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清从梦里惊醒,一睁眼他还在沈清明的房间里。
身上的衣服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换上了干净的亵衣亵裤,大概是太累了,尽然没有发觉到。
他走下床推开房门,不出所料的,房外守着两个生面孔直勾勾的盯着他。
“袁先生若是睡醒了就再房里待一会吧,饭一会就送来。”其中一个说着。
“我要见施展。”
“施管家这两天比较忙,他让我们传过话,说有时间会来亲自找您。”那个守门人接着说着“庄主吩咐这几天您不能出来,让我们看着先生。”
袁清不再自找没趣,直接关上了房门在屋里急的来回打转。
离回到沈家已经过去了两天,除了刚刚回来的时候沈清明来找过自己之外其余的时间都是把他一个人关在房子里,上个茅厕都要有生人看着。
袁清担心昂格尔的安危,又不能开口去问,施展无疑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然而这两天就俩施展都没法来看自己。
他很不得沈清明烦他们一人五十大板自生自灭算了,也好过被关在这里消息不通火急火燎的难受。
房门嘎吱一声被打开,走进来的不是施展或者沈清明,而是来送饭的小丫头。
几个小丫头拿酒和饭菜摆满了桌子,餐具各有两对。袁清一看,上面有自己平日最喜欢的桂花糕,只是跟安格尔逃到草原一逃就是三年,已经很久没有吃到了。
这人是在做什么?讨好自己?
袁清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他坐在桌子上看着这一桌几乎全都是合着自己胃口来的菜品,却一口也吃不下。
没过多久房门又被推开了,这一次进来的是沈清明,他一身青衣,看起来比前几日精神了不少。
袁清看着自己昔日的爱慕对象,他满脑子都是昂格尔是否安好,但是又怕问出来会激怒了这人,左思右想反倒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好了。
“我给你去找了药。”那人先开口了,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个药盒递过来。
袁清疑惑的接起来,说道:“我并没有受伤……”
“是祛疤的。”沈清明的抢答让袁清惊了一下。
“我不是女人,更没有女人那么娇贵。”
这身被赵氏留下来的疤痕一直被他视为对自己的教训。
它们如同毒蛇一般盘踞在自己身上,时时刻刻的提醒着袁清恬不知耻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袁清只不过是个下人,配不上沈庄主这么关照。”他这么说着,一边把药盒推到一边。沈清明被拒绝了好意虽然心里难过,不过也没有再说什么,直接坐到桌子的一边吃起了桌子上的东西。
沈清明毕竟对袁清心中有愧,刚见到他时说要带他会沈家领罚不过是气话。
在袁清不见踪迹的那三年里,沈清明也想过等把他找回来一定要先罚他,把他打上一顿。
然而现在他就做在桌子的对面,沈清明反而什么气都没有了。
袁清看着沈清明吃饭,没有动筷子。
沈清明问他:“你怎么不吃?”
“要杀要剐,不如直接给我们个痛快吧。”袁清淡淡道“您这样没意思。”
沈清明的东西咬到嘴里,听着袁清的话迟迟没有咽下去。
“只要你同意跟那人一刀两段我就放了他。”沈清明咬了一大口桂花糕,接着说道:“我会给他一笔钱。”
一刀两段?
袁清笑了笑,三年来无数次的从噩梦中带着眼泪醒来,那人把自己抱在怀里,安慰自己。像哄孩子一样一边拍着自己的后背,给自己唱起他们家乡的摇篮歌。
他总是从沈清明的噩梦中惊醒,又在那人给予的美梦下睡去。
眼前的这个人,他先是给了自己一场虚无缥缈的美梦,然后就在美梦快要醒来的时候瞬间把自己抛到了地狱中去,他到底有何脸面要自己跟昂格尔一刀两断。
“您拿我当什么了?”袁清强行拉起嘴角笑着,为了不让自己的情绪失控紧咬着嘴唇。
“这是我最后的让步,然后你跟以前一样跟在我身边,跟我一起……”
“沈庄主。”袁清打断他。“您从来不缺一个赵夫人,更从来不缺一个我。”
沈清明拍着桌子喊道:“谁都能离开我但是你不能!”
随后他又缓和了语气说道:“别再想那个人了阿清……我会补偿你的……真的,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多想回到小时候啊,只要自己说个软话,这人迷迷糊糊的就算是刀山火海也敢为自己冲上前去。
那个时候袁清的一切都好像是他的。
如今的沈清明放下了骄傲,就差点把尊严扔下了,也换不回袁清的再一次原谅,再一次妥协。
曾经那个阳光漂亮的少年人,现在明明就坐在沈清明的眼前,可沈清明还是觉得这距离太远,好像明明看的到就是摸不到一样。
远……太远了……
“我不用您对我好。”袁清冷冷说着。
“你不用这么快回绝。”沈清明给两个酒杯里都倒满了酒,说道:“还记得这个酒吗,我们第一次做的时候喝的那个。”
袁清的拳头在桌子底下被握的嘎嘎作响,他怎么会不记得,袁清那日被沈清明留下来问话,沈清明突然跟他讲自己已经到了娶妻成亲的年纪,说赵氏想要帮他物色一个。
那日赵氏把加了合欢药的酒给了沈清明,是想尽快叫他回到自己的房里。
谁知道那酒被他们两人分着喝了。
“这三年我几乎天天都在做梦。”沈清明把酒杯推到了袁清的面前“梦见你那天晚上躺在我怀里,哭着跟我说喜欢我,跟我说你不想娶妻。”
“我们把那天的事重演一遍怎么样?”
沈清明一口把酒喝了下去,示意着袁清把杯里的酒喝了了。
“您……别逼我……”袁清的语气发颤。
“牢里的那个可已经三天没吃饭了,他会不会饿死全看你。”
沈清明看见袁清显然已经按耐不住,又继续说道:“听说西域人天生人高马大,抗饿的很,也不知道饿上个七天的话会不会死。”
“你说呢阿清?”
袁清颤抖着,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满口苦涩。
他记得那天他们俩人误喝了掺了春药的酒,两人从桌子上一起滚到床上。
他被压在沈清明的身下抱着他,哭着向他表白,告诉对方自己有多喜欢他。
袁清本以为两人有了肌肤之亲后沈清明就会明白自己的心意,至少不会再跟自己提娶亲的事。
然而就在第二天,沈清明就从赵氏的房里挑了个女人送给他。
“娶了琴儿吧,阿清。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自轻自贱的人,你别这样……”
袁清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爱慕了这么多年的沈清明,尽然会在那夜只后对自己说出这种话。
就好像那天像狼一样扑在自己身上的人不是沈清明,把自己推上床撕咬贯穿的人也不是沈清明。
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一把刀,一下一下的割在他的肉上,刺在他的心里。
袁清觉得那一刻他仿佛是在被沈清明千刀万剐,他一次又一次的哭着请求换来了对方用起了更锋利的刀子扎在更深的部位。
那一刻,站在他面前的沈清明好像是陌生的,模糊的。
袁清暂时离开了沈家,本想找个地方一死了之算了,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体被践踏了,而是怨恨自己自甘下贱。
怨恨自己不知天高地厚,不知礼义廉耻。
他去买了包砒霜,想要兑着酒找个安静的地方吃下去,然后那包砒霜被一直跟在身后的施展给抢走了。
思绪回到这边,酒还是好酒,味道还是当年的味道,两人一杯杯苦酒下肚,脑子却都清醒的很。
袁清看着沈清明一件一件脱掉身上的衣服,然后又凑过来脱他身上的。
“我喜欢你,啊清……”
沈清明的话音伴随着袁清散落的发丝一起落下。
时隔三年,袁清那脆弱的,仅剩的自尊,随着身上一件件被沈清明剥落的衣服,被晾晒碾碎了。
他又重新想起了那夜过后的撕心裂肺,被沈清明拒绝后的生不如死。
对方的目光透露着被抑郁许久的欲火赤裸裸的刺在袁清的身上。
犹如针扎。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的后悔自己喜欢着这人。
后悔自己曾把这个人当做自己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