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小狐狸

应该是怀中人哭累了,声音慢慢弱下来,他始终保持安抚的动作,一手环着她,另一手轻拍着她后背,什么话都不说,只要苏语墨不问,他就不先挑起话头,两个人都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竟也不觉得腿酸。

怀中人沾满泪痕的小脸抬起,看看他后又低头,把整张脸都埋在他胸口处狠狠擦着,胸口前传来阵阵瘙痒、酥麻,全身像是数万只蚂蚁游走在血管中,燕留痕吞咽着口水,叹口气。

等着苏语墨把自己面颊泪痕全数擦拭在他衣襟上,才肯罢休抬起头,从他怀中退出来行礼,“谢谢世子方才容忍。”

看似道谢,燕留痕却没法从里面感受到丝毫谢意,反倒有些挑衅,唇角带着笑意仿若刚刚哭得放肆的并不是她。

“小狐狸,你倒是精。”燕留痕手指在她额头点点。

“谢世子夸赞,若是坊间有关乎今日一事传闻,还望世子多费心,您可有明言,事情我不必独自扛着,万事您在。”

燕留痕霎时哭笑不得,没曾想过他随口安慰竟然真被记下,本是脱口而出,想着苏语墨性子傲,始终待自己是轻熟中带有疏离,像是抓不住的风,路过是又带着阵阵清香,让人流连忘返,又寻不到由来。

他是真没想过这等情况,苏语墨还能记着自己每句承诺,摇摇头,嗔笑,“说你是小狐狸,当真是小狐狸没走。”

“都说您是慧眼识珠,怎的偏不信?”苏语墨反驳道,也不恼。心中烦闷哭出后,她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不少,看着他胸口衣襟处那块被眼泪浸湿的印子,很是想笑。

燕留痕看着苏语墨‘噗嗤’笑出声,用手轻轻在胸口处浸湿的衣襟上弹着,“不都是你干的,还意思笑?”

苏语墨闻言收住笑意,强忍着恢复正色,“可要换?”

那人更不得了,闻言挑眉,“你家还有男子衣物?”

“我爹爹不是?”苏语墨同样挑眉,勾唇轻笑。

“师父衣物同我不合身,还是留着给你多瞧几眼,好记住,以后感激我。”

“今日感谢,可愿意?”苏语墨的话很轻,站在燕留痕眼前背手而立,话落转身看向他,眉眼含笑,微风轻轻吹起她落下的青丝,风中带着丝丝清香还有泥土气,眼前人的笑容和温婉,随着风一并吹入燕留痕心间,不断缠绕,他不自觉也随着笑起来。

“如何感谢?我倒是好奇。”

“为你下厨一次,我可没有未别人洗手做羹汤过。”

“师父未曾尝过?”燕留痕不免觉得有些诧异,脱口而出。

“未曾。”苏语墨回答的有几分漫不经心,转念又道:“到底要不要?”

“要!”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是大脑未做出反应,而心头间就想要牵动着唇替他作答,心口如一,也许就是这般模样,燕留痕是这么想着的,随即又道:“你身子才恢复,别累着自己,我可以下次来品尝也行。”

“我哪里会这般娇弱,或者世子同我一起下厨,都是新手,要乱也就一并乱了。”苏语墨信步靠近,还是背手轻巧走向自己,偏过头,含着笑意。

她不过就是想看看自己出丑模样,仅此而已!既然想,那便看吧!

“好!”

苏语墨会的东西并不多,前世为讨得魏子贤欢心,不管他是不是随口一句,都会好好记在心里头,然后为他去做,不过是随口一句许久没有吃到家常小菜,什么别家娘子亲自下厨,哪位同僚又与他炫耀,等等一系列的话题。

其实魏子贤不过随口扯来,哪里需要苏语墨真正去做什么,且他们二人既不能谈论诗词歌赋,又不能风花雪月,在他眼中苏语墨始终都是那个草包,什么诗词从她嘴里出来都能破坏美感,逐渐魏子贤就不再愿意和她谈论,只聊起几句家常话。

那时候苏语墨把话记在心里,隔天就跟厨娘在府中学习做饭、炖汤,从小就没有受过苦的她,那几日不知道受过多少伤,最后做出来的并不如意,魏子贤嘴上敷衍也不过草草吃下几口。

两个人走到厨房,苏语墨还是让绿柳把食盒交给厨娘,让她们把燕留痕从品香阁买来的点心好生热着,她也不确定自己最后做出来的能不能吃,燕留痕就更不必多言,纨绔子弟多少年,他能踏进厨房就已经是件大事了,下厨就不要想了。

燕留痕看着朝灶台走去的苏语墨挽起袖子,站在原地,笑意怎么都控制不下,他指腹不断摩挲着大拇指上的扳指,喜怒不形于色,从不热衷多管和自己无关的闲事,从来不为别人破坏自己的布局,在遇见苏语墨以后,这些事情似乎都放到狗肚子里面了,和他再也无关紧要。

“你打算看多久?不帮忙?”苏语墨已经站在灶台旁,开始搓揉着面团,很是吃力的样子,脑海中不断回忆上次那绿豆糕到底怎么做的。

绿豆糕那次是她亲自动手做的不假,中途也是故意烫伤自己,可全程都有厨娘在侧指导,很多东西都替她早早准备在侧,根本不必操心,可眼下她看着灶台上的东西有些茫然。

似乎是看出苏语墨的窘迫,朝她那头走去,还卷起袖子,站在她身边接过面团,苏语墨不断指示他应该要怎么去做,燕留痕倒也乖巧听话。

不知不觉两个人就开始玩闹起来,面粉到处飞散,沾染到二人面颊,那团面也被折腾得不成样子,似是玩累了,苏语墨决意开始做家常小菜,估摸着爹爹也会回来吃,所以让银珠去找个丫鬟到外面候着,让爹爹直接过来品尝,一同用晚膳。

小菜入锅,随着油水声不断发出‘噼啪’响声,苏语墨皱起眉头不断翻炒,看着绿油油地菜肴逐渐发黑,燕留痕终于忍不住出声,“再不盛出来,就没法吃了。”中途他也不断提点着放各种调味料。

一道菜犹如打仗般做好,燕留痕望着那盘有些看不出原型的菜,顷刻间不知道应该作何点评,只得揉揉眉心,又把袖子向上翻卷两分,“你心意到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