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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尸身

凫栾躺在床上一只脚搭载另一只腿上和衣而眠,他可不是那谁没那么讲究,只要困意来袭,哪里都能凑合得了。

外面风声渐弱,静谧幽暗的屋内使人昏昏欲睡,不消片刻他便已经呼声大作。

月光下,一个矫健的身影攀着墙顺着敞开的窗户矫健地翻了进来。

凫栾迷迷蒙蒙只当是在做梦,忽地床榻一沉,似乎床角处坐了个人,他半眯着眼,觑着那身影隐匿在黑暗之中,透着薄薄的光,隐约能瞧出那人身材挺拔背薄如削,正坐在脚边不远处无声地看着自己。

“都到了这,怎么还能睡得着?”

他哼了两声,便翻过身去继续睡,耳边传来那人沉静的声音。

“唔……你怎么来这了,想通了么?”凫栾背对着那人,含含糊糊地说着。

等等!

‘哗--’

他一下腾坐了起来,那绵密的睡意顷刻间荡然无存,暗夜里瞪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人。

心跳气喘,天旋地转,看得久了,竟觉得眼前一阵眩晕,像是从地上往天上飘似的不踏实。

整个人又好似一艘负荷过重的小船,兀自在心海里打着转。

两人僵持着都没说话,终于,凫栾从唇齿间蹦出几个字,“夜海,你……”

‘夜海’就这么凝眸看着他,仍是一言不发。

半晌,凫栾的眸色一沉,语气也明显变得有些恼怒:“你这狸猫精,是不是山里太无聊了,闲不住还是怎的,尽拿我寻开心,不是让你在那等着我么?”

黎乐抚着脸,悻悻地说:“不像了么,这么快就看出破绽来了?”

“除了这皮相,其余的一点都不像,”他眼里的光华倏然暗了下去,神色极淡,“你到这儿来做什么?”

“你还说呢,我就跟着你的气息寻到了这里,般若那可是上百年的恶灵,她能察觉不出你非人的气味,你这般高调出现,你以为她会自投罗网吗!”

凫栾愕然,是啊,自己竟忘了隐匿气息,还以为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就能引来那恶灵,真是……

他睨一眼黎乐,“所以,一直跟在我身后的是你了?”

黎乐心虚地转过身去,点了点头,“人家还不是担心你么。”

“去去去,说得我鸡皮疙瘩都起了,谁要你担心了,小爷我飞檐走壁无所不能,还怕一个恶灵不成。”

“那你快起来呗,城里怕是又有人出事了,”黎乐正色道,“你入城时没嗅到一股子怪味么,那就是般若每次行凶前后释放的气味。”

那不是香蜡纸钱的味道么,这恶灵倒是仪式感不少啊,杀了人还给焚纸钱的?

“行,狸猫精,不过,麻烦你下次不要再装夜海了,真的一点都不像。”

“不像么,我觉得挺像啊,是不是方才我说话让你听出了破绽?”黎乐边说,边化成了小童的模样。

凫栾冷哼一声,说话那会儿小爷我还在梦周公呢,就夜海那洁癖劲儿,会坐在这满是灰尘的床榻边上么。

他俩也不耽搁,凫栾指尖一动,将二人的气息都隐了去,随即便从窗户跨出,寻着那气息摸索到了一户四合院的门前,此刻自然大门紧闭着,附耳倾听里边儿倒是一点声响都没有。

只是这气味着实有些呛人。

凫栾比了个手势,两人纵身一跃便上了墙头。

月黑风高,院中四下无人,一阵低泣随风飘进凫栾的耳中,又是哭声,这哭声还没完没了了?

显然,黎乐也听到了那阴测测的哭声,他皱着眉,不解地看向凫栾。

‘嘘--’

正要开口,就被他伸出的手指制止了。

又凝神静听一会儿,忽听得他说道:“怎么是个活人的哭声,那恶灵不在此处?”

说完,他拎了黎乐的后颈,便轻飘飘地落入了院子中。

哭声从一间内屋传来,他们一前一后走了过去。

‘嘎吱--’

门被凫栾轻轻一推便开了,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堪堪盖住了那香蜡纸钱的味道,浓烈而又刺鼻。

桌上的油灯还摇曳着微弱的火光,四周墙面血迹斑斑,不远处的床榻赫然已经被血染得殷红一片,而床榻之中的血泊里正躺着一个……一个全身赤裸却早已血肉模糊体无完肤的人!

一双眼睛还突兀地睁着,脖子处皮肉外翻已然透着森森白骨。

黎乐‘啊’的一声,被凫栾猛然一个眼刀瞪得赶紧捂住了嘴。

“你也算个修道的精怪了,旁人见了你只怕也是要尖叫的,你怎还这般一惊一乍的!”说话间,凫栾已经走了过去,探了探那人的鼻息,眉间微蹙,“死透了。”

“我虽是个狸猫精,可也从不害人性命啊,哪见过这种场面,这……这般也太血腥了!”黎乐缩在他身后,晃出一个脑袋小心地觑探着那尸体,仿佛随时担心它蹦起来似的。

凫栾抱着手,托着下巴,仔细地打量着,“当真是恶灵所为么,我看它阳气尚存还未消散殆尽,血也不见少,那恶灵它图什么呀?”

但凡恶灵袭人,要么是为了吸食精气,要么是吸髓饮血,这尸体却像是被仇家报复,虽说全身上下无一处完好,可精气神全都健在,只不过随着他死亡的时间而慢慢消散了而已,这实在不像是鬼怪邪祟所为。

“这屋里的气味,就是般若留下的,”黎乐不愿再看,将目光挪开,坚定地说道:“别的不敢说,这气味我熟悉得很,我那师父死在般若手中时便是被这气味缭绕着的。”

‘呜呜呜--’

哭声又随风传了进来,黎乐抓着他衣袍的手更用力了,“你……你听到了么,是不是有人在哭?”

“去看看,这家的幸存者,还是个大活人呢。”

“啊?”

凫栾临走,又看了一眼那男子,奇怪,怎么嘴角还挂着笑,这死前不是经历了一场痛苦的折磨么,还能笑得出来?

黎乐紧紧跟在他的身后,就差抱着他大腿走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