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疑自己看错了,好奇心起扭头就去看那只大狐狸,那只狐狸似乎也察觉到我的目光,瞅了我一眼,抬起爪子优雅地舔舐着白毛。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正想再去看个仔细,忽然就看见那只白狐狸缓缓看向了我,一双漆黑的大眼睛里,像是在审视我,又像是好奇打量我。
“呵呵,”随着这一声充满看好戏的戏谑笑声响起,我看见白狐狸嘴角缓缓扯到了耳边,露出一口吓人的尖利獠牙,它凶神恶煞朝我龇牙吓唬我。
“白姬何必吓唬一个小孩子。”
一只手掌落在我头顶,我背后寒毛都竖了起来了,还没抬头去看二舅姥姥,我的脑袋就被拨了回去,端端正正面对着神台前方。
“这小孩子可是至宝,我们这些修正道的精怪动不得她,那些鬼道众生可不会放过这块肥肉,这孩子十八岁的时候,怕是就要被鬼众撕成碎片了。”
白狐狸的女声虽然很好听,可是说的话实在不讨喜,我有点讨厌它了,什么叫我会被撕成碎片,搁这里咒谁?
我虽然不满这山里的精怪冷漠看戏的态度,可毕竟有求于人,我还是规规矩矩在二舅姥姥的要求下,对着面前的神台“哐哐哐”三个头。
结结实实的三个头,磕的我有些眼花,在二舅姥姥的搀扶下,才稳住了有些不稳的身体,重新跪好。
二舅姥姥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爱怜地摸了摸我脑袋,轻轻叹了口气,自己也对着神台伏身下拜,言辞哀求。
“还请山中诸位看在我师门的面上,替我照顾一二我的小孙女,我知道山中有道行高深的前辈在看着,还请前辈垂怜。”
我转头看向二舅姥姥,不知道该不该扶起来,二舅姥姥这么大年纪,还要我的事情奔波求人,我心里难受,回头又看向石板上的两只蔫蔫的大公鸡。
内心重重叹了口气,大概是我命如此,也不知道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来人间遭罪,还要让身边人跟着忐忑惶惶不可终日。
二舅姥姥一直以头触地,迟迟没有起身,神台上的大公鸡们半死不活的动也不动,只有那只陶钵里的香一直没有往下燃,好像被一股力量定住了似的。
我看着燃烧成细长的烟,蜿蜒着缓缓往上空走,流动得特别慢,又好像凝滞在半空,就很神奇。
我耸了耸鼻尖,看得有些入神,不知道思绪怎么就走远了,恍惚间,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赶紧扭头去看,就看见二舅姥姥有些吃力地撑地起身。
“走吧!看来你没有这个缘分。”
二舅姥姥重重地叹了口气,颤抖着手牵着我起来,我跪得太久,双腿发酸,好半天才爬起来。
我也明白过来了,二舅姥姥想要让我认个精怪师父,可没人有胆子接我都拜师礼。
既然别人不愿意,我们也不能强求。
二舅姥姥让我扶着手边的树干缓缓,自己走到神台前面朝四方拜了拜。
“这些就当我请各位前来的路资,请随意享用。”
说完,二舅姥姥牵着我的手,身形微微佝偻着,脚步缓慢,带着我准备下山。
“别回头,会遭殃。”二舅姥姥用嘶哑苍老的声音,小声提醒我。
我想问为什么不能回头,可是目光落在二舅姥姥凝重的脸上,唇舌间犹豫的话,又被我吞了回去。
下山的林子里有很多几人合抱的大树,树枝极为茂盛,遮天蔽日,阳光一丝也露不出来,走近来后让人生出一丝压抑和害怕。
我缩了缩脖子,垂眼低头,没有再去看树下探出来的各种各样的动物脑袋和骷髅头,乖乖地听话任由二舅姥姥牵着往里走。
这些年来家里人为了护佑我长大,几乎是熬尽了心血,可是到头来我根本没有机会去报恩,就要死在成年那天了。
我心里愁苦,心情低落,忽然间听见娘的声音似有若无地飘进我耳朵里。
“初三~”
“诶,娘叫我做什么?”
我下意识顺着声音扭头去看后面,刚抬头的瞬间我心里咯噔一声,想起二舅姥姥刚刚的叮嘱,但已经迟了,我已经看见了神台上的两只大公鸡,以及三支赤香,被一阵风卷走了。
“咦?”
那风来去匆匆,眨眼卷走贡品,我随即听见四周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一阵悉悉索索的扒拉草丛的动静。
片刻后四周恢复安静,我停了下来,不等二舅姥姥制止,我眼尖地看见几步之外袭来一阵清风,落下一只白色的玉。
“哎哟,初三你别回头,快跟我走。”
二舅姥姥发现我停住脚步,转头看见我居然回头去看身后发生的情况,吓得一激灵,赶紧要扯着我的胳膊往前走。
“二舅姥姥,你看神台上的贡品不在了。”
我指着身后不远处空荡荡的神台,留意到二舅姥姥精神一阵,我趁着她分神的空隙,把手掌从她粗糙干燥的手掌里抽了出来,鼓起勇气冲向来时路。
明明林子里昏昏暗暗,可是那块白色玉佩实在太亮眼了,好像浑身都散发着白蒙蒙的光,我急不可耐地跑回去捡了起来。
温润的触感,我拿到眼底下去看,发现这块白玉上面用很细的线条,刻画着一只长蛇,长蛇支起蛇头,蛇身盘成一团,是蛇很常见的预备攻击的姿势。
我不认识玉的好坏,也看不懂上面的雕刻手艺好坏,但我觉得这块玉应该能卖很多钱,至少比我这条命值钱,要是我过不了十八岁生日那天,就算我报答了父母这些年的付出。
“初三快回来。”
二舅姥姥的惊呼声在我身后响起,我下意识转头去,眼前的情景吓了我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