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一条鲤鱼吗？他就吃了，咋的？

不就一条鲤鱼吗？那可是糯糯特意跑去上下河边央求渔翁半买半给的一条，那条鲤鱼，可是整个渔船里最肥最新鲜的一条，为此，她还答应要用山上的山笋菌菇回馈渔翁。

糯糯偷偷抬眼看见那条红烧鲤鱼最肥嫩的地方，被师父阮溪夹走了，鼻子酸了酸，乖乖地拿起筷子，小脸埋在饭碗里，委屈巴巴地掉眼泪。

周星叹了口气，夹走了红烧鱼鱼鳃两处的蒜瓣肉，放进糯糯碗里，小声凑到她耳边，“你师父不会吃，鱼肉最好吃的是鱼鳃旁边的两块，你快吃，等我病好了，我带你下山打鱼，到时候，我给你做我最拿手的‘叫花鱼’。”

“叫花鱼”三个字听起来古古怪怪的，立马引起了小家伙的好奇，周星见计谋见效，立马笑眯眯地给她添菜，耐心和她细说这其中典故，当然这典故里三分化用叫花鸡，七分随口胡编。

一边吃饱喝足的阮溪，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正说得津津有味的周星，心说这女的胡说八道，会不会带坏他这个脑子有点笨的傻徒弟？

于是他打定主意赶紧将周星治好，他好带着徒弟回李府，说来她还有些怀念李府大厨的手艺呢！

于是阮溪用尽全力，将换皮，换脸，甚至改造声带的一系列浩大的工程，浓缩在这三十六个时辰里，等他满身疲惫的从周星的卧房走出来时，门外刚好旭日东升，他打着哈欠把蒙住眼睛的白布条扯下来，随手丢在地上。

“师父，成了吗？”一直在门外侯着的糯糯激动地朝阮溪跑了过来。

阮溪伸手一把拍在糯糯的脑门上，将她控制在一丈外，他闻言嗔怪地瞪她一眼，然后满脸困意地吩咐，“你师父我出手，只要不是一个死透的人，都能给九转还阳，别说周小姐只是换个脸。”

其实他这话说的轻松，实际上从麻醉，将她浑身伤疤能用药膏的用药膏抚平，伤得太深，或是疤痕留得太久，他不得再用特质的动物皮，一点点换下来，最后就是换脸，这是个细致活儿，他不得不用尽全力，剥皮，移骨，整骨，移容，最后一点点缝合，最后用他特制的“美人皮”，覆盖其上，又费了五个时辰，将她的脸一点点缝合，最后才将她全身用泡过药汤的白布，将她全身上下绑了个严实。

在糯糯崇拜的目光中阮溪装做作业抖了抖衣裳，拿出世外高人的做派，轻轻松松地吩咐她:“我让你去老渔夫那里买的鲤鱼和鲫鱼都买了吗？”

糯糯急忙点头，“买了，买了，老翁翁还多给了我两条鲫鱼呢！要现在给周姑娘熬汤吗？”

阮溪也累的不行，打算去灶房打两桶热水拎到房间，舒舒服服一个热水澡，他提前吩咐了糯糯烧好了热水，一边想着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一边带着糯糯往灶房去。

“我让你抓好的药，分成三分，第一天用一份熬鱼汤，只给周小姐喂汤，第二天用一份熬鸡汤，鸡汤熬一个时辰，别去鸡油，只给她喂汤，第三天用最后一份熬药，一天三次，可以开始给她喂饭了，她要在床上躺上七天，第三天之后的饭菜，必须保证清淡，除了少于盐，什么也不能放。”

糯糯“嗯嗯，好好”的应答声渐渐变小，屋子里的周星像一只被里三层外三层裹成即将被下葬的埃及法老木乃伊，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她刚刚醒过来，看着阮溪一身疲惫地推门出去，她在听见他们师徒二人对话时，一颗心终于落了下去。

“嘶……”好疼，麻药的劲儿刚刚过去，周星就感觉到全身一股股刺痛涌了上来，她刚刚一个轻呼，她感觉到自己整张脸有很明显紧绷感，那是针线穿过皮肉，缝合伤口时留下的特殊的紧绷感，它甚至疼起来，都能想象出线是如何穿过皮肤，将两块分开肌肤以物理方式重新合在一起。

类似的紧绷感混着灼热的痛感，在周星浑身上下各处，以一块一块斑驳的形式，痛得让周星想要抓狂。

不过好在没有之前重续筋骨时的那般碎骨抽筋似的严重，此刻的它虽然痛的直吐气，无奈她只能憋着，小口小口呼吸，小口小口吐气，生怕动作大了，加剧脸上的痛感。

不过好在喂食的糯糯聪明，居然去找了一根细长中空的芦苇管，前两日的喂食都靠着通过芦苇管吸食药汤，一直到第三日，睡了一天一夜的阮溪，撑着懒腰，打着哈欠，跑来给她拆脸上的白布条。

他拆的很慢，像是无比呵护手中的这张刚出炉的新作品，到最后两圈时，他拿着白布条的手甚至哆嗦了几下，期间好几次颤抖着无法继续，周星一双眼睛落在眼前那双略带薄茧的男人手上，心说不至于吧？难道她真是阮溪第一个换脸的病人？啧，这家伙不会出什么纰漏吧？

周星一边在心里质疑着阮溪的医术，一边又非常期待他给她换上了什么样的脸。

“好了。”

简单又快速的两个字，在周星耳边闪过，她刚刚是不是听错了，阮溪刚刚的声音里好像带着一丝哽咽？

周星好奇地抬头去看，就看见阮溪正背着她处理手里取下来的一大团白布条，她眨了眨眼睛，自认无趣，扭头去看早就举着一块镜子，半蹲在床前的糯糯，小团子瞪圆了眼睛，小嘴长得老大，一副震惊非常的样子。

周星赶紧低头，往她镜子里望去，只见镜子里露出一张娇艳俏丽的少女，那少女一双似娇还嗔的春水似的眸子，阮溪给她换上了一双带着魅惑的桃花眼，笑起来，整个人仿佛耀眼如太阳，她鼻子挺拔，鼻尖微微翘起，带着一丝少女的稚气，唇是有些圆润，唇珠明显，微笑起来，整张面孔生动活泼，有带着娇艳和明媚，是一张让人心动的脸。

除了……从额头边沿，绕着脸一圈鬓发边，下颚边，还没完全长肉合拢的黑色细线缝合处，略微看起来有些刺眼。

周星食指指腹轻轻地落在鬓角处黑色缝合线上，她脸上的紧绷感已经消失了许多，只要不做大幅度的面部表情，都不会有所感觉。

“这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