾跨步上前，眼前已是空无一物，那恶鬼竟真的跑了！

他耸了耸肩，转身去寻黎乐，院中的火已被他一挥手全都熄灭了。

“它……它说的都是真的吗，”姜翰靠在破旧的柴房门口，见他来了，连滚带爬地走到他面前，扯住他的衣袍，神色恍惚，“姝瑗真的已经死了么？”

黎乐站在他的身旁，一脸哀愁地看着凫栾。

“你究竟是怎么遇上般若的，”他知姜翰已经了然，只是不死心而已，便开口问，“看样子是你激怒了她，才让她转而对姝瑗下手的。”

姜翰闻言，跌坐在地，双手掩住面颊，忍不住哽咽，“是，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姝瑗，当初……当初我就不该救那女子……她就是个疯子，每日都要来缠我，但我也没想到她真的会对姝瑗下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