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节

来,最后策划部说全都作废。这谁受得了?

一上班,部门里就鸡飞狗跳,总监找杨婉瑾,谁也没看到她到哪去了,下属也不敢问,万一被她缠上身,这女人可不好惹。

总监无奈,只有先安排新人做事,按自己的要求改楼书,他看林秀娟资历最浅最好说话,首先就告诉她怎么怎么改,然后提起电话就给杨婉瑾打电话,劈头盖脸一通骂,让她马上滚回来。

杨婉瑾接到电话,灰溜溜地回到办公室。一听总监骂人,就知道大事不好。

自己昨天确实心不在肝上,错把旧版未定稿文案签字让助理送到印刷厂,然后以为是正确的文案,她就想当然地安排印刷五千册,不过没有书面通知单,只是打电话跟印刷负责人说的。

不过,这点小事难不倒她,她知道总监最吃她这一套。果然,不到五分钟,部门同事就看见刚刚还怒气冲冲的策划总监,笑容满面地从杨婉瑾办公室出来。后面跟着的,就是杨婉瑾。

杨婉瑾看到林秀娟正在座位上微笑着修改她的文案,气从中来,总监一走,刚在总监面前点头哈腰装孙子的嘴脸全变了,马上就“噔噔噔”跑到林秀娟座位旁,拿起面前的一堆文稿,“哗哗”两下撕成对半。

“林秀娟!看不出来,你这个半老徐娘,倒蛮有魅力的呀!”

秀娟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一堆碎纸片散落在自己的台子上,耳边传来的一串响亮的数落,林秀娟有点懵,一时半会没吭声。

“你们瞧瞧,这副可怜兮兮的贱样!在男人面前装可怜,取得信任,把我的功劳抢过去,呵呵,难怪你男人要在外面找小三,把你一脚蹬出去,那你也不要跑到我们公司来兴风作浪啊!”

杨婉瑾一身闪瞎眼的华丽服饰,配上这措辞激烈的话,夸张的举止,引得大家纷纷围观。

林秀娟懵了至少一分钟,慢慢才清醒过来。她抬起头,看着对方,努力地平静抑制自己近乎崩溃的内心,一直等杨婉瑾发泄了差不多,她才站起来,态度诚恳而谦逊地说:“Lisa,我想,……您可能对我有些误会。”

杨婉瑾本待更加狠狠地咒骂林秀娟,忽然想起,这里有监控,真被人追查起来,对自己平时塑造的高冷大气御姐形象有损,于是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斜眼瞪着对方,意思是看看你能有什么表演。

林秀娟低下头,忍住了眼泪,她在心底默默地,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秀娟,千万不能掉眼泪!这里,永远不会相信女人的眼泪!”

“Lisa,这些文案稿件是张总监给我的,他只是让我在电脑里打印出来。我之前没有接触过这个楼盘,现在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你的不是,以后也没有想过抢夺你的功劳,更不会诋毁你的业绩。另外,你说的我老公,他……在外面找小三,跟我离婚,这……的确是事实。”

林秀娟咬紧牙关,一字一句,“但我也是受害者,所以我更能体会别人被横刀夺爱的痛苦,怎么会到公司来兴风作浪呢?”

秀娟忽然想到,杨婉瑾恐怕不是为今天这件事生气那么简单。她定了定神,眼眶都有些发红,继续说道:“Lisa,我有几句话想跟你私下交流,我们去你办公室谈谈可以吗?”

林秀娟不卑不亢,有理有据,对事实不回避,不扭曲,对别人的恶意诋毁也不恼不怒,轻重缓急,落落大方的反击反而引起了其他围观者的同理心:

啊呀,人家林秀娟什么都没说,老老实实做事情,Lisa干嘛那么恶毒地咒骂人家?

就是就是,杨婉瑾这个女人平时就是一副拿枪捏调的拽样子,看谁不顺眼就开骂,装*呢!

对的呀,公司就是工作,人家老公找小三,甩了她,这是私事,做啥要拿到台面上公开说?作孽啊!又不是她的错,还要这么欺侮人家。秀娟真是哦,太老实,要是我早就要跟她干仗,管她是什么东西呢!

也有几个杨婉瑾的拥趸者,私下里劝阻大家:“勿要讲了呀!等下Lisa听到了,又要冲侬开炮!那末大家要洗特拉(那么大家要死掉了!)”

杨婉瑾耳旁也听到了,盘算了一下,自己和林秀娟在这里公开对峙,恐怕胜算不大。因为自己大声叫嚣,剑拔弩张的样子,相比之下,对方则是一副面不改色,不急不躁,游刃有余的神情。谁高谁低,一看便知。

想到这,她头一摆,嘴一撇,示意去她办公室。

围观的人渐渐散去,好几个人趁着杨婉瑾看不到,冲着林秀娟做鼓励加油的手势,让林秀娟不禁鼻子一酸,刚才忍了好久的眼泪终于滚落下来。

四十四、纵然一夜风吹,依旧芦花浅水

盛清媛很快就得知杨婉瑾对林秀娟破口大骂的事,不禁心里暗暗叫苦不迭:“杨婉瑾啊杨婉瑾,你真是扶不起的阿斗,没有一点心机。这么直通通地吵出来骂出来,别人还会同情林秀娟,站在她那边,你不就丧失主动权了吗?更何况,慕嘉俊肯定不会轻饶你的。你怎么就不知道用点手腕,私下用劲暗度陈仓,让这个女人知难而退呢?”

盛清媛年过四十,属于资深人力资源,最会搞人。

本来,对于林秀娟这种过了三十五岁的人,她是根本不会考虑,连初试都不给机会。

但就是杨婉瑾处处要强压自己,挑衅自己。在决定通知面试候选人时,本来是盛清媛人事部说了算,可杨婉瑾偏要横插一刀,在盛清媛面前指手画脚,罗列一大堆条件,这个不可以那个不符合,搞得人事部怨声载道。

盛清媛毕竟老谋深算,表面上不动声色,任你杨婉瑾趾高气扬,私下里跑到朱总那里,替几个不符合杨婉瑾条件的人申请来了面试机会,其中就有林秀娟。美其名曰“不拘一格选拔人才”,目的就是为了在杨婉瑾面前显示自己的权威:“我让谁来就要谁来,总经理面前,我的面子比你大!”

林秀娟面试以后,杨婉瑾对她的表现不满意,打算作为落选人员。

没想到,盛清媛又通知了林秀娟来复试,她已经打算好,就要让林秀娟这种年过三十五,既不妖娆也不妩媚的女人进入策划部,以后跟她点拨点拨,让她林秀娟知道盛经理的厉害,至少也可以在杨婉瑾手下安排个眼线,扳倒这女人也容易一些。

可人算不如天算,在复试时林秀娟如有神助,被施了魔法一般,居然成功引起了老板的注意!

盛清媛想也不要想这种后果。她虽然不如杨婉瑾那般,——作为一个三十岁不到的妙龄熟女,有一颗恨嫁之心。虽然杨婉瑾心里明镜似的,明白如果要让嘉俊真的明媒正娶自己,基本上是天方夜谭。可只要两个人有过一段暧昧之情,肌肤之亲,也算不辜负自己这段青春美梦吧,怎么的也要让自己享受享受亿万总裁女友的滋味吧!

没成想,杨婉瑾千娇百媚拼命想要实现的目标,居然被一个三十六岁的、离过婚的女人横刀夺爱!——这大概就是杨婉瑾特别仇恨林秀娟的根本原因。

盛清媛不同,她已年过四十,家有老公儿子,只想着退休之前混到人事总监或者副总的位置,多攒点钱,给儿子买套婚房。问题是自己这么辛苦算计,蝇营苟且,勤耙苦算,好不容易爬到今天的位置,居然抵不过林秀娟跟老板一面之缘!盛清媛心里迅速失衡,她担心林秀娟比自己更受宠,夺了自己的资源。“万一老板看中了这女人,让她坐火箭上升,提拔人家当老总。我岂不是白玩?”

她之前对林秀娟做背景调查时,曾了解到林秀娟离过婚,而且是老公找小三,她是受害人。所以一直存了个心眼,直到昨天看到这幕情景,她发现林秀娟比杨婉瑾更难对付,于是决定把杨婉瑾拉过来,放大料给她,共同对付林秀娟这个女人,也好消弭彼此的不快。

秀娟走进杨婉瑾办公室,情绪还没有完全平复,她左手紧握住右手,告诉自己:“秀娟,别怕!你要真正强大起来,必须战胜这些人和事,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杨婉瑾的办公室并不是一个独立的单间,只是一个四面围起来的格子间,桌前桌后,墙壁上,地板上都摆满了各式卡通玩具,公仔,不听她讲话,单看她的打扮及摆设,就觉得杨婉瑾只是一个被惯坏的孩子,一个公主病的大女孩。

林秀娟坐在杨婉瑾的对面椅子上,沉默了好久,终于开口说:“Lisa,很抱歉我的到来让你产生这么多不快的感觉,如果我有什么不妥之处,请你明说……”

话没说完,杨婉瑾一口接过去:“你的不妥之处太多了,但最最重要哈,就是你不应该痴心妄想,用狐媚手段勾引集团老总!”

既然窗户纸被捅破,林秀娟反倒释然了,“是的,关于这件事,我原本就打算等我们闲下来好好聊聊。既然你提到了,我就开诚布公地谈谈这事。”

杨婉瑾见到林秀娟这样坦率,也不藏着掖着,倒不好再咄咄逼人,就冷笑一声,静等下文。

“关于慕总,我以前从来不认识他,更别提对他有所了解,或者说有所企图。你刚才说得很好,我老公在外面找小三,跟我离婚,我就不应该兴风作浪,继续去破坏别人家庭。你可能以前不了解我,我一直都是秉持这个观念:已所不欲勿施于人。

我不知道慕总是否结婚了或者有女友,但我知道自己的内心真实感受。我离婚了,一个人生活拮据,就想找份好工作,踏踏实实地干下去。怎么可能去奢望一些遥不可及的事呢,”说到这,林秀娟都有些自嘲地笑起来了,“说个实话,我连做梦都不会梦到这些事,更何况去采取行动?”

杨婉瑾虽然嘴上泼辣无比,内心并没有多少心计,听得林秀娟这一番话,反倒隐隐生出些恻隐之心。

“你老公跟小三结婚,把你推出家门,你不恨他们?没想着要去报复?”

林秀娟又低头,双手紧握,仿佛尽最大力气克制自己的情绪,“恨,怎么不恨?哭,也哭过,但是,Lisa,我不知道你是否明白这种感情,世界上所有打倒你的都不是别人,只有你自己!如果我放不下,就是自己打败自己。所以,我花了一段时间放下一切,重新开始。这就是我这么渴望这份工作的原因,我需要解决生存问题,实现自己存在的价值!”

“可你想过没有,如果,”杨婉瑾眼珠子骨碌一转,抛出一个问题,“你能攀上慕嘉俊,这些所有的棘手问题你不就都解决了吗?”

“你觉得这个可能吗?现实吗?长久吗?我这个年龄还能玩虚的吗?即便我攀上他,我们的悬殊那么大,可能幸福吗?Lisa,你应该听过一句话,吃一堑长一智。人不可能跨入同一条河。”

林秀娟蓦然升起一种神圣感,她觉得自己都被这番说辞说服了。她抬起头,脸上放着光,如同一支吐露芬芳的百合,悠然绽放。

杨婉瑾的敌意渐渐有些消融,她看得出林秀娟确实是个大度宽容之人,心有丘壑腹有春秋,并不是以追逐名利富贵为荣之辈,与自己之前想象的不一样。

来自林秀娟的威胁似乎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可,万一,是慕总主动追求她呢?这虽然不可能,但从概率上讲,仍然有0.01%的可能性。不能掉以轻心!

杨婉瑾轻轻地放下双臂,脸色也和缓起来,“秀娟,按理说,你年长几岁,我该叫你姐姐。我希望你能明白,你想继续留在策划部,就好好做事,只要不痴心妄想攀龙附凤,我们也会看到你的努力。日久见人心。”

林秀娟轻轻站起来,面带微笑,点头示意,转身离去。

慕嘉俊在北京一切顺利,可似乎又缺了什么似的。

一踏上京城,他就开始忙碌起来,连中饭都没吃,一天忙好下来,已是精疲力竭。慕嘉俊简单用过餐,就一个人踩着单车在北京城里瞎逛悠。

路过后海,人家都是去酒吧喝酒,他偏偏选择路边小巷,静静地坐在水边,听往来人语喧哗,车铃叮叮,童声稚语。四月的后海植物还不见茂密,空气中却有幽幽暗香浮动。不知从哪里来的风,吹来了朵朵白絮。水边有船轻轻划过,芦花在眼前悠然荡漾,慕嘉俊一时竟有些伤感,又有些期待与憧憬,岁月静好,伊人何在?

突然间,慕嘉俊好像想到什么,拿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仅仅犹豫了一会,就发给林秀娟,——想做就去做,从来都是他的风格。

晚上六点,林秀娟正在公司加班,她边吃盒饭边把楼书的文案重新调整,这已经是第五次改动了。望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图片,林秀娟真觉得自己要支撑不下去了。

突然,手机振动,有消息进来。林秀娟右手在鼠标上,左手滑动手机触屏,用眼角余光瞄了一下,突然满脸绯红,是他!

从北京发来一张随手拍的照片:夕阳西下的水边,柳条吐露绿芽,芦苇荡漾,芦花清幽,水边一只小船,随波浪起伏,宛如一幅千年古画,还配有一首古诗:

“钓罢归来不系船,江村月落正堪眠。

纵然一夜风吹去,只在芦花浅水边。”

林秀娟把手机屏幕关掉,心又一次砰砰直跳。如果现在的林秀娟还说自己没明白慕嘉俊的心意,那就是在自欺欺人了。她虽然不确认情何以起,不知道终于何处,但这份情终究是摆在自己面前。

三十六岁的林秀娟,仿佛听到有两个我在说话:理性的我分明就是上午跟杨婉瑾侃侃而谈的那个林秀娟,她说的也是肺腑之言,毫无虚假之意,理性的林秀娟觉得自己跟慕嘉俊不现实,即便暂时在一起,也不会长久。自己经不起再度凋零和背叛;

可另一个声音一直在内心里闪烁,时不时冒出来:秀娟,你真是傻,为什么要放弃这段感情呢?你单身,他未婚,情投意合,年龄相当,气质接近,本就是上帝给你的一次绝好机会。如果你错过了,将来肯定不会再有。

两个林秀娟在她身体深处吵得不可开交。夜里,林秀娟做了个梦:一会梦见她和慕嘉俊手牵手徜徉在夕阳余晖下的芦花荡里,甜蜜无比,一会又梦见自己追着慕嘉俊拼命地哭喊,乞求,悲泣,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的身影越走越远,芦苇丛中只听到自己的哭声……

林秀娟从梦中惊醒,她是被自己的哭声吵醒的,枕边的泪水提示自己是真的做了一个梦。

漆黑一团的夜,房间里静得可怕,秀娟心跳加速,她陷入了短暂的、昏厥似的短路。

四十五、记得也好,最好忘掉

第二天是周末,难得不用加班。

林秀娟在第一缕阳光中睁开了眼,难忘的一个晚上,富有寓意的一个梦。

看着窗外一个接一个的太阳光环,从大到小,排列有序,晶莹剔透,恍如仙境。林秀娟心情好了许多,她举起手机留下这一瞬,下定决心忘记慕嘉俊。她想起一首诗: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

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林秀娟把照片和诗发给慕嘉俊以后,随手删掉了慕嘉俊的微信号码。

“是时候说声再见了!”林秀娟对自己说。

让我们再回到前一天晚上,十点钟,周娜踏着急促的步伐,回到了家中。

阿姨一直等着她,因为有些困乏,歪在沙发上打着盹。李高梓一个人在房间里睡着了,万翔依然是去了其他城市出差没回来。

周娜终于松了口气,没有人知道最好。

“今天太危险了,”周娜心有余悸,她知道方柏阳不会伤害自己,可是担心他把两人的关系捅给李万翔,这样的话,自己可就麻烦了!

人不能有自己的软肋,即使有,也不能让别人以此要挟自己。周娜在黑暗中默默地用力掐自己的胳膊。下一步,该怎么对付方柏阳这个家伙呢?

“对了!我干脆变被动为主动,直接跟万翔坦白,让他去收拾这家伙!”

想到这,周娜立即开始行动。她把一切关于方柏阳的细节全部删除干净,然后想好了一套说辞,就等万翔回来实现自己的计划了。

李万翔是周日晚上到家的,一身风尘仆仆,进门就说饿了,喊着阿姨烧饭。

周娜在楼上听到万翔进门的声音,连忙换上一套睡衣,慵懒地半倚在床头,头发披散下来,脸色苍白憔悴。双手更是轻轻放在小腹上,一副弱不禁风郁郁欢欢的样子。

等了许久,也不见万翔上来,她只得继续演下去,嘴里还发出轻轻的呻吟声,任谁见了都会同情她。

过了一会,周娜听到“噔噔噔”的上楼声,知道是李万翔上楼了,连忙歪的更厉害了,发出的呻吟声更大了“哎呦哎呦,我的肚子疼死了!”

万翔推门一看,只见小娇娘面色惨白,手抚小肚子,牡丹含泪,一副病容。吓得连忙扔掉手中的包,走近两步,一把搂住周娜:“娜娜,怎么了?”

周娜一把鼻涕一把泪,直接扑进李万翔怀中,伤心地抽泣起来:“老公,有人……”

“有人要干嘛?”

“有人欺负我!”

“谁?告诉我,有老公在,别怕!”

周娜这才擦干眼泪,轻挽发髻,娓娓道来一个故事。

原来大学时有位学长苦苦追求周娜,那时候周娜刚入学,不懂如何拒绝,也不敢拒绝,两个苦孩子在一起勉勉强强地交往了两年多,一直到周娜遇见李万翔,立刻就跟他断绝了往来。

可是,最近不知道他从哪里打听到周娜嫁给了一个有钱人,就通过各种渠道联系上了她。本来周娜想说清楚,自己早就跟他一刀两断了,别再骚扰了。可对方不依不饶,一定要周娜给他一笔钱,说是青春补偿费。

李万翔一听倒笑了,“哪有男人找女人要补偿费的?别搭理他就行!”

“不,万翔你不知道,他威胁我,说是如果我不给他钱,就让我出门当心点。你不知道,他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那好办,我雇保镖24小时保护你,他总不可能还有武功吧?”李万翔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可,可他说,有我的隐私照片……”周娜低下头,哭得更伤心了。

“……”轮到李万翔震惊了,如同吃了个死苍蝇。

周娜见对方半晌没反应,心里知道大事不妙。两个人毕竟相差了二十岁,七零后的男人怎么会理解和接受九零后的恋爱观?婚前跟别的男人有过性关系,还被人拍了隐私照片?这是李万翔想也不能想的事情!

周娜不能坐以待毙,于是,从床上跳下来,赤脚急奔到窗边,拉开窗帘,打开窗户,泪流满面楚楚动人地回头对着万翔喊:“万翔,我对不住你!我不活了!”

作势要往下跳,急得李万翔一个箭步过来死死抓住她,一把把她揽在怀中,迎着夜里清风,说道:“娜娜,那都是结婚前之前的事,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根本谈不上你对不对得住我,我只是在想如何对付这可恶的家伙!”

周娜半真半假的表演,自己都快抽泣得哽咽住喉咙,她闭着双眼躺在李万翔怀里,粉白的小脸让李万翔回想起初识她的那一幕,心里立刻就软下来,连忙把周娜横抱回来,放在床上,边抚摸着她的小腹,边轻声问:“娜娜,你放心好了,这事你别操心了,我会找人摆平的!”

周娜听了这话,心里松了一截,假装仿佛渐渐苏醒过来,睁开一双宝石般深邃的大眼,泪眼朦胧,“万翔,你对我太好了!”

“别哭了,哭多了对身体不好,对孩子也不好,啊?早点休息吧。”

“万翔,你准备怎么打发他呢?”

“他要钱就给他钱……”李万翔轻皱眉头,不想多提这事。

可周娜不依不饶,继续追问:“不行!万翔,这个人是个贪得无厌的家伙,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再说,我现在做财务也知道,公司的现金并不多,经不起折腾……”

一席话,惹人怜爱,体贴至极,让万翔感受到了做男人极大的满足,他一时英雄气起:“娜娜,你比较了解这个人,那你觉得怎么才能斩草除根?”

“怎么办我也不知道,但我只想让他永远不要在我面前出现!”

说着,周娜看看李万翔,见他不言语,立刻撒娇一般贴在他身上,“万翔,”周娜未语三分醉,鲜艳的嘴唇如同红玛瑙,“你不想想人家,也要想想我们的孩子啊!”边说着,边把李万翔的大手轻轻放在自己柔软的小腹上抚摸着。

周娜是艺术专业出身,又是出了名的美女,平日作派与明星相差无几,即便怀孕也十分注重保养身材。怀孕了三个月仍不显肚子,与从前无二,所以看上去就像一个妙龄少女。

就跟每一次与周娜的交谈一样,都是以李万翔屈服为最后结局。这一次毫无例外。

李万翔看着周娜甜甜睡去的脸庞,娇艳欲滴,就像个无害的婴儿,让人怜惜。

看到周娜睡得香甜,李万翔一个人在楼下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不开灯,四周一片寂静,他打开茶几抽屉,拿出一支烟,开始抽起来。

从前的李万翔不抽烟不喝酒,不下棋不打牌,他只做一件事:赚钱!

家里不需要他操心,林秀娟做好所有的事。——被李万翔称之为毫无价值的事;公司里他一个人说了算,白晓丽是他最忠诚的迷妹,跟着他打拼十年。他利用每一个员工的每一分价值。他不跟人交际,不与人来往,唯一的兴趣爱好就是看看报纸书籍,后来有了网络就开始上网,刷手机……

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凭着自己过人的毅力和吃苦劲头,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在他的心中,所有的人和事都可以计量化,都可以折算成价值,折算成数字。在他李万翔的价值标准之下的人和事,都可以不必关注;只有等于自己价值标准或之上的人和事,才值得去做去交际。

唯有一个人,让他觉得棘手,让他觉得这笔生意做亏了,那就是——和周娜结婚。

当初,和周娜在一起只是觉得大家在一起玩玩,自己付出金钱,购买对方青春美色,很合算。

后来,两个人有了一些感情,他又觉得周娜弥补了当初初恋弃他而去的多年未曾愈合的伤痕。

再后来,周娜以怀孕为由,逼他离婚,又闹出解救儿子这一出,对方不按常理出牌,让多年精打细算善于榨取利润的李万翔晕头转向,居然失算了,头脑一发热,就答应了她的要求。

也许人生就是这样,初恋是美好的,不代表娶回家的初恋就是美好的。和周娜结婚三个月,李万翔觉得比跟林秀娟在一起三年还忙碌还累还疲惫:

不是要陪她去孕检,就是要给她在公司里安排职务,再不就是帮她解雇搞不定的职员,结果痛失我一员大将。

李万翔想起解雇白晓丽就心痛,本想着这样息事宁人她就消停一点,结果今天回来给我整这么一出!“什么隐私照片?肯定是两个人见不得人的照片,说不定还有视频!”李万翔没想到自己花了那么大代价,费了那么多心血,居然娶了个二手货!

“林秀娟再蠢再难看,也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一个人跟了我……”李万翔抽着烟,不觉忘了烟快燃尽了,差点烫了手,他狠狠地锤了自己一拳,“怎么又是林秀娟,林秀娟,林秀娟?”

李万翔宁愿承担亏损的后果,也不愿承受自己当初的选择出现了纰漏。“不,不可能,我李万翔永远是对的!我那么会计算,不可能出现偏差的!”

“忘了林秀娟!记得也好,最好忘掉!”这晚李万翔在黑夜中发誓。

慕嘉俊很奇怪,怎么突然间就联系不上林秀娟了。他发微信显示对方已不是自己好友;他打电话,对方手机号码也变了;他写邮件,居然被退了回来。

慕嘉俊本来想问问朱总,林秀娟的情况如何。可毕竟两人没有正式公开关系,一个老板不可能越过十级去问一个还在试用期员工的消息。

他刚开始还不以为意,以为只是一时半会网络有问题,或者对方手机坏了,过了半个月还没消息,慕嘉俊开始有些坐立不安了,可偏偏北京项目正在关键时刻,他一时走不开。

年过四十的慕嘉俊陷入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茶饭不思还难以对外人诉说的伤感。他似乎已经预感到什么,尤其是林秀娟给他发的最后一条信息和照片。他那天忙得不可开交,一直到晚上才看到这条信息,可等他回过去就发现已经不能发消息给对方了。现在回头看来,一切早已不言自明。

清晨初升的阳光代表新生,而那首诗则是表达了秀娟真实的内心:“我们曾经交汇,但终将擦肩而过,因为,我们各有各的方向。”

可是,说忘就能忘得了吗?

四十六、最好不相见,最好不相恋

林秀娟哪也没去。

她删了慕嘉俊的微信,只是表明自己不想再与他有私人往来,但她还是在通力策划上班,她需要这份工作。

这期间,她偷偷地去看过一次李高梓。她早早守候在学校门口,就等着孩子们上学来。

天气里还有些寒意,早春的风吹在脸上,配合着林秀娟的心情,如同刀割。

等得望眼欲穿,等得心焦力瘁,她一度以为自己见不到孩子,可最后,居然等来了孩子!

可那是自己的豆豆吗!曾经又高又壮又白又胖的大小伙,三个月不见,居然又黑又瘦脸色铁青!

快到关校门时间了,林秀娟才看见李高梓从一辆车上下来,垂头丧气背着大书包,手里还拎着一个包,慢吞吞地朝前走,根本不在乎是不是会迟到。

“豆豆!豆豆!”林秀娟再也忍不住了,从树木后面蹦出来,一把搂住李高梓,把小家伙吓住了。等看清了是谁,孩子也跟妈妈一样,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喊:“妈妈!妈妈!你怎么不要我了呀?豆豆很乖的,豆豆想妈妈……”

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林秀娟毕竟是母亲,赶紧屏住泪水,把孩子拉到一旁,轻轻用纸巾擦拭李高梓眼上的泪水。

母子俩絮絮叨叨聊了一会,林秀娟才知道这三个月在孩子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来周娜表面上对高梓客气疼爱体贴,百依百顺,可是从来没有真正把他当作自己的孩子,事实上,高梓本来也不是她亲生的孩子。

每次老师要大家准备材料参加活动,周娜都抢着替他做,可是每次准备的东西不是不全就是不对,甚至有几次根本没准备。十岁的孩子毕竟动手能力和理解能力有限,每次都这么丢三落四糊里糊涂,不仅老师瞧不起他,同学们也都嘲笑他疏远他。发展到后来作业也完不成,考试成绩都是在及格边缘徘徊。

李万翔平时忙碌,看到周娜对孩子都是特别体贴温柔,也就放心让她带。结果几次考试下来,不是不及格就是勉强合格,再不就是这个东西找不着了,就是那个玩具没有了,孩子个性也变得阴郁乖僻,李万翔急了还打过他两次。

这样李高梓就慢慢变得眼前这个样子:自卑、怯懦、闪躲。而且,林秀娟还听到一个震惊的消息,孩子说,妈妈你知道吗?阿姨马上要有一个小弟弟了,她说,这样爸爸再也不会管我了!说着,又作势要哭了。

林秀娟把孩子小小的脑袋紧紧搂在怀里,心里暗暗发誓:“林秀娟,你一定要尽快独立,把儿子接过来!”

带着一脸泪痕,林秀娟回到办公室,杨婉瑾突然喊她去办公室一趟。

自从上次林秀娟开诚布公地谈了自己关于离婚和未来感情归宿的想法之后,杨婉瑾倒是没有太为难她。

“今天突然找我有什么事呢?”林秀娟想起来,自己的试用期快到了,现在应该是部门经理对自己考核,决定是否留用的最后日子。

林秀娟觉得就凭自己平日里勤奋工作,早到晚退,努力加班,文笔优秀,具有团队精神等多方面因素,留用基本没有悬念。

走进杨婉瑾办公室,一股奇特的香水扑面而来。

林秀娟正屏住鼻子想少呼吸点这股香水味,杨婉瑾倒请她猜猜这香水究竟有什么成份?

林秀娟不得不使劲呼吸了两下,说:“玫瑰?丁香?还是薰衣草?”

“哎呀,你就知道玫瑰,薰衣草,大路货”,杨婉瑾满脸不屑,“我告诉你,这可是蔓朵拉柑橘,佛手柑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