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这个意愿？”族长重复了一遍，接着又挥了挥手，“没就没吧，总归外村人是不会理解我们的。”

元灵儿有些想笑，她压着唇角，说：“的确，我不信神，只信自己。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要治病得求医，而不是求神拜佛、放血祭祀。”

元灵儿说出这番话后还以为族长会发怒，没想到族长一直都是笑盈盈的，他说：“你不懂天君在我们心中的分量，你若懂，断然不会这么说的。”

元灵儿见这个村庄没有病人需要她治病，就打算去下一个村庄。

“既然您这么说，”元灵儿抿唇道，“我也只能先走了。村庄里若是有连天君都治不好的病，可以现在与我说，但我不能在这里待久，过不了多久我便会离开。”

族长摸了摸下巴，看起来倒真的在考虑。

元灵儿也不抱希望，被封禁思想麻痹的人们很难得到救赎，况且元灵儿觉得自己没这个本事让他们和自己一样，崇尚科学，思想开放。

哪知族长沉吟片刻，就在元灵儿准备与他告别，转身离开的时候，族长却突然说：“你等会走！”

元灵儿停住了脚步，接着回头看他。

族长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别扭：“我们村……的确是有那么两个村民生了病，一个月了也没好，既然你说你这么神奇，那你便给我看看你，你所谓的医术能否与天君的神力相抗衡。”

元灵儿见他是来挽留自己的，她挑了挑眉，嘴角含着一抹笑：“您是说，村庄里有病人？”

帮患者治病可是元灵儿的本职工作，她不在乎村民们信仰什么，也不在乎他们是否相信自己，但只要元灵儿能帮到他们，那么她的实验室就会更开放一些。

族长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看，或许是因为在元灵儿这个外族人面前丢了面子，有些下不来台，他略有些僵硬地说：“你与我过来。”

元灵儿笑了笑，赶紧跟上了。

族长带着元灵儿穿过祠堂，一边走一边说：“生病的大多都是幼儿及其老人，这段时间天气凉，感染了风寒，这风寒往年能够自己治愈的，可今年却迟迟不好。我原以为是我惹怒了天君，惹来天君的报复，便大规模地举办了一场祭祀。”

元灵儿听到“祭祀”这个字眼，心就沉了下去，一般这种带有封建迷信的词汇总是沾着一些人血的颜色，让元灵儿想到了某些不堪回首的记忆。

她颤抖着声音说：“你们……在祭祀活动上做了什么？”

“杀鸡杀鸭杀猪，将贡品放到桌上，让烟火把贡品的气味送到天君的鼻子里，”村民回忆着当时的情景，接着说道，“随后那些病人便一一被放了血，这个法子很早以前就存在了，实际上很适合我们这个村庄的人。”

元灵儿一颗心彻底沉了下去。放血是最迂腐、最无效的办法，可当她来到这样落后又贫瘠的村庄里，才发现这种事情是习以为常。

元灵儿垂着眼睛，半晌才问：“那些人，现在怎么样了？”

“死了一半，”族长神情一改之前的和蔼，他面无表情地说，“在我得知他们的死讯后，我也百思不得其解，我已经按照天君说的去做了啊……”

元灵儿忍了忍，最终还是打断了他：“您不用与我说这些了。那些病人真的就只是感染了风寒吗？没有其他疾病？”

“没有，”族长说的信誓旦旦，“所有的村民都是我的家人，他们生的什么病，我一清二楚。”

元灵儿听他这么说，又有些动容。

两人走了不久，族长就带着她进入了一个比起其他屋子来较为温暖的一间小屋，元灵儿走进去才发现一个不大的空间里竟待了十几个人，那些人聚在一起，像是在攀谈。

元灵儿见到这么一幕，当即便蹙眉：“这样密不透风的空间，不想生病才是难事。”

族长走在元灵儿前面，恰好听到了这句话，随后他转了过去，面对着元灵儿，问她：“你是什么意思？”

元灵儿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但原先白大褂上口袋的位置已经被腰带取代了，元灵儿本想从口袋里拿出口罩的，但这么看来，她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里面的空气很难闻，元灵儿就让门敞开着，站在门口回答族长：“如若将这个房间比做一个锅，那么这些人就是锅中的菜，一同被倒进锅里，没有一个会是生的。”

她给村庄做了个比喻，族长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族长面上闪过一分迟疑：“从我有记忆开始，有病的人便分在一间屋子，其他人便可出去随意活动——怎么在你这里，顺序就开始颠倒了呢？”

元灵儿担心他又不相信自己，连忙补充道：“你们信神，我信自己，我们信仰不同，治愈疾病的方法便不同。您既然要让我帮村民们治病，就得在治疗过程中听我的，否则治疗成果很难见效。”

从来都是族长给村民们安排这些事，这会儿角色转换过来，倒让族长多了分奇的感觉心：“听你的也行，不过你必须保证我的村民们能在你的治疗下好起来。”

“这是肯定的。”元灵儿的语气有一分恰到好处的坚定，族长便放了心。

“那便麻烦姑娘了。”-族长说。

元灵儿站在门口等里面的气味散掉了一些才开口说：“我为人治病不需酬劳，但我只求一个住所以及一碗饭。”

事实上元灵儿也不需要酬劳，实验室里的东西够她用了，选在主要目的就是治病救人。

族长一口答应了下来：“姑娘为我们治病，我们当然要出钱的，你不收钱，我这心里也不好受啊。”

元灵儿脸上的笑意不及眼底。

族长话虽是这么说，可会不会给她钱便另当别论了。

元灵儿很快就完成了客人到医者的角色转变，她朝着房间走了进去。

里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元灵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