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么？”燕婉重复着莫来的话，然后摇了摇头，“对于如今的我，不过觉得明哲保身就已经是小人物的局限了。”

莫来含笑不语。他拉着燕婉在旁边坐下，淡淡的香水味飘到他耳边。燕婉跟刚来的时候凄惨的样子不同，已经可以从容地享受生活了啊。不知为何，想到这里，他有点情不自禁地开心。保持这样，也许就很好，这样平淡地跟燕婉聊着天，然后晚上像老夫老妻一样一起睡，第二天醒来温柔地在她的额头上印上一吻，如果被人撞见问起跟燕婉的关系的时候，就说是女朋友，这样子即使被狗仔跟拍也不要紧。就这样度过两年时光，以后的事不如两年以后想。莫来如此想道。他已经无法欺骗自己的心了，这段时间对十多年前的回忆越来越多，就像提前步入了老年期一般沉迷在回忆里，想起以前燕婉如何拯救他陪伴他的过往，他已经无法将那份仇恨转嫁到燕婉身上了。

他正发愣想着的时候，燕婉突然拿起手机站了起来，走到一旁去接电话。他竖起耳朵听着，只听着燕婉说什么“不行，现在还不能放手，过段时间再说……”他只能听到如此支离破碎的话语，突然心里有些慌乱，好像他刚刚下定决心要守护住的两年的日常即将飞走。

“燕婉，”他叫了起来，燕婉慌忙放下电话，走了过来，“你在跟谁打电话？”

“我在和朋友打电话。”燕婉看似平静地说，莫来有些怀疑地盯着，不过他觉得他既然已经决定和燕婉一起平淡地生活两年，就应该对彼此多些信任，给彼此一个空间。

“今晚我睡主卧室。”莫来淡淡地说。

“好的，那我先收拾去客房。”燕婉想来也是，自己的身份怎么能一直睡主卧室呢？

莫来有些好笑地看着燕婉：“我是说，我们一起睡主卧室。”

“别……了吧。”燕婉有些脸红地看着莫来，再来一遍昨天那样的事，她可受不了。

“你想到哪里去了？”说这话的时候，莫来深邃的眼睛里闪过“不怀好意”的光芒，本就在此刻温柔十分的表情也鲜活起来。

燕婉猝不及防地被莫来抱了起来，莫来轻轻地将燕婉抱到主卧室，放在床上，如视珍宝地抚摸着燕婉脸上白皙的肌肤，他感到下腹一阵灼热，不过经过昨晚的激战，莫来今晚不打算碰燕婉，毕竟纵欲过度终究对他和燕婉的身体不好。

想到此，莫来叹了口气。

“我算是知道那么多皇帝为啥英年早逝了。”他沉闷地说，“这一个，我都受不了，何况佳丽三千。”

燕婉的脸一下子红了，然后她又敏锐地察觉到了“佳丽三千”这四个字。

“男人都喜欢左拥右抱么？”她有些赌气地问。

“这是刻在雄性基因里的本能啊。”莫来逗趣地说，他看到燕婉似乎有些不开心，不知为何，心情莫名愉悦，但是见到燕婉背过身去不理他，忙补充道，“不过，人之所以为人，就是会和本能做争斗。”

燕婉转头看着莫来，莞尔一笑：“我倒觉得依本能行事，更加快意呢。”

看着燕婉此刻知性却又妩媚的表情，莫来大叫不好，他转身扑住燕婉，动情地吻住燕婉的樱唇，一路往下。本来，他只打算今晚抱住燕婉睡觉就好了，却没想到燕婉迷人到让他把控不住。他叹了口气，看来得询问下小马滋养身体的方法了，为了不让燕婉变成赵合德。

第二天燕婉醒过来的时候，她还躺在莫来赤裸的胸膛上。灼热的温度在肌肤和肌肤间碰撞，不断地提醒着燕婉昨天晚上羞人的一幕幕。

燕婉轻轻地缩了一下，将自己整个人都埋进了莫来的怀抱中。

而不知何时醒来的莫来此刻轻轻地拍了一下燕婉的屁股。

燕婉好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蹦起身子。

莫来睁开充满情欲的眼，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你早上不好好休息弄醒了我，现在我当然要惩罚你了。”即使昨天那么激烈，可是早上醒来时，莫来依旧一柱擎天。

“莫来！你住嘴！”燕婉说得毫无底气，倒是气若游丝，格外勾人。

“那我住嘴，动身吧！”莫来说起来这些话脸不红心不跳，好像只是说着什么平淡的话语。

于是燕婉最终还是屈服在了莫来的厚脸皮下，又和莫来共浴了一番云雨。

事后两人洗过澡，燕婉才注意到莫来今天看起来并不是很正常，他第一次在上班的日子在家里呆到这么晚。

“不去上班么？”燕婉刚想要换上职业装，却被莫来拦下。

“我给你请了假，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莫来说着，手指不禁微微蜷缩了一下，眉头也皱了起来。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还是被燕婉敏锐地捕捉到了。燕婉沉默，她突然回想起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挑选了一条淡黄色森女裙子穿上，她本就肌肤白皙，淡黄色加身，看起来宛若少女。

好像曾经的那些个春秋，她还是那个温婉的大小姐，岁月也不曾带给过她什么伤害。

而莫来今天也罕见地没有穿西装，他一身休闲衣，虽然少了一分刚强，却多了一分柔情。

莫来带燕婉开车朝着山区开去，路上莫来在花店买了一捧勿忘我，还给燕婉买了早饭。燕婉啃着她自小最爱吃的红糖馒头，望着莫来买的那束花。

勿忘我——永恒的爱，永恒的回忆。

那是种很美的花，淡蓝色的，娇小的，富有生命活力的，最美的当然还属它的名字。

看到这捧花，燕婉也不由陷入了伤感中。

还记得当年在燕家，莫来的母亲莫荷总喜欢将这种花放在她的卧室中，当时的燕婉觉得莫阿姨很像勿忘我，清淡脱俗，有一种出众的温婉气质。

燕婉时时刻刻注意着莫来的表情，见他虽然表面不动声色的，可是手指却微微蜷缩，这是他自小在遇到他痛苦的事就有的习惯。

燕婉沉默，以她的立场，自是不能多说什么。

莫来看着燕婉的眼神，露出无奈的笑容。他不知道自己今天做的决定对不对，毕竟燕婉确实和他和他母亲所恨的燕华是父女关系，可是他已经无法欺骗自己去连带地仇恨燕婉。

今天是妈妈的生日，他本应独自去祭拜，不知为何，他想带燕婉一起去他母亲的坟前。或许，他在隐隐期待一件事吧，一件他本不应该期望也不可能发生在世上的事……

等到了墓地，燕婉乖乖地跟着莫来下了车，一路跟在莫来身后，燕婉能感受到莫来心情的沉重。

在莫荷的墓碑前已经伫立着一个穿着纯白裙子的女人了，从那个背影中，燕婉能够察觉到其主人的忧伤。

女人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前来，转过身去，看着莫来和燕婉，并不惊讶。

燕婉却有些惊异，是叶青。

此时她手捧着勿忘我，微笑地看着莫来和燕婉。不，燕婉敏感地察觉到她的目光只是直直地盯着莫来，仿佛在搜索着故人的影子般用力。

“我想莫荷她，”叶青微笑地说，“看到现在事业有成的你还能在她生日时抽空前来拜祭她，一定很开心。只是，”她淡淡地瞟了眼燕婉说，“不要做让莫荷会失望的事。毕竟，你应该知道，莫荷当初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生下你，并抚养你的。”

握着莫来的手的燕婉能够察觉到莫来在微微颤抖，她自觉地放开莫来的手，沉默地看着说完那句话的叶青与莫来之间的无声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