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池此话一出，元灵儿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在她印象中，宋池不应该是信命之人。对方的“神医”名讳的确是大有来头的，在这种医疗条件落后的时代，宋池研究出了很多能够搭配混合来使草药疗效达到最大的方子，且他年纪轻轻，已经有此番造诣，实属难得。

所以元灵儿开口便道：“命？你信命？”

宋池眼神突然变了，他以一种复杂的情绪望着元灵儿，眸底似乎掺杂着某些让她看不明的情绪。

元灵儿看着他的脸，静静地等着他的回答。

宋池突然咧开了嘴，他偏头笑了笑，目光似乎透过元灵儿，看到了另外的人：“有些时候，也由不得你不信。”

元灵儿由与他对视了半晌，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这样的眼神让元灵儿有些不安，她不欲与宋池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便道：“治你表妹可以，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宋池唇齿张合：“什么要求？”

这一瞬间宋池脑子里闪过很多东西，包括从前在公主府的日日夜夜。那是他不愿意回想的屈辱日子，尽管元灵儿待他们不错。

于是宋池的神色在这一瞬间就变了，甚至是有些阴鸷地看着元灵儿，他在等元灵儿所谓的要求。

元灵儿当然没有忽视掉宋池明面上的警告，但她当做没看见：“我现在没想好，到时候和你说。”

元灵儿会为自己谋利益，她清楚现在是宋池有求于她，毕竟能够治疗天花的人估摸也就只有她一个。

宋池很显然也想到了这层关系，他忽地有些诧异，惊讶于为何元灵儿如今和脱胎换骨似的，处处透着精明。

“……你变了，”宋池说，“不过也好，总比之前的草包废物强几百倍。”

元灵儿默默地听着，听他嘲讽自己也不做声，全当对方在与空气对话，等宋池说完了，元灵儿才开口：“是啊，如果不是我，你表妹该怎么办？”

宋池忽然甩袖就走，元灵儿停留在了原地，凭借原身对他的了解，这人一定会转身回来。

果然没多久，宋池就掉头回来了，他神情带了分显而易见的恼怒：“你以为你是谁？求你，还没这个必要。”

元灵儿只当他嘴硬，她甚至还笑了笑，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对方。

宋池从前在公主府就是脾气最古怪都一个，原身拿他没有办法，偏偏又喜欢这种长相的，吃了不少宋池的闭门羹，这才安分一些。

而宋池的脾性就是这样，又别扭又奇怪，元灵儿琢磨不透，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不知是元灵儿哪个眼神激怒了他，宋池硬是没往前面走半步，而是隔着距离轻声骂她：“脸皮倒是挺厚。”

这句话元灵儿从小听到大，她也觉得无所谓，干脆随对方骂的去，总归她也不会缺胳膊少腿。

等宋池发泄完，元灵儿的腿都站酸了。这时候距离查岗时间也有一两个时辰了，元灵儿也不急着回太医院，干脆救留在这里，等着宋池慢慢说完最近的一些烦心事。

宋池这人长的妖孽，嘴巴也毒，芝麻点小事也能被他描绘得有头有尾，元灵儿全当故事来听。

宋池的话中多次提到了自己的表妹，元灵儿猜测他与自己说这么多小事只是为了让她了患病的表妹。

终于，在宋池准备开口讲第四件死的时候，元灵儿扶了扶额，忍不住开口打断他：“好，你表妹的情况我已经基本了解了。不用再说了。”

宋池见着元灵儿脸上明晃晃地写着“无趣无聊”四个字，他扯起嘴角说：“不听就算了，谁求着你听似的。”

元灵儿听他又开始呛自己了，叹了口气，说道：“不必再与我费口舌，不过作为代价，你也必须帮我一件事情。”

宋池总是能想到一些不太愉快的经历，他闻言身形一滞：“你别想再打我的主意。”

元灵儿硬是从他的话语气着听出中良家妇女的感觉，她有些想笑，但看着宋池认真的神情，还是正经地点了点头：“不会，”但她看到宋池松了口气的模样，忽然心生恶趣味，就想逗逗他，“其实，也不一定。”

这句话一出，元灵儿明显的感觉到宋池眼神都发直了，他似乎是很讨厌委身于任何人，便立刻告诉她：“你要钱可以，要名利也罢，但别再做欺男霸女这种不耻之事了。”

元灵儿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宋池又补充了一句：“不对，如今你身份上不得台面，也没资格做这种事情。”

元灵儿听他这么说，脸上的神情凝滞了，她嘴角慢慢变得平直，说道：“行，既然你这么说，我也懒得帮你了。”

两人之间谁起主导地位元灵儿很清楚，现在是宋池有求于她，并且这个请求还会让她涉险，元灵儿有充分的理由可以拒绝。

但她还是答应了。

“你这里，是不是有治疗疫病的药？”宋池紧紧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元灵儿想告诉他其实目前并没有什么可以让人痊愈的药，她目前只能把那些患病的人隔离起来，以防造成更大面积的感染。

但元灵儿看着他满怀期望的目光，那句话突然就噎在了喉咙里，她突然想到自己的实验室里有这种疫苗，也有药可以用。

但药和疫苗都在实验室的高层里面，那些柜子都被锁着，如果要打开，只能依照指示完成任务，不然那些柜子就只是一个上了锁的摆设。

元灵儿回答道：“的确有药，但这种药获取途径有些难……如果你想要药，需要等上几个星期？”

“几个星期？”宋池眉头皱了起来，“这么久，我不确定她能不能抗住。”

元灵儿也心急，但她没有任何办法，如果不治病救人，她就不能拿药，于是她安慰道：“放心，吉人自有天相，过几日我会去看看你表妹的病情的。再说我的药数量也不是很多，如果要治疗整个京城的人的话，也万万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