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元灵儿忽然有些不敢对上他的眼神，容墨的反应和记忆碎片都在告诉她，下毒的人的确是原身。

但如今这个躯体是元灵儿在用，在外人看来，二者本质上是没有区别的，元灵儿即便不想担这个罪名，也必须担。

元灵儿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目光闪躲着，半晌才小心翼翼地说：“这又是我以前做的傻事啊？”

她惯用的手段便是装傻充愣，但是这一套方法被原身用烂了，容墨自然不会信她。

“不是你做的，还能是谁做的？”容墨朝元灵儿逼近一步，他身上的气势使元灵儿不敢直视他，容墨接着道，“你若是将他害死了，那便一同下去陪葬。我手上的人命已经够多了，不介意再多你这一条。”

元灵儿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她知道容墨这人不爱开玩笑，对方若是这么说了，就必须能做到。

元灵儿把容玉的手松开，仍旧回避着容墨的目光：“……现在提这个有些为时过早，他身上虽然还有余毒，但所剩不多，靠着中药滋补能够再活三五年。”

元灵儿当然不愿意陪葬，她厌恶和传统封建沾边的一切东西，但她不能改变什么，只能祈求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时代里，能活得有滋有味，而不是做一个被掏空了灵魂的傀儡，任由权贵们摆布。

尽管她被打上奴印，但她骨子里依旧是一个拥有新思想的、开明且自由的人，元灵儿不想被束缚，也不会被束缚，她没有将自己看做奴隶，那么她便不是奴隶。

容墨看着她的眼睛，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平直的嘴角抿了抿，缓慢道：“三五年？如若彻底将毒素去除呢？”

元灵儿抬起头：“那便能活到中年。”

容玉年龄不大，如若能够让他活到中年，在这个普遍寿命为五十岁的时代，已经比肩了大部分正常人。

而容玉最希望的，也是能和正常人一样，不被药罐子和毒素所困住。

容墨嘴唇动了动：“那我能去找谁去除毒素？”

元灵儿打算再给容玉肌肉注射一针安定，缓解容玉焦虑且精神不振的情况，她闻言又看着自己掌心，说：“你不是王爷吗？宫中御医、江湖医者、世外神医你一个都不认识吗？”元灵儿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是劝你不要去找空有名头没有能力的医者来治病，容玉没有试错的机会，他的命只有一条。”

容墨安静了一瞬，才开口，给出了自己的答复：“我认识一个江湖神医……我今天下午便让他入京，进王府。”

元灵儿便轻轻点了点头，随即站了起来：“既然会有神医过来，那么我便不奉陪了。”

容墨立刻出声叫住了她。

“现在还很早，”他看了看天色，“你留下来，和容玉说会儿话。”

元灵儿想也不想就拒绝：“我还有自己的私事。

“私事？”容墨眉心一蹙，“你只是奴，该有私事吗？”

元灵儿听完他这句话，直接转身往外走，经过容墨身边时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容墨目色阴沉，等元灵儿走到门口，他才突然出声：“站住。”

元灵儿当然不会就此听他的话，她脚步一滞，接着抬手，准备开门。

容墨却走了过去，堵在了元灵儿身前。

元灵儿还在做尝试，想把门推开，她手臂碰到了容墨腰侧，又瞬间收了回来。

“再说最后一次，”容墨堵住了门，低头看着她，“留下来。”

元灵儿抿了抿唇，终于转身往回走。

容墨说：“中医不久便会到，到时候还请你配合他治疗。”

元灵儿闻言轻轻挑眉，眼珠微微转动，却并未面对着他，而是拿眼睛侧着看他：“你还会用请这个字？”

容墨眯了眯眼睛，从这个角度看起来，元灵儿实在太像一只乖张又娇憨的狐狸，他紧紧盯着她的脸，开口道：“本王什么都会。”

元灵儿轻轻嗤了一声，不欲与他多言。

中医需得晚上才能到王府，这段时间里，元灵儿只能在容玉房里干坐着。可偏偏容墨也不走，他悠哉地坐在座椅上，手里拿着书慢慢翻阅。

元灵儿不是个能闲下来的性子，她屏气凝神地坐了一个小时，眼珠子又忍不住乱飘起来。元灵儿站了起来，走到容墨身侧，瞥了眼他手里拿着的书。

“做什么？”容墨把书一扣，于是元灵儿过去后只看到了书皮。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元灵儿把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说，“堂堂王爷，不会看一些不堪入目淫秽不堪的书吧？”

元灵儿说完这句话后，就意有所指地看着容玉的床，此时容玉探出了小半个头，正往这边看着。

“……信口胡言！”容墨像是被她这句话激怒了，他冷笑一声，手掌却压在书上，“这是同僚赠我的兵书梵文，我之所以不让你看，是担心你泄露机密。”

元灵儿撇了撇嘴，也不知道有没有信他的说辞。

不过容墨也全然不在意，元灵儿信与不信与他没关系，他在意的是容玉的眼光。

元灵儿没有在这件事上继续与容墨纠缠下去，她掩嘴打了个哈欠，再睁开眼时眼底已经有了些细碎的晶莹。她直勾勾地看着容墨：“饭点到了。”

容墨顿了顿，嘲笑道：“你胖了。”

这三个字对女人来说极其有杀伤力，尤其是元灵儿这种曾经体会过减肥的痛苦的人，她眼睛微微睁大，压抑着怒火，说：“你说什么？”

容墨眼底忽然闪过一丝笑意：“需要我重复吗？你、胖、了。”

元灵儿不能理解容墨突如其来的恶趣味，但她承认自己的确被容墨惹怒了。

“容墨，我念你生的一副好皮囊，便能忍则忍，”元灵儿一生气气血便会上涌，不多时，她的脸带着些微醺的红，全然是被气出来的，“这三个字是对我的侮辱！”

元灵儿伸手掐了一把自己的腰，随即气焰更甚，不甘示弱地回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