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还早，接下来也不知道去哪儿，还不如看个热闹呢。

苏和钰好笑的看着她兴致勃勃的脸，难得小姑娘有所求，他能咋办呢，宠着呗。

苏和钰让人把马车赶到县衙边上，停在路边，安排人看着。

然后带着裴令萱，半推半护着她，两人一起往人群里挤。

两人是一时兴起，痛快了，可难为了暗中保护苏和钰的侍卫，一个个的只能放开膀子，往人群里冲，将两人围在一个圈子里。

挤到挨着大门的边上，就看到大堂中跪着好几个人。

大堂里，一老妇人正跪在地上，拍着自己的大腿哭嚎：“我省吃俭用供他科考读书，可哪里想到……这不孝子任由那小娼妇糟践我这老婆子……”

裴令萱两辈子都混在贵人圈子里，哪里见过这样式的人，听到这哭嚎的腔调，探着脑袋去看，然后十分惊奇的回头，跟苏和钰小声道：“真是稀罕，话本里都不敢这样写，她这话说的是真粗糙啊。”

裴令萱看过不少话本，那些穷书生高中的，母亲都是粗俗不堪的，可也还能听得入耳啊。

可她哪里知道，话本子本来就是给上层社会的闺阁小姐们看的，即便故事中的原型如何不堪，那说出来的话也都是整理过的，岂能让这老妇人这样的话，脏了贵人的耳朵。

裴令萱的那些话本，苏和钰有事也会看，只见苏和钰道：“朕也不曾见过。”

他刚登基三载不到，每日忙于政务，极少出宫，哪里见过这阵势。

两人在这里小声说话，就听见旁边一个小姑娘道：“这不是那个老妖婆，沈婆子吗？这老太婆把亲孙子推倒在假山上，脑袋都磕破了，怎么还有脸状告儿子不孝？这人的脸皮，蚊子口器坏了，都叮不到她，割下来都能做铠甲了，保准刀枪不入。”

苏和钰没忍住，“噗”一声笑喷了。

与他一起笑喷的，还有旁边看热闹的几个人，几人穿的最差也是细棉布的袍子，看起来是不缺钱钱有闲还热衷八卦的那种人。

裴令萱忍着笑，戳了戳她，“你怎么知道的？”

小姑娘身边的其他人，一边关注着大堂里的情况，一边伸着耳朵准备听小姑娘讲述事情经过。

小姑娘姓叶，名长歌，爷爷叶德善是京城有名的医术大家，祖辈曾在前朝宫中担任太医，后辞官归隐。

此次叶德善来京都是受老友所托，救老友家中一小辈。

三日前，沈婆子的大房孙子在街上意外昏倒，被正好路过叶德善所救。

沈婆子大儿媳郑氏自儿子患病以来，多次求医问药，甚至搭人情请了一位宫里的太医，均无果，都说儿子的病治不好。

不想儿子病发，却轻而易举被叶德善救了。

第二日，沈大郎和郑氏就带着礼物前去拜访叶德善，其一是感谢叶德善救了儿子，其二是想请他给儿子看病。

叶德善检查了小孩子的情况，又询问沈大郎郑氏一些事情，最终得出结论：他们的儿子之所以生病，就是因为曾经被沈婆子推倒，撞到脑袋的原因。

听说儿子的病是婆婆害的，郑氏又想到平日里婆婆对儿子的嫌弃态度，哪里还忍得了。

回去后，直接同沈婆子打了起来，还放话给沈大郎，若不分家，她就要带儿子和离。

沈大郎虽然有些迂腐，但也不少傻的，平日里念在亲生母亲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唯一的血脉都被老母亲害了，哪里还能忍。

分家，必须分家。

沈大郎态度坚决，但奈何沈婆子和沈二郎不同意啊！

沈婆子：“分家了，我哪里还有钱拿给宝贝儿子？”

沈二郎：“这家不能分，最好把嫂子赶出去，然后让娘霸占她的嫁妆。”

最后，沈婆、沈二郎、小沈氏等人一合计，直接报官吧，让县令大人做主把沈大郎打一顿，最好再把郑氏给休了。

将整件事情讲述完，叶长歌说了句，“后面的是我自己推测出来的，这是我排除其他可能性后，最符合现实的版本了。”

裴令萱听得津津有味，夸赞道：“不错，你有写话本子的天赋。”

“你真的这么认为？我也这么觉得。”叶长歌开心不已。

裴令萱突然觉得有些奇怪，“不对啊，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她病情病因倒是可以理解，但郑氏回去同沈婆子打架，她是怎么知道的，婆媳打架，肯定是关起门来啊！

叶小姑娘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我就是喜欢看热闹。”

裴令萱点了点头，便是知道了。

这姑娘怕不是扒了人家墙头吧。

衙门正堂坐着的正是京城的周县令，上一任科举状元，苏和钰暗中观察着他，想要知道他如何审理此案。

而堂下则有了五个人，二男三女，除了沈婆子，另一个举止粗俗的应该就是沈婆子的二儿媳了，那个远离沈婆子跪着的怕就是大儿媳郑氏，。

郑氏身边站着的应该是沈婆子的大儿子，一身长袍，书生打扮。

沈大郎因为身上有秀才功名，因此可见官不跪。

剩下的那个男子，跪在后面的角落了，从裴令萱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他的侧脸，，看起来很年轻，大约就是沈大郎的弟弟沈二郎了。

周县令一张脸紧绷，一拍惊堂木，喝一声：“好好说话，再敢哭闹骂人，先拉出去打一顿！”

沈婆子身子抖了抖，终于止住了哭嚎。

停了一下，才规规矩矩道：“草民的大儿子不孝顺，要把我这老婆子赶出去，还要和老二分家。他爹死的早，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长大后还要举全家之力供他读书，谁知道他娶了媳妇就忘了娘，听他媳妇的撺掇，非要闹着分家，不养我这老娘。”

“大人啊，你说我容易吗？您可要给我作主啊，这种丧良心的不孝子，大人一定要把他关进大牢！”

又指着大儿媳郑氏道：“还有那恶妇，都是她在暗中挑唆的，她就是要生生要拆散我这个家，大人你一定要做主，让我儿休了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