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道：“会不会，其实我们也是戴罪立功的鬼，鬼饭店也是阴司的一个单位。等过些年我们把罪赎清了，就可以投胎转世，开始新的旅程了？”

白欣悦大笑起来，她欢笑的模样在月光、星光和鬼小区的灯光下，竟是有些模棱难辨，竟是有些狰狞可怕。

巴玉儿款款笑道，很有道士的感觉：“的确。西方基督教的魔王，本来是天堂的天使长。他要反对上帝的权威，所以率领众天使反叛，被上帝击败，罚入地狱，成为魔王以及众魔头，号称‘撒旦’。撒旦在地狱为了缅怀过去的生活，营造了一个和天堂一模一样的环境。我们的生活环境，或许就是魔王造就的幻境，我们身在其中不知所以，恰如生在庐山中不识庐山之面目。”

我和白欣悦闻之点头，觉得巴玉儿的确是世外高人，这番话说得无话可说。想到巴玉儿的话很对，我又想起上一任老板跟我说的话：你本是活死人一个了。便想，在这世上所有感触，大概都不成真，都只是我的幻觉，恰如梦中所见，因为我本是活死人一个，能有什么感觉呢？

白欣悦大概没想这么多，因为她是人是鬼，是仙是魔，我并不知道。她接着推开门，招呼我们道：“在外面杵着干嘛？进来啊！”

我们便放下思绪，走入鬼饭店的门。进来后收拾完桌子，我坐在柜台后面，一边玩手机，一边等下一个顾客。

等到了营业时间结束，也没见到新的顾客，我便对美女们笑道：“好啦，姑娘们，回宫！”

“回你妹的宫。”白欣悦一边起来，一边冲我撇嘴笑道，然后拉着巴玉儿的手出门。

我哈哈大笑，虽然白欣悦明显是在怼我，可我竟是一点也不觉得生气，反而有种受宠的感觉！难道我已经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会从受虐中得到快感？属于无力挣扎索性破罐子破摔的类型？

我一边走一边觉得，我现在腰缠万贯，也不好色，完全没必要得这个病。便觉得诡异，大概是一种不可言明的感情吧！

出来关了门，我发动车子，载着美女们回别墅。今天好像是正月十五，四处鞭炮声不断。五色焰火在天空绽放，好像各种模样的水母在海中嬉戏。我边走边听白欣悦对我说：“你看，这个好棒！”“哇塞，这个好漂亮！”

我笑着点头，不多和她说话。因为车流如水，我得小心驾驶，不然车毁人亡，巴玉儿和白欣悦有法术傍身倒是没事，我就不好说了。当然也不重要。

跟着到了家，我把别墅门打开，把车子放好，然后来到前屋。巴玉儿和白欣悦提前一步下车，已经开了灯。别墅里五颜六色，仿佛一个大灯笼。灯光把三个人的身影映在对面墙壁上，随着我们的走动，影子也跟着变动，时长时短时高时低。

我笑道：“如果别墅是一盏走马灯，我们就是灯上的纸人。”

“古人云剪纸为人，撒豆成兵，你刚才说的正好相反。”巴玉儿笑道，说着走到浴室洗澡。

听她这么一说，我想看《三国演义》了。因为“剪纸为人，撒豆成兵”正是三国演义里黄巾道人的法术。于是我打开电视机，点开《三国演义》开始看。咱这有钱有闲的人就是这么快乐，想看啥电视剧就看啥电视剧，资源有的是。

我翘着二郎腿，把腿放到小坐垫上，看得津津有味。白欣悦叫了好先生牛肉面馆的外卖，一会儿外卖到了，我们就开吃。

巧得很，正看到桃园三兄弟在饭馆吃饭的场景。我对白欣悦和巴玉儿笑道：“你看，咱们正好也是三个，算三兄弟吧？”

“窃，兄弟。”白欣悦笑道，嘴里还在“呲溜呲溜”得吃面，看我道，“人家兄弟可不能行房事哦！你要想好，如果管得住你弟弟，就把我们当兄弟。”

我哈哈大笑，差点把面条吐出来。我笑罢道：“谁说兄弟不能行房事了？你不知道呃麦瑞克男的和男的都能结婚了？”

呃麦瑞克就是America的意思，也就是鼎鼎大名的米国。

白欣悦笑着摇头，不说什么了，一会儿把面条吃完，一边擦嘴巴一边对我说：“吃饭的时候不能跟你说话，太恶心了，说着说着就说到胡黍地里去了。”

胡黍是高粱的一种称呼，流行于胶东地区。我没想到白欣悦连这个都知道，一时觉得愕然。想想也很好理解，白欣悦是存在于这里多年的鬼啊，可能从这里开始种植胡黍的时候就已经在了，不知道才是奇怪的。

说到胡黍地里，也是胶东的一句民俗，意思是说到乱七八糟的地步去了。这句话尤其指的是说到了男女之事里面，因为小男女第一次偷情，常发生在胡黍地里，那地方隐蔽性比较好，仿佛学校里的小树林。

我还真不好色，刚才说到那里纯属意外。但是也不想和白欣悦争辩，打开电视，一时不想看《三国演义》了，拨到一个电视剧开始看，名字叫《假日暖洋洋3》。

这电视剧挺喜庆，我们就一起看，看完了收拾碗筷，洗澡睡去。第二天早上晨练的时候，看着各处都是恢复晨练的人，我便对白欣悦笑道：“开始上班了，打工人的正常生活开始了。”

白欣悦笑道：“岂止打工人啊，老板们也得开始恢复正常了吧？不然得让人把生意干成别人的了。”

巴玉儿嘻嘻笑，说：“哪里有别人，都是自己。众生是我。”

我们都觉得她说得对，一时间觉得畅然，是一种无端由的感觉。接着跑完了，回到别墅洗完澡，我们决定开着飞机在城市上空转一圈，看看这个节后余生的城市。

小飞机摇摇摆摆得升上了天，城市变得小如盆景，又像摄影棚里的布景。我看到白云朵朵，在湛蓝的天空上飘动着，好像草原上走着群群白色小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