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男人。

元灵儿见到他的瞬间，只觉得心头袭上一种危机感，她盯着那男人的脸，注意力却并不在他那张脸上。

比起容墨宛若谪仙的气质来，面前这位分明要更妖孽一些，就如同三月盛开得灿烂又漂亮的桃花，让人移不开目光。

元灵儿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她几乎是瞬间就在记忆中找到了这个人的名姓及其过往生平。

和元灵儿想的一样，这人的确是原身曾经的面首之一，元灵儿不愿与原身的面首多做纠缠，她抬脚，转身就走，一秒都不想多停留。

今日大不了不去太医院了，保命重要。

元灵儿第一步都还没迈出去，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笑：“想走？”

元灵儿僵住了。

她停了下来，嘴角紧紧抿着，却僵硬着身子不回头。

宋池见她迟迟不转身，唇角的笑意渐渐淡了下来，他渡步走到元灵儿身边，俯身看着她。

元灵儿低着头，想避开这人，但宋池依旧在她跟前乱晃着，元灵儿硬是找不到一条能够出去的路。

“让开！”元灵儿被这么一拦，眼神也多了分怒气，“好狗不挡道。”

宋池偏不让：“你还没死？”

元灵儿咬了咬后槽牙。

这位神医的嘴巴有点毒，几句话就轻而易举地把元灵儿的怒气挑了起来，元灵儿往后退一步，瞪着他：“没死，你满意了？”

宋池视线停到了她努力想要遮掩的脖颈上，当他捕捉到元灵儿脖子上露出的红字时，神色多了分玩味。

“这是什么？”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把元灵儿脖颈处的衣服挑开，直勾勾地盯着那个红字。

元灵儿仿佛被烫到一样，迅速往旁边跳开了，她把自己的衣领拢好，冷笑道：“你是登徒子？”

宋池视线一扫，就知道元灵儿的确生气了。他把那丝玩味的表情压了下去：“回到大周成奴了，公主，你可真是让我好找。”

他话里不带有半分寒暄的意思，元灵儿听着他的语气，又蓦地想到了一开始的容墨。

都是来找她寻仇的。

“奴又怎样，”元灵儿把放在脖颈处的手移了开来，坦荡地看着他，“我如今在大周也混了个官职，宋池，你若要杀我，还需考虑考虑日后是否能承受的起大周皇帝的报复。”

宋池皱了皱眉，眼底闪过一分阴狠，他语气多了分狠戾，此时的他才是真实的他：“容墨不杀你？”

元灵儿依稀觉得这话有些耳熟，似乎之前找过她的面首都有这么说过。她对这种场景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因为这样总能让她觉得自己的命并不掌握在自己手中。

元灵儿看着宋池，面上多了分与他一样的情绪：“他杀没杀你不是很清楚？我说过，你要杀我，先得掂量掂量自身的分量，你不是自称为神医吗？也不过如此啊。”

近些天大周瘟疫严重，京城尤其是重灾区，元灵儿这些天为了那些百姓忙上忙下，所有人都有目共睹。

而容墨这段时间对她也完全不似先前一样，容墨恨不恨她，元灵儿不清楚，但她知道，自己目前有了可以利用的价值，光凭这一点，容墨就不会随便动她。

“……神医？”宋池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笑意几乎要溢出眼睛，“我从来没这么说过，我以医术傍身，是你非要寻我，非要掳我！”

他说到后面语气也激动起来，看着元灵儿时的眼神如同对待仇人般，宋池一字一句道：“如若不是你，我怎会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元灵儿听他说完这句，下意识愣了一下，她看向宋池一看便价值不菲的衣物，又见着他腰间缠着的金线，有些怔怔的：“那我算什么？”

宋池一噎，但他又迅速呛道：“奴。”

元灵儿表情出现一抹愤恨，她咬着牙点了点头，论打嘴仗宋池可能根本不亚于她，如今与对方这么耗下去，拖的只是她自己的时间。

“要杀要剐，”元灵儿说，“悉听尊便。”

她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地从实验室把麻醉药剂拿了出来，这次分量调制得很多，能够保证对方能迅速睡着。

但宋池看着她，却并未动弹，他似乎是看穿了元灵儿的小把戏，就站在原地，慢慢说：“你以为我要杀你？”

元灵儿动作一僵，她的口袋里此时已经装好了针剂，此时听到宋池这么一句反问，倒是把她问懵了：“不杀我？”

宋池眯了眯眼，神情变得有一丝奇怪：“你想被杀？”

元灵儿当然不想死，但她藏在口袋里的手还是收紧了，她下意识觉得宋池在使诈：“不。”

宋池嗤笑了一声，他还以为胆小怕死的元灵儿转性了。

宋池也不与她多废话，开门见山道：“帮我个忙。”

元灵儿最讨厌他这种语气，于是想也不想就拒绝：“我不要。”

宋池忽然逼近她，两人的距离迅速拉近，这种距离让元灵儿脊背发寒。此时她看清了宋池眼底藏着的情绪，那是一种近似于压抑的疯狂，元灵儿呼吸一窒。

宋池没动，他甚至任何武器都没拿出来，但这时候元灵儿知道只要宋池想，她便会头身分离。

“……好，”既然对方有所求，那么短时间内应该不会伤害她，元灵儿慢慢往后退着，说道，“我答应你，你要让我帮什么？”

宋池看了她半晌，才慢慢收回刚刚的神情：“我的表妹，她得了这种病。”

元灵儿皱了皱眉：“疫病？”

宋池闭了闭眼睛：“嗯。”

元灵儿问他：“你表妹现在在哪里？”

宋池回答道：“就在京城，我已经有些时间没有见到她了……情况也许不太好，需要你费些精力。”

“我担心的不是费不费力，”元灵儿在他说完这段话后立马接道：“我只希望你的表妹能够痊愈，尽管疫病传播范围广，极其难治愈。”

宋池好似轻轻叹了口气：“你先试试，如若不行，我便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