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我并不认为开在荒郊野岭里的客栈能有什么富丽堂皇的装潢,但是近来之前我也没有想到会这么......朴实无华。

凹凸不平的泥巴房被三根孤苦伶仃的木头柱子勉强撑起,不知道什么材质做的破布充当窗帘,不知道什么时候抹上去的浆糊艰难的支撑着从窗口吹进的灰尘,就连大堂里算是最奢侈的桌椅都是一副饱经风霜的模样,偏偏门外吊着当做牌匾的破木板上头用很是狂妄不羁(字面意思)的字体书“富丽客栈”,除了那富字上头有些许金星外其他地方完全看不出富丽的影子,整个就是一危房。

严肃的考虑过这间客栈坍塌的可能性后我毅然决然的冲柳柳使了个眼色,不提柳柳和我的默契,单单是我那不喜人多的性子就已经能让她明白下一步该干什么,于是在我的余光中柳柳招手附耳的冲许六说了句话后以许六为首的众人便悄无声息的四下影匿起来,单单剩了侍卫队的看守马车。

如此一番颇费口舌实则迅速无比的操作后进来的人便就只剩以我和皇后为首的寥寥几个,不是我要剥削压榨劳动力而是客栈大堂里虽空无一人但也架不住我那随行的一大票人马,别到时候整一个全军覆没可就得不偿失了。

“店家可在?”和毫无人气的长姐不同,熙林若就像一只快乐的小麻雀到哪都叽叽喳喳的活力十足,就像现在。

皇后十分迅猛的替我抹干净长凳后刚一落座熙林若便轻快的窜到了柜台前愉快的边敲边喊,十分不在意她爹辛辛苦苦给她建立起来的大家闺秀形象。

那边的熙林若不顾医门贵族形象做了许六等人该做的事,这边的岳俊仁更是将自己相府嫡女一国之母的身份忘的干干净净神色自然的抢了柳柳的活,看着明显不安好心献着殷勤的皇后我和柳柳相视无言,一瞬间也不知道是我第二天注定起不来比较惨还是柳柳许六夫妻拍档双双失业比较惨。

“哈~来了来了~”半个熙林若高的柜台后半天没有声响,倒是从旁边残破不堪的布堆里慢慢悠悠钻出个人来。

看着面前一身缝满补丁的粗布短打也难掩姿色的高挑少年,熙林若不禁对着近在咫尺的慵懒俊秀面容真心实意的惊讶出声:“嚯!”

我看的分明,这明显被活生生从睡梦中吵醒的少年原本半眯着眼一手往肩上搭抹布一手掩嘴打哈欠十分困倦的神情瞬间被身姿娇小出声却中气十足的小姑娘吓得呆滞了一瞬。

“阿若该不是生错了性别罢?”一路上因为目的地和我有一样忧虑的国师大人此刻终于略带惆怅的开口说出了这几天的第一句话,一向爱和她唱反调的柳柳也优雅的表示疑惑,至于我和岳某人则是四平八稳不动声色,当然了,这纯粹是平日里肃穆清冷惯了一时之间来不及放下条件反射,倒是熙甜母子活脱一尊冰雕一个雪团子真真儿的毫无波澜。

而对面的小哥不知是被史金悦的声音惊醒还是自己反应过来了,当即拿将在嘴边的那只手胡乱的揉了一把自己的脸然后用貌似清醒了的声音飞速道:“各位客官吃点什么按单子上叫小的先去给诸位上茶水!”用一把清亮的少年音气儿也不换的喊完标准话术之后少年伸手一掏不知从哪捞出来个破破烂烂的菜谱子“噌!”的塞给了熙林若然后单手撑着柜台一个漂亮的侧身翻飞也似的撩开木柱旁的破布帘子一矮身钻了进去。

活像是遇见洪水猛兽往哪破布帘子后头逃命去了。

少年此番如行云流水的动作后饶是跳脱话痨如熙林若也不禁有些咂舌,虽说素日大大咧咧惯了但毕竟骨子里还是个姑娘家又在京城被被才俊追捧惯了那见过这般躲她如躲瘟疫的行径?是以欲言又止半晌后她僵硬的蹲身捡起掉了半天的菜谱子干巴巴道:“店不大,机关挺多哈。”再配上她那极力掩饰尴尬的尬笑让人想替她宽慰都找不出话。

柳柳可能是今天赛马输了心里憋着坏此刻干脆利落的表示经历风雨才能长大,史金悦也卯足了劲还人情似的频频点头表示赞成,熙甜母子依旧像冰霜一样冷酷的没有一丝情绪浮动,皇后倒是一面悄摸趁我不备替我揉腰一面平静发言:“套上麻袋打一顿吧,是生是死看造化。”

可能最累的就是我,一边保持着肃穆的咬牙切齿一边为了颜面拼命阻止那只因为主人昨夜太过折腾而特来赔罪的手,真的,即使我把自己当男人当官了完全没有一般女子的矜持与面腼腆也能明确的发觉岳俊仁的行为相当流氓。

推了两次总锲而不舍重新升上来的手后我忍着腰酸很是心平气和的拧了一把岳某人那结实的小臂,然后用柳柳口中宛如直男一般的逻辑发言:“林若的手已然退化到连薄薄几页纸都拿不住了吗?”

一时之间桌上的几位都有些同情的朝她们的皇后娘娘看去,就连皇后本人都默默缩回了被我拧了的手,就这?就这?我正常分析有错?

正当我暗自琢磨自己的发言究竟哪里直男时熙林若已施施然落在于熙甜身旁,伸手将破破烂烂的菜谱子推向我时还很贴心的翻开了第一页,然后很是弱柳扶风一般的翘着兰花指托腮道:“我瞧见那小哥看我的时候脸红了~”

那小哥脸红没红我不知道,但是她这脸倒是红的像上了一车胭脂。一言难尽的看着含羞带怯颊上飞霞还嘿嘿傻乐的熙林若我一时之间有一种上了年纪后看小年轻情窦初开的沧桑之感,十分的,一言难尽。

所幸熙甜对着自家妹子毫不客气的一个后脑勺拍后我这种一言难尽彻底消散了。

然后我这才想起来要点菜,不看还好这低头一看我不禁在心中发出了和熙林若方才一样的惊叹,嚯!

一旁低头来看的皇后也明显挑了挑眉以示震撼,真不是嘲讽就只是单纯被惊讶到了,不说那用来写菜名的一手好字单单是那被翻得早就残破不堪的菜式图就足够令我大吃一鲸,真的,这画技,若真要寻个参照物的话那就只能拿我藏在国师殿的那些我亲手所画的春宫本子了,真真儿的一般的惟妙惟肖活灵活现,当然了这画菜谱之人明显技艺比我高超,因为我充其量就只能画个色味,而这人却画的是色香味俱全。

以上观点不掺杂任何我朝不让散播的内容,仅仅是字面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