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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节

建一座宫殿,里面只装我给你画的画,到老了,我们就住在里边。”

凉成秋有些错愕地看着笑得一脸真诚热烈的年轻帝王,点了点头。便靠在苏景宸的身上,再看不见她的表情。

“臣妾等着。”

白慕雅望着窗外,神情有些恍惚,她想起了那个玉身而立的女子,眉眼间竟露出了些许痴迷和眷恋。

“贵人小主。”

白慕雅抬头望去,竟是凉成秋身旁的大宫女素虞,连忙起身迎道:

“姑娘怎么来了。”

素虞行了个礼,拿起手中的东西笑道:

“娘娘让我来给姑娘送些香料。”

白慕雅惊喜地接过她手中的香盒子:

“多谢姑娘了。”

素虞有些奇怪,这白贵人也不算小门小户的人家啊,怎的一些香料便乐成这样子,也不好多问,连忙告退。

白慕雅连忙唤来侍女夙沫:

“拿个香炉子来。”

夙沫看着自己小主有些小心翼翼地挑了点香料,喜声道:

“这莫不是凉妃香?”

白贵人看了看夙沫,问道:

“这是宸贵妃赏的,是什么香?”

夙沫清了清嗓子道:

“小主有所不知,这香是宸贵妃亲手所制的,香味淡雅出尘,独在永宁宫内用,极少赏给外人。”

白答应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又问道:

“那为何叫凉妃香?”

夙沫看了看手中的香盒子:

“因为宸贵妃在娘娘没进宫之前,位尊凉妃。”

白慕雅眯了眯眼睛,有些可爱地抬头看着夙沫:

“那宸贵妃闺名唤什么啊。”

夙沫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四周,谨慎道:

“奴婢不敢。”

白慕雅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夙沫的脸:

“就我们主仆二人,你便说罢。”

夙沫狠了狠心,小声道:

“宸贵妃闺名唤成秋。”

白慕雅对她笑了笑,示意她下去,随后闭上了眼,脑海里全是那个人。

凉成秋,凉成秋,凉成秋,凉……

深深地吸了口气,白贵人有些慌乱的睁开了眼,不,不可以再想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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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还有一月余便是皇后娘娘的生辰了。”

凉成秋抬眼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素虞,凉声道:

“嗯,库房里有哪些金贵物件,你挑些准备着罢。”

素虞应了声,又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看凉成秋,欲言又止。凉成秋知道素虞想说些什么,但并不理她,闭上眼像是要小睡。

素虞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出去了。

凉成秋似是赌气般地“哼”了一声,又翻了个身子想起事情来。

孟皇后虽然年纪尚小,但是那种深闺大院里出来的怎么可能单纯呢?王妃,傅嫔,吴美人,都是她收揽的爪牙,而自己要做的就是慢慢地,把她的爪牙摧毁,让她,笑不出来,就像当年的废后一样……

至于婉昭仪,她自然也不会放过,当初成了苏景宸的第一个侍妾,就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而如今……想到这里,凉成秋有些痛苦地睁开了眼,苏景宸,你到底是帮我,还是帮她呢?

我不怕深宫苦寒,也不怕勾心斗角,怕就怕在我笑的时候,你给我一记温柔刀。

“娘娘,吴良人求见。”

凉成秋将所有表情收下,换成了一副温柔可亲的笑容,道:

“请她进来。”

“嫔妾参见娘娘。”

凉成秋笑了笑,叫她起来,温声道:

“姐姐这永宁宫向来冷清,妹妹可给本宫添了分人气呢。”

吴良人有些羞涩地笑了笑,柔声道:

“嫔妾看今日天色甚好,想来看看姐姐。”

凉成秋笑了笑,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

“皇后娘娘生辰快到了,妹妹可准备了礼物?”

吴良人点了点头:

“是准备了些许,只是小门小户的,自然比不上娘娘。”

凉成秋拉起了吴良人的手,软声道:

“妹妹可会什么才艺?”

吴良人饶是女子,也被突然贴近的细腻的手软了一瞬,忙道:

“妹妹不才,稍会些舞艺。”

凉成秋点了点头,笑道:

“本宫年幼时也喜欢作舞,当时皇上也小,给本宫吹笛子,而如今,倒也是不能了。”

吴良人低头笑,不知怎么应答。

“本宫这里有本舞谱,唤《夭夭》,妹妹拿去练习也是甚好的。”

吴良人忙点头:

“嫔妾一定会勤加练习,不辜负娘娘美意。”

送走吴良人后天色也已经不早了,凉成秋看着夕阳薄暮,突然有些想哭,将所爱之人推向其他女子,是权术不假,可亦是剖心之痛。

苏景宸,我好恨啊,你为何是帝王之身,为何要三宫六院,身为帝王的你,为何又要温柔地唤我“凉儿”,让我不能脱身,为何!

“皇上驾到!”

凉成秋忙擦了擦眼角的泪,起身相迎。

入目的是年轻帝王的笑脸,和温柔的呼唤:

“凉儿,怎么哭了。”

“没什么,被风吹了些。”

苏景宸俊逸风流的脸上出现了些难以察觉的痛苦,却转瞬而逝,他温声道:

“没事便好,刚才朕看见吴良人从你宫中出去,你们俩感情倒是好。”

凉成秋窝在苏景宸怀里,柔声道:

“皇后娘娘生辰快到了,臣妾送了吴良人一本舞谱,到时候皇上就可以一饱眼福了。”

苏景宸不易察觉的沉了沉目光,笑道:

“那朕可就拭目以待了。”

“嗯。”

晚上皇上照例宿在了永宁宫。

第二日起来时早已过了晨昏定省的时间,凉成秋一边梳洗一边斥道:

“怎么不唤本宫!”

素虞有些委屈的说道:

“皇上说娘娘昨夜太过辛苦,今日就不必起来了。”

凉成秋瞬间红了脸,昨夜苏景宸确实过于……热烈,在自己昏睡过去前,脑海里全是他不断索求的身体,和有些记不清的喘息声音。

“知道了。”

凉成秋刚梳洗完,抬了抬酸痛的手臂,料想是这两日都不便出门赏花游园了,有些脸红地骂道:

“真是,过分!”

素虞自然知道凉成秋在想些什么,暗暗觉得好笑。

“娘娘,白贵人来了。”

凉成秋有些诧异,这是从皇后那里直接过来的么?也不嫌累。

“请她进来。”

“拜见宸贵妃。”

凉成秋闻声让她免礼,抬眼打量了下眼前的人儿。

不同于大多宫中女子的娇弱可怜,白贵人有些江湖人士的飒爽直白,配上月白宫装更显得娇憨可爱,这样的人儿,得宠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妹妹来了。”

白贵人笑着起身,却不经意看见凉成秋白嫩的脖颈上遮盖不住的吻痕,心里自然失落,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娘娘上次送了嫔妾香料,嫔妾还未来道谢呢。”

“呵呵,这样啊。”

“嗯。”

“本宫听闻妹妹善书法?”

白慕雅脸有些发红,她是书法好,但是只会写字,诗词歌赋却很是不通,当初父亲逼着她写诗,逼了三天就写出了两句,韵脚还是错的。

“会些,但是不精通。”

“没事,多练练,妹妹这种聪敏之人,学起来是快的。”

白贵人有些羞涩地应了声,便不再抬头。

凉成秋笑了笑,想当初,自己也是这般羞涩认真的待婉昭仪,可最后她却成了苏景宸的侧妃,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凤来仪

国母生辰,举国同庆。

钦华殿。

“祝皇后娘娘千秋之寿!”

凉成秋噙着笑礼数周全地拜了寿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淡淡地看着其他祝寿的妃嫔们,似乎在想些什么,又似乎只是淡然的观望。

“宸贵妃,坐这里。”

苏景宸笑着对凉成秋摆了摆手,示意她坐过来。

凉成秋看了看皇后的脸色,依旧是温和宽厚的,暗自想道:

皇后着实不能小看,深宫之内,最能忍的人才最可怕。

这样想着,凉成秋脸色却不变,依旧温和有礼地坐在苏景宸的身边,既不恃宠而骄,亦不唯唯诺诺,倒也有几分国母风范。

“朕听说你们可都为皇后准备了节目呢。”

凉成秋笑了笑,在孟皇后还未开口时便接道:

“皇后娘娘生辰,臣妾们自然惦记着呢。”

孟皇后脸色有些发黑,但未发作,也温声道:

“那本宫可拭目以待了。”

凉成秋笑着转过了头,正好看见了在品茶的婉昭仪,便道:

“臣妾听闻婉昭仪善琵琶,不如就由婉昭仪为皇后娘娘开个场?”

皇上皇后等人也看向了婉昭仪,只见她不紧不慢地起身,声音柔和甜美:

“那臣妾便献丑了。”

说罢起身示意侍女拿来琵琶,端坐在殿中央,道:

“此曲名唤《有凤来仪》。”

………………

一曲罢了,余音绕梁,婉昭仪也不邀功,静静地站了起来:

“此曲为前朝永庆皇帝做给他的皇后苏氏的,彰显了苏氏端庄大方,明理达信的品行,臣妾私以为皇后娘娘虽年纪稍小,但亦有帝后风采。”

凉成秋看了看身旁的苏景宸和孟皇后,两人都是笑着的明媚的脸,使得她心里隐隐的发慌,竟有那么一瞬间,倒觉得他们十分相配。

“甚好,赏!”

苏景宸朗声笑道,拍了拍孟皇后的手:

“朕亦如此想的。”

孟皇后低了低头,有些羞涩,但也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可能是婉昭仪的曲儿太过惊艳,也或者是凉成秋自己讨了没趣,她愈觉得妃嫔献艺乏味得很,头痛又发作了起来。

“哎,臣妾记得宸贵妃善舞,不如让宸贵妃来跳一曲助助兴啊。”

凉成秋闭了闭眼,转头看到神色有些着急的吴良人,笑道:

“林婉仪你可错了,本宫几年来身体愈发不好,早就弃了那舞谱。”

看着吴良人安心下来的表情,凉成秋笑了笑,没太过在意。

看着林婉仪欲言又止的脸,凉成秋又道:

“不过本宫听说吴良人舞艺确实很好呢。”

转头对苏景宸道:

“不如让吴良人来为皇上皇后献上一舞?”

苏景宸笑道:

“看来爱妃与吴良人关系甚好呢,那便让吴良人献舞一曲吧。”

吴良人忙起身,柔声道:

“嫔妾这就去准备。”

大约一盏茶后,吴良人身着纯白纱衣缓缓走上台啦,乌黑秀丽的长发松松的束成天宫仙娥的样子,眉眼清澈如水,而嘴唇却娇嫩欲滴,风吹起白纱,朦胧间,竟有凉成秋五六分的影子。

一舞罢了,吴良人有些含羞带怯地站在大殿中间:

“嫔妾恭祝娘娘千秋之喜。”

“吴良人此舞甚好,臣妾在宫外有幸看到大荆第一美人之舞,竟和此舞有五分相似呢。”

在殿上有些年岁阅历的人都知道,凉成秋未入宫之前,与远嫁的疏蝶公主,失踪的京中头牌千羽都称为第一美人,而疏蝶公主善棋,千羽则善曲,而凉成秋则善舞。

这样推算下来,便是凉成秋教吴良人作此舞引诱皇上,竟有勾结后妃之嫌。

“哦?臣妾竟不知还有第一美人?婉昭仪知道的倒是多呢。”

凉成秋有些懒懒地放下手中的茶杯,不咸不淡地顶了回去。

“朕亦不知,婉昭仪倒说说,谁是第一美人呢?”

婉昭仪低了低头,稳声道:

“恐是臣妾记错了,请皇上恕罪。”

苏景宸点了点头,示意她回去,便道:

“吴良人很好,赏。”

吴良人忙谢了礼刚回到位置上,就听到孟皇后笑着说:

“倒是重了,安更衣昨日才和臣妾说,她也是准备了舞呢。”

凉成秋将目光转向坐在靠后位置上的女孩子,她倒是记得这个人,虽是庶女,但挺小家碧玉的,瘦瘦小小的惹人怜爱,只是父亲是皇后母家那派的,不可用。

“哦?安更衣倒也有心,不妨跳来一睹。”

苏景宸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向最后位置上的女子,笑着说。

“嫔妾遵旨。”

纤细柔弱的女子站了起来,不一会儿,便身着一袭浅绿舞衣,发丝柔顺的散开,别了一只莲花簪子,再加上她那本来就无害的脸庞,真真的是惹人怜爱。

旋转腾挪,发丝随风飘洒,一回眸,一颔首,都有一股子说不出的清媚。若说吴良人是出了尘的仙娥,而安更衣便是江南水乡的柔媚舞女,两人相较,除了吴良人那有四五分像凉成秋的脸庞,竟不分伯仲。

舞毕,苏景宸率先鼓起了掌,众人也跟着夸赞了起来,苏景宸笑道:

“想不到安更衣竟还有这等舞艺,朕倒是埋没了你。”

凉成秋亦是笑着:

“臣妾看吴良人和安更衣倒是可以去切磋舞艺了呢。”

苏景宸看了看凉成秋,拍了拍她的手:

“都该赏,来人,将吴良人晋为贵人,安更衣晋为娘子。”

“嫔妾多谢皇上。”

“嫔妾多谢皇上。”

凉成秋笑道:

“其他妹妹都是尽了心的,皇上可别偏心。”

苏景宸看了看众人,笑道:

“宸贵妃可为你们讨了赏了,都赏,小李子,新上供的碧水绸每人五丈,夜明珠一颗,雨花香一盒。”

“谢皇上!”

“谢皇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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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这药熬好了。”

素虞端着熬好的药站在美人榻旁,无奈地看着装睡的凉成秋。

凉成秋翻个身子看着素虞,有些孩子气地道:

“可有蜜饯?”

“准备好了。”

“那好吧。”

好歹把药喝了,凉成秋懒懒地卧在榻上,半合着美目,看不出悲喜的问道:

“今夜皇上可是召幸了吴贵人?”

素虞看了看凉成秋的脸,道:

“召幸了…安娘子。”

凉成秋有些不可置信地睁开眼睛,怎么,怎么会。

皇上明明知道自己……却还要召幸安娘子,她自然是不会相信苏景宸贪图安娘子的美色,安娘子美则美,可吴贵人并不输她。

而她们俩的区别就是,吴贵人是自己的人,而安娘子是皇后的人。

…………

在皇后和自己中间,苏景宸选择了皇后。

“……睡罢。”

凉成秋起身走向床褥,自己,永远是苏景宸最后选择的那个,永远都是。

不管是纳妾时选择苏婠(婉昭仪),还是登基时选了林废后,亦或者是选秀时选中了孟皇后,苏景宸总是弃自己于不顾。

她怎么敢认为苏景宸喜欢她呢?怎么会呢?

他不会的,他喜欢的,永远都不会是自己吧。

永远都不可能是,凉成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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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

安娘子有些发抖的声音将苏景宸拉回了现实,看着身下人柔弱无害的样子,苏景宸竟没产生一丝怜爱,倒是愈发觉得无趣,却也不能表露了心意,只得草草了事,倒也是成了孟皇后和安娘子的心意。

“送安娘子回去罢,明日可不去晨昏定省,晋为常在,赏些东西。”

“是。”

年轻的帝王身着玄色寝衣,墨发未束,长身玉立,纤细的手指拿起羊脂狼毫,仔细描画着什么景色,线条勾勒下,竟是凉成秋折腰之舞的美态,已是数年前的景色了。

“凉儿,忍一忍就好了,不要急。”

他有些苍白瘦削的手指轻轻划过画中女子的脸庞,星目中尽是爱恋与抱歉。

“素虞,你去给皇后娘娘说本宫身体不适,今日便不去了。”

素虞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

“昨夜安小主回来,又晋了常在。”

凉成秋颔了颔首,看不出悲喜:

“在库房里寻些礼物送去,别失了礼分。”

“奴婢知道了。”

凉成秋按了按额头,愈发难受了,真的是,冰上加霜啊。

“娘娘,白贵人今日一早打发人送来了清凉霜。”

凉成秋有些好奇地接过那精致小巧的圆玉盒子,温声道:

“这可奇了,有何用?”

沽玉笑了笑,答道:

“这是她在家乡带来的,奴婢听说过,对头痛,头晕有奇效呢。”

凉成秋闭上了眼睛,乏累道:

“既然如此,你帮我涂上些吧,本宫着实头痛难捱。”

沽玉看着凉成秋发白的脸色,知道她是真的甚为难受,忙净了净手,轻轻挑起一些膏子涂在凉成秋太阳穴与脸颊两侧,轻轻揉按,也许是纾解了疼痛,一夜难眠的凉成秋居然不一会睡着了,看的沽玉暗暗称奇。

白贵人真的是会讨主子欢心呢。

玉人立

“小主,宸贵妃收下了清凉霜,奴婢听沽玉说,娘娘她甚为欢心呢。”

白贵人闻言开心地眯起了眼睛,似是偷了食的小猫,较往昔柔和地拉起旁边侍女的手:

“我们去御花园逛逛吧。”

“奴婢遵旨。”

说罢两人相携到了御花园,白贵人踱步走去,随心之间竟到了一个凉亭,白贵人伸手扶了扶亭柱,竟有些美好的回忆。

她记得,那日晨昏定省后,她不自觉的跟在凉成秋身后到了这座小亭,可是后者似乎没有发现的样子,她眉眼间带着甜蜜的回忆,看着让人的心忍不住跟着柔软起来,想更加接近,想占有这一瞬间的惊艳。

白贵人刚想走上前去,便听见那个绝代佳人软语唱道:

“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

原本带笑的脸上却多了几丝泪痕:

“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那日韶华尚好,凉成秋亦美如画中之人,这样的景色,足够一人用一生去回忆。

戏词里的沧桑苦恨怎么会与这样的人有关呢?白慕雅这样想着,凉成秋却似发现了什么一样向这边看来,她身体较大脑更快的逃走了,她也不知道为何要逃,后来想想,可能啊,是觉得凉成秋这样高贵无暇的人,怎能被自己这般渺小的人看去了弱点?

可能从那是起便注定了,白慕雅喜欢上了一个不能触及的人……只能一生不得安稳。

“小主,皇上和婉昭仪在前边。”

白慕雅点了点头,她对皇上没有寻常妃子的仰慕,只是淡漠地觉得他是皇,是天之骄子,是这三宫六院的主人,也更是,凉成秋的爱人。

“嫔妾参见皇上,婉昭仪。”

苏景宸看着眼前的女子,他记得,这个人,很不一样。

“免礼,白贵人也来游园?”

“是。”

“那便一起吧。”

旁边的婉昭仪温柔如水地拉起白贵人的手,一副姐妹情深的好场面。

白贵人笑了笑,不着痕迹的拖了手,看着眼前女子依旧是柔顺和煦的表情,她忍不住地那眼前的女子与凉成秋作比较,忍不住的设想。

若是她在这里,定不会如此虚伪。

苏景宸没有说话,静静含笑地看着眼前两个暗中较劲的女人,眸色深沉,眼睛里全是难以察觉的淡漠和算计,他,不屑于此。

他,从来只看见江山与权势。

而有个女人,在年少时,就不能舍弃了。

她,是他的弱点。

纵然他百般强硬地在朝堂上与太子较劲,与大臣争论,与太多的人结仇,也收买了太多的人,他早已不干净,而他唯一的希望,就是成功后,可以让一个叫凉成秋的女子,享尽荣华,母仪天下。

可那日,母后对他说:

“太子要打压你了。”

他无所谓地喝着茶,但母后接着说的话,让他万劫不复。

“他去找了凉尚书,他要凉成秋。”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母后,夏贵妃抿了抿嘴,没有再说出更让他崩溃的话。

“可是他已经有了太子妃……”

苏景宸说到一半便停住了,像是想到了什么。

他有了太子妃,他要凉成秋……做他的妾。

“你太明显了,你若有心就不该有弱点。”

“这次凉尚书以小女年幼回绝了,可下次,要是找到了皇上那里,凉尚书又敢说什么呢。”

“放手吧,别害了她。”

苏景宸低下了头,面上早已是平静的样子,而紧握的手却暴露了他挣扎的内心。

“知道了,儿臣告退。”

而那时,他出门便看到了默默站在一旁的苏婠,她是夏贵妃的远方侄女,家中贫困,也与凉成秋相识,后来入了宫做夏贵妃的心腹。

他麻木地指了指苏婠,道:

“随本王回府罢。”

他早已忘记当时苏婠的表情,是惊喜,是惊讶,亦或者是其他,他全都忘了。

他只记得那天风很大,天空是阴沉的,像是天罗地网一般,他再也逃不开,路旁的里的花瑟缩着,抽噎着,哭泣着什么。

他没有哭,他只是回府后,坐在书房里,就那样坐着,很久很久……

他害怕了。

没有弱点的少年,因为另一个女子,变成了被人玩弄的,可以嘲笑的……弱者。

他想放手,却不甘心。

少时曾遇惊天人,平生难得一安稳。

白贵人的清凉霜虽是有用的,可凉成秋头痛的旧疾早已根深蒂固,却又是一药霜可以挽回的呢。

“娘娘,喝些药罢。”

凉成秋点了点头,温驯地不像平日里的她。

她喝完药后,素虞刚想喊人进来收拾杯盏,便听见之前一直沉默着的女子凉声道:

“我想让孟洛清死。”

素虞愣了愣,惊讶地捂住了凉成秋的嘴,她看着眼前平静无波的女子,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之前的林废后,那么跋扈欺负凉成秋的人,她也只是淡淡地说:

“打入冷宫。” 

她从来没有要谁死,她在深宫中,只有其他人想教她死。

“娘娘,你……” 

凉成秋抬起头来,目光空洞,轻声道:

“起初我以为,是我,可是后来才知道,不是,是苏婠,我想啊,虽然不是我,可是苏婠是他姐姐啊,我应该懂些事理,但是后来是林千商,我当时以为那时候叫天崩地裂,可是啊,当他唤我凉儿的时候,我竟以为那是权衡,是谋算,再后来啊,是孟洛清,我以为我会心如死灰,会脱离这苦海,可我做不得,也走不了……”

说到这里她笑了笑,笑容中掺着某些东西,素虞看不太清,也不敢看清。。

“你们这些人呢,苦海是银子,是乏累,是很多东西,可是呢,你知道么,我的苦海,要简单得多,是一个人。”

“是一个,求而不得的,人。”

说到这里,他哽咽了一下,又缓声道:

“我后悔了,我后悔了你知道么素虞,我后悔遇到了他,从此堕进了苦海,再也逃不掉。”

凉成秋素衣黑发,美目轻轻地合拢,泪水却止不住的流下来,似是流不尽一般的,可即使这样,那个女子却一声不发,连一声轻轻的呜咽都没有。

“我要她死,我不得好过,她也应如此。”

素虞看着那个因为自己痛苦,便教他人也无法安宁的女人,竟一点厌恶也生不出来,只有没一点用处的心痛和怜惜。

她一句劝慰的话都说不出来,她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想说些什么,张了口却只有一声干涩的:

“娘娘……”

别的什么她也做不了,只能,不负她。

“皇后娘娘,您可看看,这宸贵妃一天两天的不过来,谱儿可摆的大得很呢。”

王妃有些讥讽地看着孟皇后,言语中全是不屑。

“宸贵妃说了身体不适,娘娘怎可这般背后议论他人呢。”

白贵人有些气不过,也不管位分尊卑,呛了一句。

婉昭仪轻笑了一声,放下手中的茶盏,温声道:

“与宸贵妃最好的吴贵人倒没说话,白贵人这般争论,倒是抢了吴贵人的风头呢。”

白贵人皱了皱眉,刚想接话,便听到刚刚得宠,稍有些权势的安常在道:

“吴贵人懂事,倒记得尊卑有别。”

一直默不作声的吴贵人很快地瞪了一眼白贵人,似是不满意她将自己拉入这平白无故的闹剧里,白贵人撇了撇嘴,暗自想着凉成秋怎的看上了这种人,也没再接话。

看着白贵人不在接话,皇后也没责怪的意思,其他人也就知趣地不再讨论此事。

“你什么意思?”

“我有何意思?”

白贵人拉着欲走的吴贵人,怒声问道,而吴贵人而是甩开了她的手,冷声挑眉地回了她一句。

白贵人气不过,又拉起她的胳膊,指着永宁宫的方向。

“她对你这么好,你就这般看着他们污蔑她么?”

吴贵人一脸莫名其妙的甩开了她的手:

“她对我好,我亦会帮她,而不是向某人一样傻乎乎地和高位呛声。”

白贵人有些愤怒地看着远去的吴贵人,过了一会,却又低下了头,似是思考着什么。

安常如今得宠,她自然知道不是因为自己多么出众,而是因为皇后的推波助澜,应当感谢谁或者说应当恭维谁,她心里清楚地跟明镜似的。

如今除了这舞艺,她没什么可以固宠的,只有靠着皇后这颗大树,她方能在这宫中有一席之地,这般想着,安常在便唤人拿来针线,不能让皇后以为自己得了宠便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做些东西虽不值什么,但也能表清楚心意。

其实她的手艺算不上出彩,只是安常在娘家有人做这门子生意,她便学了些,一针一线都是有路数的,做出来尤看得大气非凡,达官显贵看了也得赞一声,虽皇后比的那些人尊贵了很多,但自己这般用心,又绣的的凤凰于飞,怎么可能讨不得她欢心呢。

不过几日,这香囊便做了出来,安常在又不敢往里面装香料,怕惹得皇后疑心,单又送了香囊过去定会叫王妃那浅薄人说小家子气,安常在想了想,便唤来贴身侍女,叫她送到了尚宫局添香料,再由尚宫以自己的名声晋给皇后,料想众目睽睽之下也没人做的了手脚,又不失体面,又免了麻烦。

那侍女倒也听话,拿了香囊便赶去了尚宫局,一刻也没耽误。

京华梦

“素虞姑娘来了!”

尚宫局的掌制宫女热络地给素虞拜了一礼,脸上是有些讨好的笑容。

素虞不卑不亢地回了一礼,状似不经意的四处打量着,走入了司制坊内室,随意问道:

“贵妃娘娘要的水蓝镶边礼服,姑姑可制好了?”

掌制宫女不敢拦着素虞,只得跟在他身后,回道:

“早就好了,只等着来取呢。贵妃娘娘的事,哪敢拖着呢。”

素虞笑了笑,手中暗暗地递了银子过去:

“姑姑费心,帮奴婢拿了去,奴婢这几日奔波,这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掌制宫女觉得素虞懂礼数,给足了自己面子,又递了银子过来,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忙遣了内室的仅剩的几个宫女和自己一起去了。

素虞看着几人走远,内室空无一人,才走到香篮子旁边,看了看旁边放着的精致香囊,偷偷地将手中的白色粉末加进了香篮子里,作罢便将包东西的纸放在了袖子内,走到了门口装作歇息的样子。

那宫女过了许久才带着一众宫女过来,将手中包装精细的衣服恭恭敬敬地递给了素虞,笑笑道:

“姑娘可真香。”

素虞欣喜地转身道:

“这殿里制了这么多香,姑姑还能闻见,可知是真的好。下次给姑姑带来些,这可是贵妃娘娘赏我的。”

“娘娘,皇后邀众妃去游园。”

凉成秋拨弄了下自己的发丝,温声道:

“好,给本宫别一朵木槿吧,添点喜色。”

素虞忙遣人去去取了朵木槿,精心地别在了凉成秋柔软乌黑的发丝之上,原本她有些病态的苍白的脸上添了几丝颜色,有种柔弱的美感。

“风大,娘娘披件外纱罢。”

凉成秋到时,妃子已经来了许多,正红纱装的皇后,橘红宫装的王妃,月白锦衣的婉昭仪,浅绿宫装稍加坠饰的傅嫔,水蓝绣衣的吴贵人,浅紫缎绸衣服的白贵人……也是一副万花争艳的景象呢。

“宸贵妃驾到!”

凉成秋今日倒不是太出彩,较之精心打扮过的众人,苍白瘦弱的她确实不太突出,却依旧有许多的人盯着,只不过是为了抓他的痛脚。

“宸贵妃来了,来坐,本宫好久都没看见你了。”

皇后一脸大方地向凉成秋招了招手,真的有一副多日未见好友,思念情切的样子。倒显得她对凉成秋感情真挚,丝毫不忌讳凉成秋的得宠。

“是。”

凉成秋低了低头,果然看到皇后身上系着安常在所制的香囊,不由得一笑。转身与皇后相谈甚欢,甚至两人竟附耳说起悄悄话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个人是什么好友呢。

皇后笑着品着新茗,袖子从手臂划落了一些,被风一吹,竟出现了一条青黑纠葛的肉筋来,吴贵人抬头看见,不免大惊失色,打翻了茶盏,大声道:

“啊!皇后娘娘!”

众人跟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都看到了那条黑筋,竟生生的嵌在皇后白玉般的手臂上,白黑相应,愈发显得可怖。

凉成秋亦是一副震惊的样子,连忙喊道:

“快召御医!”

皇后也是一副害怕的样子,不过她的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