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见过苏宴如此的狼狈。
“皇上有意要保太子。”
他起身,声音嘶哑。
王晋元只不过是一个幌子,皇帝为了护住六皇子和太子,将所有的事情全部推脱到王晋元的身上。
并且暗中查到了这女子,只要这二人一死,那六皇子就能出狱,太子当初做的那些事情就不会被人发现。
“那我们下一步该如何?”
既然是皇帝要保,那他们又如何能斗得过。
他将手放在怀中,大口喘着粗气,嗓中似是被什么堵住,往外吐又吐不出什么。
“你一天未进食,还是先吃些东西吧。”
满眼的关怀,看着床榻上的苏宴。他想上前安慰,可是话到嘴边,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拿酒来。”
“可......”
“拿酒来!”
还未等白鹤羽说出,苏宴就大声喊着。
他这般的固执,眼下若是不给他,肯定少不了打一架。
出门找小二说了一番,没过一会,屋内就摆满了酒菜。
他倒出一碗,一饮而尽。觉得这样喝不尽兴,便将碗摔到地上,发出的响声,将白鹤羽吓了一跳。
拿起坛子,放到嘴边,就这么饮下。
酒入嗓内,很是辛辣,有些顺着脖颈流到衣物上。
“你慢些,要不吃些菜垫垫肚子,这样太过于伤身。”
拿起筷子,夹了些菜放入到他的碗内。
就算是酒量再好的人,这么喝下去也绝不行,没一会功夫,苏宴便醉了。
“探花郎,你倒是喝啊。”
他拿起白鹤羽桌前的酒碗,往他的嘴边递。白鹤羽往后靠,却被他强硬的扣住,往下灌。
因饮下的太快,他呛到了嗓子,咳嗽了几声,那酒便呕了出来。
“不可这般的浪费,来,接着喝。”
苏宴又倒了一碗酒,往他的嘴中递。
就这么过了许久,苏宴才又睡下,看到那满地狼藉,白鹤羽不禁头疼。
衣服上也全是酒渍,湿了大半。
他见到苏宴睡的如此香,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便去到外面的成衣铺买了件衣裳。
想到苏宴也需要,又给他买了一件。
谁知刚准备上楼,就听见了熟悉的嗓音。
“小二,麻烦给我备些米饭,还有两份家常菜。”
是穆泞。
感觉到有目光盯着自己,她扭身就看到站在一旁的白鹤羽。
不过她并未惊讶,毕竟探花郎出现在酒楼也是常见的事情。
“你在这里是作何?”
他问道。
“出宫采买药物。”
这次还是和凌羽一同前来,只不过药物已经放到了马车上,二人有些饿,穆泞便让他看着药材,前来买东西。
“总共二十文。”
那小二用算盘拨弄了半天,对穆泞说道。
白鹤羽走上前去在桌前放了一锭银子“我替她结账,不用找了。”
这种阔绰的人自然少见,拿了去,连忙招呼别人,生怕他反悔。
“只要二十文,你为何要给这么多?”
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医官,一年俸禄并没有这么多,看到他如此的浪费,不免生出恼意。
“你喝酒了?”
还未等白鹤羽回答,穆泞便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
“我都换了一身衣裳,你竟然还能闻出,怕不是个狗鼻子吧。”
她侧身看向他的身后,似是在寻找些什么,不过并未发现。
“我鼻子向来很灵,要不然怎么闻那些药物或者香料呢。”
他顺着目光也向身后望去。
“可是在寻找一同前来之人?”
“无碍,你接着吃酒吧,我拿了饭菜就走。”
“可惜了,苏宴吃了酒,正昏昏大睡,不知会有什么意外。”
他似是有意说出这话,随即扭身便往楼上走,因吃了酒,有些晕,扶着栏杆。
她这次出宫本就是为了采买药物,听到这话,突的就停了下来。
“可服用了解酒药?”
白鹤羽停下,看着穆泞,发觉她的眼神有了关切。
“并未,他睡着了。”
“那就等我片刻,我去买解酒药。醉酒之人最好不要躺下休息,若是呕吐物糊住了嗓子,便会窒息而亡。”
他知她是医官,今天竟然这般的话多,刚想说些什么,穆泞就拿着饭菜离开了这客栈。
“她说待会会再来?”
他敲打着自己脑袋,摇摇头,以为自己喝多了幻听出现了癔症。
“苏兄,你可醒了?”
他推开门,苏宴还躺在床上,只不过被褥有些凌乱,想来是离开这片刻,他自个弄的。
“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他将买来的衣物放在一旁,又将被子重新掖了一下。
坐在椅上,等着苏宴醒来。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有些劳累,他竟打起了盹。
砰的一声,他被惊醒,从椅上滑落。
发现竟然是穆泞,原来刚才自己所听见的没错。她此时正站在门口,手上拿着两个罐子。
看到这一片狼藉,眉头皱了一下,白鹤羽看她站着不动,知道是无从下脚。
“我让小二收拾一下,你稍等。”
正站起准备出门,就被穆泞拦下。
“不必了,你将他叫醒,我兑一些蜂蜜水。醒酒药我并未采买,你这屋内并没有熬药的地方。”
那两个罐子里,一个放着蜂蜜,一个放着牛乳。
二者皆可解酒。
“好,好。”
穆泞将那些饭菜往一旁挪了些,拿出一个干净的碗来,倒出一些牛奶和蜂蜜,混合了一下。
“苏兄,快些醒醒。”
他将他扶起,在他耳旁喊叫。
“穆吏目来了,你快些醒醒。”
听到这话,他微抿着嘴巴,慢慢睁开眼来,看着白鹤羽。
“谁?”
“穆泞。”
他起身看到正在桌前忙活的穆泞。
“你是如何出宫的?”
他怕她又是偷偷潜出,若是被发现,肯定少不了要挨罚。
“出宫采买,不过我让凌医师先回去,我留下来。”
她很轻松的将这话说出,似乎与自己无关一样。
“你可知......”
“我知道,若是被抓住偷偷潜出宫,要么挨板子,要么送进辛者库。”
她打断了苏宴的话。
“既然知道,那你还不赶快回宫,想来凌医师刚走不久,现在前去还能赶上。”
“那你就赶紧饮下,等好些了,带我回宫。”
苏宴刚吃了如此多的酒,眼下也不想和她争辩。
白鹤羽将那碗牛乳蜂蜜水接下来,递给苏宴。
他一饮而尽,随即背对着穆泞,他不希望穆泞看到他如此狼狈。
身上的衣物已经乱成一团,还有一些酒渍,头发也散落下来胡乱粘贴在脸上。
“眼下苏兄既然已经醒了,我有进宫的腰牌,姑娘若是不嫌弃,在下可以将姑娘送到宫内。”
二人吵成这样,白鹤羽就这么夹在二人中间。
穆泞点点头,将那罐子放在一旁。
“不必,既是为了我来,应该我去送她。”
二人刚准备出去,躺在床榻上的苏宴便说了话。
白鹤羽见他这样子,只好同意。
“为何留下来?”
二人一同走在路上,苏宴已经换好了一身衣物。
“你当初毕竟救过我,而且醉酒之人最好不要马上睡觉,否则很有可能会窒息而死。”
一旁的人,见他们这般打扮,纷纷投来目光。
“原是因为这,我本以为......”
话到嘴边,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本以为什么?”
苏宴不答。
“不过还是要多谢。”
他表示着感激。
“我还从未见过你这样子,倒真让人有些吃惊。”
“你可知是为什么?”
“并不想知。”
她对皇城内的事情并不感兴趣,就算知道了又无用,倒不如一开始就不知。
“当年倭国武器不良的那件事,你应该听过吧。我本来已经找到了足够的证据,可惜,那人还是死了。”
虽穆泞嘴上说着不想知道,可是苏宴没将这话听进去,自顾自的一直说着。
“我没有办法给那万千将士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