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眼睛里头泛起泪花。

当初映雪嫁进五皇子府，她是很欢喜的。

虽然她不是楚海洛的亲生母亲，只是老皇帝随手将楚海洛交给他抚养，她最开始对这个儿子说不上欢喜但母子俩也说不上疏远，只是在映雪成了楚海洛妻子之后对映雪是百般呵护，在后来有了蒋贵妃，太后因为楚海洛独宠蒋贵妃忽略映雪，也就让太后与这个儿子有了隔阂。

再然后映雪不知所踪，太后便更不愿意搭理楚海洛，对离尘是千般好，离落进宫以后就将兄妹俩人全都疼着护着。

如今这个孙女好不容易在身边待了不过几个月，又要被送去和亲。这让太后心头确实难受。

离落虽然与没有血缘的祖母在一块儿不久，但在心里也是知道这个祖母是真心疼她的。

听着祖母的哽咽，离落也不觉得湿了眼眶“祖母…祖母不必担忧，落儿此去和亲是好事，离开这个地方，也免的落儿整日念着母亲忧思。”

离尘话语间不由得染上悲切：“只是…今后不能时常陪在祖母身边，祖母务必得照顾好自己才是。待落儿在柔然安顿下来，定时常给祖母写信，若是时机合适，必定多多回来陪陪祖母。”

太后拍了拍离落的手背，仔细抚摸了离落的脸庞，将手上的赤金九转玲珑镯脱下来戴在了离落的手腕上。

离落惊觉贵重，正欲开口予还，太后立马便制止了她：“你今日便收下这个镯子。这个镯子是祖母母家给的，虽算不上太过贵重，但你若碰到什么麻烦，便拿着这个镯子来找祖母，祖母拼了老命都一定助你。”

离落见太后的坚持，才含泪点着头。

并不是血脉相连的祖母却肯如此护着她，离落只觉得无以为报。

太后再次拍了拍离落的手背，拭去泪花，站起来三步一回头依依不舍出了清萝宫的门。

离尘一直等到离落收拾完善从清萝宫踏出来。

“哥。”离落听了银蕊的称呼，也知面前的人是离尘。

离尘点着头：“今日你出嫁，哥哥也没什么好送你的。听闻女子嫁娶，都是兄弟背出大门的，今日哥哥便尽哥哥的职责，背你出去。”

离落吓了一大跳：“这怎么可行。且不说宫中规矩不同，哪有你皇子殿下做这等事的，传出去又该是风言风语了。”

“这十几年，哥哥同你见面的日子甚少，你我兄妹二人更是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今日出嫁，你也就依了哥哥，她们爱说便让他们说去。哥哥背妹妹出门哪里算坏了规矩。”离尘执拗着，离落说不过他，心头对哥哥的依赖也让她没再拒绝。

路过的宫人见到这一幕，无一不议论纷纷。

在大殿看奏章的皇帝也老早听到这个消息，但也只是一瞬间的诧异，随之而来的便是深深不满：“贱种就是贱种，一点规矩也没有，和那个贱人一样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他喜欢背就让他背，等他回来，送三旦硬石过去，让这个贱种好好背个够！不争气的东西！”说吧，皇帝直接甩掉了手里的奏章。

跪在底下传话的奴才吓得不轻，提起衣角，又快速擦了擦汗战战兢兢答了一声“是。”就奔跑出去，传话到离尘的殿上。

转头离落离尘就出现在耶律保接亲之地。

离尘将离落放在轿辇上，由银蕊搀扶进轿。耶律保与离尘打了个照面便眼看着耶律保骑着棕马，奔跑在接亲队伍最前面。

浩浩荡荡的一行人逐渐愈行愈远。只有柔然高高旗帜还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离尘这时才转过头叹口气准备回宫。

寂恒见着离尘略显失落的模样，也不知如何开口安慰，便跟在离尘身后随着他回宫。

离尘叹气，有对离落的不舍，也是对至亲的担忧。母亲与外祖不知所踪，唯一的妹妹也去了柔然和亲，他在楚国今后又是孤身一人。

还没来得及有更多的感慨，云武怒气冲冲的跑来，正是受了皇帝旨意的刺激。

离尘还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有一瞬间的迷惘。

“殿下！”

看着云武欲言又止的模样，寂恒便催促道：“你倒是说啊，若现在不想说，等殿下回殿中了你再慢慢说。”

云武虽然七窍生烟，但也怕离尘一下听到这个消息介怀，吞吞吐吐才憋出一句：“皇上知晓殿下送公主出宫便下了旨…旨意上道…道…”

离尘见云武的模样，知晓是他的父皇又在给他做幺蛾子，遂处于一片淡然：“你说吧，我还有什么经受不住的，他总不能再把我杀了，顶多是下个惩罚，再骂我几句。”

离尘一边说着，一边朝前走着，寂恒见状紧紧跟在离尘身后，云武也追了上去。

云武没好气说着：“旨意上道，殿下今日屈尊降贵送公主出门有失皇家礼仪，现下送了三旦硬石在殿中，让殿下回去负硬石三旦直至申时。”

（十七）

现在不过午时二刻，皇帝却让他背上这三百斤石头两个时辰之久，不知是给他的惩罚还是让宫中众人悉数离落。

离尘在最前方听着这话，却也起了厌恶之意。

倒不是为了这重罚，只是他心中气闷。

女儿出嫁，父亲不但连瞧也没瞧上一眼，连他这个哥哥送送离落出门，这皇帝便如此介怀，如同蛇虫鼠蚁一般避之不及，甚至还以此羞辱。

“他根本不配做一个父亲。”离尘走在最前面，用着没有人能听到的声音悄悄说。

离尘回到殿上，挽了个头发，便在院内领受皇帝的惩罚，一旁还有监督的太监。

日头自离落走了之后，便逐渐黯淡下来，也让离尘少受许多罪。

饶是如此，寂恒与云武将三百斤的大石从离尘颤抖着的身躯抬下来以后，芍药和张嬷嬷急忙赶过来接住濒临晕倒的离尘，将他扶了进房。

此时的皇帝正和蒋贵妃兰儿公主一家人其乐融融，看起来蒋贵妃真正是做母慈当妻贤。宫人来报讲，大皇子殿下领受皇帝的恩典，现在已经歇下了。

皇帝宠溺的喂了兰儿一块儿银丝福禄卷，又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