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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围观

忽然,一道比起重卡的阴影弱小了不知多少倍的黑影,蓦然从旁边窜出,也不知是从哪里窜出来的,平地生出一般。

黑影扑到了我身侧,那是一个人,穿着警察制服的人。

是姓胡的警官!

我张着嘴,本能地想厉声叫他快离开,可重卡前头的风太猛烈了,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只能感觉到一只十分有力的手拽住了我的肩膀,比那重卡快了不知多少倍的迅速地,他扯着我奋力向一边一扑,重卡擦着我的脸颊飞过,我的身体一阵猛烈的疼痛,是撞上我了吗?

无尽的黑暗,如人睡着之后一样,温柔的,却无情的侵袭了我的身体,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就此晕了过去。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又被人围观了。

我隐约感觉到,这是距离夜幕笼罩大地并不会太远的时候,应该在黄昏,我仰面朝天躺在路边,旁边是我那辆完好无损的出租车,而在我和出租车的外围,一大群警察拿着照相机和文件夹,很是忙碌的样子。

转动了一下晦涩的眼珠子,我张了张嘴,只觉着嘴里干渴的厉害,好像有好几天没喝水的后遗症。

我死了,还是活着?

“哟,这么快就醒了?”在我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倒影,是那个姓胡的警察,他居然一手拿着一个苹果,正啃的香,“这胆小的,没撞到都吓昏过去了。”

他哈哈大笑着,我突然才明白,我他妈还活着。

活着真好啊,还能感觉到恐惧,还能感觉到口渴,要是真的死了,那可就什么都感觉不到啦。

我艰难的张着嘴,姓胡的蛮狠地把一个苹果塞进我嘴里,哈哈大笑道:“吃吧吃吧,吃饱了好回答我们的问题。”

甘甜的果汁,终于让我恢复了三分的生气。

我尝试着坐起来,再靠着出租车坐下,然后才看清楚现在是怎么一个情况。

出租车还在我停它的地方,一点都没移动过,而那辆火红色的重卡,则醉死的人一样翻到在路边的农田里,四仰八叉的,肚皮朝天显然已经坏了。

车头的部位,一个圆滚滚的人头歪歪斜斜地冲着我,彷佛被人精心摆布过一样,还能看到那人头面部的表情。

“他死了。”姓胡的在我身边坐下,大概是我看着一颗离开身体的人头居然能不害怕,他多看了我两眼,仔细地看着那人头,口气冷淡地对我说道。

我知道,他的冷淡不是对我,而是对那人头。

那是火红重卡司机的人头,他想杀我,可最后是他死了。

我想看看他的身体,就费力地想站起来。

姓胡的止住了我,说:“别看了,半截身体卡在驾驶室,已经撞成肉泥了。脖子以下,小腹往上破裂了,内脏被血冲的遍地都是,没什么好看的。”

接着,他又问我:“你看清了吧,跟这司机,认识不?”

说着,他点了一根烟递给我,我接了过来,大口大口的吸,摇摇头就算回答他了。

跟这个卡车司机,我真的不认识,没有撒谎骗他。

“那为什么他死了还盯着你看,死不瞑目的样子?”姓胡的看似很八卦地问道。

我心头一凉,不是恐惧于他死不瞑目的惨状,而是对这人杀我的决心的后怕。他就算死了,都为没能杀死我而懊恼,那该是一种怎样的仇恨?

难道,没杀死我,他拿不到买凶杀人的钱?

我只能想到这个原因,俗话说挡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我没死,他拿不到钱,当然死不瞑目。

好狠,不管是村长还是老赵,能这么着急非得要杀死我,真的好狠。

就算是高跟鞋,也不见得比他们更狠了。

姓胡的点了第二根烟又要递给我,我摇摇头拒绝了。

激荡的心情,也随着刚才这点考虑而渐渐平复下来。

姓胡的问我:“现在呢?什么打算?”

我当然想去和疯子会合,可这里出了车祸,我这个当事人恐怕少不了要去警局接受问话了。

懊恼地挥舞了一下拳头,我怀疑起姓胡的动机来。

怎么他会那么巧的就在我快出事的时候出现在我的旁边?而且,我能肯定的是,就在重卡出现之前,姓胡的根本就没有出现在他可以及时救我一条命的地方,也就是说,按照正常的路子,他不可能从天而降把我从重卡前面救下来。

他到底是什么人?到乱葬岗下干什么?是怎么知道我要出事,又是怎么把我救下来的?

带着这一系列问题,我审视地打量这姓胡的。

他耸耸肩摊摊手:“好吧,我知道你有一肚子的疑问,可是,现在我不能回答你。”

我气结,这什么态度?就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没有这么干的吧?

他跳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叫过一个带队来绘制车祸现场图的警察,把他拉到一边嘀嘀咕咕不知说了些什么,那警察回过头惊讶地看了我好几眼,迟疑着摇头。

姓胡的面色一冷,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本子,工作证大小的模样,他冲着那警察一亮本子,那警察顿时连连点头。

“好,那辛苦你们了,这出租车嘛,也拖回交警大队去吧,等这小子回城了,再去取就是了。”姓胡的拍拍那警察的肩膀,不伦不类地敬了个礼,笑嘻嘻地向我走来,招招手道,“小子,没你什么事了,跟我走吧。”

他的那辆警车,竟然也在现场。

我问他:“带我去哪?干嘛?”

姓胡的小的贱兮兮的:“当然是回那破村啊,不回去,还怎么找你小情人?”

小情人?

啊,我明白了,他是夏青山请来调查夏小洋失踪一事的。

我欣喜若狂,不由自主的眼泪就流下来了。

这些天来,为了找夏小洋,我虽然不能说鞍马劳顿处处奔波,可在心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要找到她。但我知道,我的能力十分有限,在高跟鞋穷追不舍的日子里,在村长一家诡异地监视着我的日子里,我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不能做。

就连她最后出现过的山后深山老林,我都没法一个人进去。

现在好了,看到姓胡的出现,我好像有了主心骨,但对夏小洋的思念,也一起冒了起来。

“出息吧,大老爷们还会后怕?”姓胡的还是那副贱兮兮的笑容,在我肩膀上重重地推了一下,拽着我往他的警车上走,“人家杀人的死了都没什么意见,你个本该死的活着呢,还哭什么。”

我这哪是被吓哭啊,随着和夏小洋分别的日子越来越长,我对她的想念竟越来越浓,这小半天里,在生死线上打了个转,更诱发了我对美好的感情的想念,这鼻子一酸,眼泪就不知不觉下来了。

“等等,胡大叔,那辆出租车,我得开着。”伸出手背在脸上擦了一把,我指着我的出租车说道。

胡大叔眼睛一瞪:“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车?再说,你开着这车,还怎么跟我进村?”

我拉着胡大叔去了一边,简略地跟他说了一下我的想法。

在我想来,胡大叔既然也是为夏小洋的失踪而来,而且他又是警察,拥有让村长无法公然对抗的权力,那么,他在明处不管以甚么理由来和村长周旋,从而从村长口中打听出山后老林的一些消息,那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至于我,如今已经被村长和老赵他们盯上了,而且还有个高跟鞋追杀的事情,这就不适合面对面地和村长对峙了,这也会让他更加警惕,说不定会坏了我们寻找夏小洋失踪线索的大事。

胡大叔听完,认真想了想,点点头赞扬我说:“好小子,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咬人的狗啊。这么一弄,我就是抗怪的战士,你小子成了神出鬼没的刺客了啊,不错,不错。”

但他也问出了他的问题:“可你总不能晚上睡在外面吧?我可跟你说,那村真的邪门着呢,孤魂野鬼不少,哼,村民自己家养的灵也不少,那都是会吃人的。”

我摇摇头:“我可没那能耐,村里有我的好朋友,我去找他。”

胡大叔仔细一想:“是那个疯子?”

“他不疯,可聪明了,人也好。”我为疯子抗辩了一句,接着道,“这样的话,你在明,我们在暗,我有一种感觉,只要揭开这乱葬岗下鬼怪横行村名养灵的真相,我们一定可以掌握小洋失踪的直接证据。”

“什么失踪,扯淡的话。”胡大叔冷冷道,“小夏是被他们锁住了身体,藏起来了而已。”

“植物人?”我一愣。

胡大叔沉吟了一下才回答我:“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我听首长说,你跟小夏是好朋友?没猜错的话,你们见面的时间,应该是在她的身体被人锁起来之后吧?”

我点点头,把我跟夏小洋初次见面到最后分别的那段时间都说了一遍,胡大叔才哼道:“没错了,他们虽然能养鬼养灵,但手段可不怎么高明,只会锁住人的七窍,反而会让人的灵魂逃逸出来。因为身体并没有死,所以,你看到的小夏的鬼魂,白天可以晒太阳,晚上也能跟普通的鬼混在一起。”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她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明明很饿却不吃饭,原来是这样。

那,她还能活过来吗?

对我的这个问题,胡大叔少见的十分郑重,认真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摇着头告诉我:“我也不知道,小王,你要记住,如果你的心里真的有小夏的话,不管她能不能活过来,我们都要努力去找到她的身体和灵魂的。乱葬岗这个地方很凶煞,如果我们不能赶在鬼节之前找到她,她真的会化作厉鬼,到时候别说六亲不认,说不定还会凭着记忆中对亲人朋友的残念,反而来杀了我们。”

“她不会变成厉鬼的。”我话音虽然很淡,但决心不容置疑,不凭什么,就因为我可以舍着高跟鞋的追杀而不管,也要首先把她救活。

“只要身体远离和灵魂,或者灵魂变成了厉鬼,以那村里村民的手段,大可以给自己家养的鬼灵把小夏的身体当作宿主,从而人造出一个新的小夏。”我没来得及问灵魂失控之后身体会怎样,胡大叔已经告诉我了。

当黄昏真正来临的时候,来处理车祸现场的交警队已经收敛好重卡司机的尸体回局里去了,胡大叔帮我把出租车里的搀了小石子的油料排出,又从他车里拎下一桶油来给我加满,看着路边的漂着油沫子的油料,摇着头道:“要杀你的人,还真是狠毒,也幸亏你见机的快,要不然,这车再走三五百米,就算不爆炸,油箱也会燃烧起来。”

我不解,胡大叔指着油料上漂着的那油沫子问道:“你知道这些不溶于汽油的东西是什么吗?”

我仔细看了看,随口道:“是食用油吧?”

“你家食用油的味道居然能把汽油的味道给盖住?”胡大叔半张脸突然抖动起来,他森森地说道,“小子,记住了,那是人油,用人的尸体甚至活人的器官炼出来的油,那是能招来恶鬼的!”

我胃里一片翻江倒海,爬在路边嗷嗷的呕,连胆汁都吐了出来。

胡大叔没管我,他朝着乱葬岗的方向森冷地看着,手里握着他的手枪,往弹夹里一粒一粒地填装着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