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APP上通知我在庙街村里接人,十有八九就是村长老婆了,问题也就随之而来,发布这个任务的人,怎么可能提前知道村长老婆要死了?
如果这个女人是自杀,这么早就能得知消息,这种能量恐怖的出乎我想象。而如果她是被谋杀,在几十个干警的看押之下,又没有来无影去无踪的鬼和灵,杀她的,又是谁?
这一连串的问题,连带着惊悚在胡大叔他们前脚刚走的时候就一股脑灌进了我的脑子里,这又是个巧合吗?
我不知道,我不相信这是一个巧合,有人说过,这世上所有的事情,一旦发生,就都有必然性。所谓的巧合,实在是少之又少,不足为信。
迎着夜风,我蹲在了疯子家大门的门槛里面,脑子在光速飞转着,虽然不能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可以肯定的是,那些一定要杀死我的人,他们果然没有因为村长和老赵的死而罢休。
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忽然,我想起任务上那一定的字样,心里有了一个奇怪的念头:“难道914的失踪,也是那些人搞出来的?如果是这样,是不是在我得到这个任务之后,914又会回到我停车的那个地方?”
心里的冲动,差点让我第一时间冲出村去找到那个废弃的地方看看。
可我想起我看清楚了的一个道理:鬼和灵,永远没有人可怕。
胡大叔他们不在了,我又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没有钱,没有权,如果这时候贸然跑出去找车,那些一心要杀死我的人栽赃陷害说村长的老婆是被我杀了,然后我要去开车逃逸,我又该如何反驳?鬼和灵或许一时是杀不死我的,但落到那些有心人的手里,我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可真是没了活路了。
这样一想,我冲动的血液立刻冰冷了下来,我很自然地打开了院门,重新走出去站在门口,顺着那道叫声的方向侧耳凝听。
那是守在村委会门口的一个女警叫出来的,这声音我还是能辨别的出来。
看来,村长老婆真的是死了。
没过多久,我听到了村长小儿子和他大一些的孙子的哭声。
至此,村长老婆死了,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
我点上一根烟,眯起了眼睛,既然任务已经发布了,我就不得不去完成,那么,什么时候去找车,什么时候拉上村长的老婆回城里?
以前我开914,拉的客人都是鬼,可这一次要拉人,虽然也死了,任务上却说要把人拉去火葬场,那就一定没有灵魂了,那个女人的灵魂呢?
而且,目的地是火葬场,又要见到那个在火葬场上班的中年人了吗?
我一时觉得,我明天的生活会精彩的很。
夜里起风了,风很大,但一阵一阵的,并不连贯。我听到,风中有野狐的鸣声,那彷佛浅唱低吟般的叫声,此刻听来,虽比以往少了太多的森森鬼泣,但在此刻的我耳朵里,却依然叫我毛骨悚然。
这村里,现在可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万一……
所幸的是,一夜过去了,除了断断续续的哭声,没有人来打扰我,在疯子家的并不老旧的祖宅里,我难得说了一个踏踏实实的好觉。
村里的水养人,我捧起冷水泼在脸上,一面用毛巾擦着,迎着灿烂的朝阳心里油然感叹。
收拾完毕,厨房里还留下了些昨晚吃剩下的东西,随便填报了肚子,我走出了疯子家的大门。
门外有人从门口经过,是村里的村民,他们本来用复杂的目光看着疯子家的大门的,当我突然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他们不约而同都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低着头快步飞一般跑了。
看来,村里人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疯子已经走出这个小村落了,他们可能是怕疯子的,一个忍辱负重数年如一日的人,但凡是做不到的人,都会怕。
但他们也一定恨疯子,是疯子和小刀斧头他们断了村里人的财路,可国家机器的强大压力之下,就算再恨,他们也得闷着,抛开疯子要给一家人报仇,斗挎村长和那些养鬼养灵的人,本来就是正义的事情。
正义对邪恶的战斗,最终以正义的胜利而告终,还有谁能说什么,敢说什么呢?
锁上疯子家的大门,把钥匙装进自己的兜里,我背着手微笑着面对朝阳,突然心里有一丝明悟:正义,终究是正义的。虽然邪恶可能在一段时期内占上风,可一旦正义胜利了,就算受惠于邪恶的人们,也必然会在面对邪恶的时候心虚,这就是大势!
一念至此,我大步踏上了往村外去试试看914出租车回来没有的路,原本对村长的小儿子和他一家算是无辜的孙子孙女的心虚,一刹那间灰飞烟灭。
是啊,我为什么要觉着难以面对他们呢?我们非亲非故,而村长造了那么大的孽,何况我既要找到夏小洋这个挚爱,又要帮疯子这个好朋友,我为什么要心虚?如果村长和他老婆的接连死亡,以及村长大儿子的死不见尸,的确对他们的那个家庭造成了伤害,可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别人受到的伤害又该怎么去弥补?
村长家的大门外已经高高地挂起了招魂幡,村长的小儿子,领着两个女人和几个小孩子跪在门口烧纸,看到我的时候,他们一起瞪着我,目光里毫不掩饰地仇恨,但我看出了他们的怯懦。
不错,他们在怯懦着,在害怕。
我坦然从他们面前走过,尽管心里十分清楚,大概他们已经把我归到扫把星那一类里面去了。或许在他们看来,如果我不来村里,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他们的家庭就可以保全。
谁知道呢!
拐过村口的山丘,又走没多远就看到那片废弃的场院了,远远看去,依旧是凌乱的秸秆遍地散落着,可我心神大动的是,在一堆秸秆里面,我隐约看到了914那我无比熟悉的颜色的车头。
914,真的回来了!
我没去多想它是被谁开走的,又是怎么开回来,甚至为什么又要开回来的,我心里竟奇妙地有些高兴。
终于可以不用赔偿公司那几万块钱了!
站在远处,我连着抽了好几根烟,才慢慢地一步一步往出租车走去。
没错,是914,而且我记得清清楚楚,昨晚我和疯子把场院里所有能够掩藏出租车的秸秆堆都推平了,现在又堆起这么一个大大的秸秆堆,还把出租车又掩藏了进去,这会是谁干的呢?
钥匙还在我手里,而车门车锁都没有被撬开过的痕迹。但打开车门进入驾驶室,记录仪上明明记着这车昨晚跑了小百里的路程,油箱里的油量,也正好是从村外加油站加满开进这里来之后可以剩下的数据。
是谁在跟我开玩笑,还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所措,可能这是疯子他们都离开只留下孤零零的一个我的后遗症,我没太在意,虽然特别急切想知道这车子是谁开过的。
开着车回到村里,我拉住了几个人,甚至还有个打着盹的警察,问他们昨晚有没有听到出租车进村的声音。
村民们只是摇摇头,态度还好得很了,那警察困的要死,此刻正在打瞌睡,被我这么一问,顿时立起了眼珠子,看样子就要发火。
不过,这火他到底没有发出来,而是问我:“车钥匙在不?”
我扬起手里的车钥匙:“在我这。”
他又问:“车锁被撬了吗?”
我摇摇头:“刚看过,没有被撬的痕迹。”
他再问:“那你确定车被开出去过?”
我再一点头,他翻着白眼骂道:“你傻逼啊,没事消遣我是不?这要不是你自己开的车,我立马把你那车吃了!去,去去去,一晚上没睡,人还看死了,别烦我!”
我理解他的烦恼,一夜不睡,结果有重大嫌疑的人犯还死了,这得摊上事啊。可这种态度,说实话,我心里是幸灾乐祸的。
突然,我想到了杀人灭口四个字,立马就想到了可能已经醒过来了的那猥琐老头,连忙拿出手机要给胡大叔拨过去,疯子的电话已经打过来了。
我心里暗叫不妙,问他:“那老家伙死了?”
疯子沉沉道:“那老家伙死了。”
我再没问怎么死的,疯子也没说猥琐老头是怎么死的,我们这一刻都心知肚明,果然是杀人灭口了。
胡大叔想要彻底解决这个案子,看来麻烦的很,重要的人犯,差不多都已经死了。他们都没了,养鬼养灵干过亏心事的村民会觉悟高到自动站出来承认自己的罪行?只怕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联合起来一口咬定都是村长逼迫他们养鬼养灵的。
那幕后的黑手真的很毒,杀人不眨眼不算,事事都掐在前面,而且手段足够让我们防不胜防,我们的麻烦,至今还没有彻底暴露出来。
那个警察本来已经昏昏沉沉几乎要睡着了,我这一句电话里的问答,他立马跳了起来,神经质般大声问道:“谁?谁又死了?”
我看了他一眼:“不是村里,看守所刚进去的嫌疑人,死了。”
他立马松了口气,但紧接着,这警察就嘀咕着往村委会走:“这简直邪了门了,到底谁有这么大本事,不见凶手的连环杀人案都干的出来,太丧心病狂了!”
我脖子上有点凉,抬手摸了摸,自嘲地喃喃道:“或许很快,又一环杀人案就出现了!”
他居然听到了,回过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一跺脚连打盹都顾不上,急匆匆钻进村委会去了,那是他们的指挥所,也是审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