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他从未见过苏宴如此的狼狈。

“皇上有意要保太子。”

他起身,声音嘶哑。

王晋元只不过是一个幌子,皇帝为了护住六皇子和太子,将所有的事情全部推脱到王晋元的身上。

并且暗中查到了这女子,只要这二人一死,那六皇子就能出狱,太子当初做的那些事情就不会被人发现。

“那我们下一步该如何?”

既然是皇帝要保,那他们又如何能斗得过。

他将手放在怀中,大口喘着粗气,嗓中似是被什么堵住,往外吐又吐不出什么。

“你一天未进食,还是先吃些东西吧。”

满眼的关怀,看着床榻上的苏宴。他想上前安慰,可是话到嘴边,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拿酒来。”

“可......”

“拿酒来!”

还未等白鹤羽说出,苏宴就大声喊着。

他这般的固执,眼下若是不给他,肯定少不了打一架。

出门找小二说了一番,没过一会,屋内就摆满了酒菜。

他倒出一碗,一饮而尽。觉得这样喝不尽兴,便将碗摔到地上,发出的响声,将白鹤羽吓了一跳。

拿起坛子,放到嘴边,就这么饮下。

酒入嗓内,很是辛辣,有些顺着脖颈流到衣物上。

“你慢些,要不吃些菜垫垫肚子,这样太过于伤身。”

拿起筷子,夹了些菜放入到他的碗内。

就算是酒量再好的人,这么喝下去也绝不行,没一会功夫,苏宴便醉了。

“探花郎,你倒是喝啊。”

他拿起白鹤羽桌前的酒碗,往他的嘴边递。白鹤羽往后靠,却被他强硬的扣住,往下灌。

因饮下的太快,他呛到了嗓子,咳嗽了几声,那酒便呕了出来。

“不可这般的浪费,来,接着喝。”

苏宴又倒了一碗酒,往他的嘴中递。

就这么过了许久,苏宴才又睡下,看到那满地狼藉,白鹤羽不禁头疼。

衣服上也全是酒渍,湿了大半。

他见到苏宴睡的如此香,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便去到外面的成衣铺买了件衣裳。

想到苏宴也需要,又给他买了一件。

谁知刚准备上楼,就听见了熟悉的嗓音。

“小二,麻烦给我备些米饭,还有两份家常菜。”

是穆泞。

感觉到有目光盯着自己,她扭身就看到站在一旁的白鹤羽。

不过她并未惊讶,毕竟探花郎出现在酒楼也是常见的事情。

“你在这里是作何?”

他问道。

“出宫采买药物。”

这次还是和凌羽一同前来,只不过药物已经放到了马车上,二人有些饿,穆泞便让他看着药材,前来买东西。

“总共二十文。”

那小二用算盘拨弄了半天,对穆泞说道。

白鹤羽走上前去在桌前放了一锭银子“我替她结账,不用找了。”

这种阔绰的人自然少见,拿了去,连忙招呼别人,生怕他反悔。

“只要二十文,你为何要给这么多?”

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医官,一年俸禄并没有这么多,看到他如此的浪费,不免生出恼意。

“你喝酒了?”

还未等白鹤羽回答,穆泞便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

“我都换了一身衣裳,你竟然还能闻出,怕不是个狗鼻子吧。”

她侧身看向他的身后,似是在寻找些什么,不过并未发现。

“我鼻子向来很灵,要不然怎么闻那些药物或者香料呢。”

他顺着目光也向身后望去。

“可是在寻找一同前来之人?”

“无碍,你接着吃酒吧,我拿了饭菜就走。”

“可惜了,苏宴吃了酒,正昏昏大睡,不知会有什么意外。”

他似是有意说出这话,随即扭身便往楼上走,因吃了酒,有些晕,扶着栏杆。

她这次出宫本就是为了采买药物,听到这话,突的就停了下来。

“可服用了解酒药?”

白鹤羽停下,看着穆泞,发觉她的眼神有了关切。

“并未,他睡着了。”

“那就等我片刻,我去买解酒药。醉酒之人最好不要躺下休息,若是呕吐物糊住了嗓子,便会窒息而亡。”

他知她是医官,今天竟然这般的话多,刚想说些什么,穆泞就拿着饭菜离开了这客栈。

“她说待会会再来?”

他敲打着自己脑袋,摇摇头,以为自己喝多了幻听出现了癔症。

“苏兄,你可醒了?”

他推开门,苏宴还躺在床上,只不过被褥有些凌乱,想来是离开这片刻,他自个弄的。

“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他将买来的衣物放在一旁,又将被子重新掖了一下。

坐在椅上,等着苏宴醒来。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有些劳累,他竟打起了盹。

砰的一声,他被惊醒,从椅上滑落。

发现竟然是穆泞,原来刚才自己所听见的没错。她此时正站在门口,手上拿着两个罐子。

看到这一片狼藉,眉头皱了一下,白鹤羽看她站着不动,知道是无从下脚。

“我让小二收拾一下,你稍等。”

正站起准备出门,就被穆泞拦下。

“不必了,你将他叫醒,我兑一些蜂蜜水。醒酒药我并未采买,你这屋内并没有熬药的地方。”

那两个罐子里,一个放着蜂蜜,一个放着牛乳。

二者皆可解酒。

“好,好。”

穆泞将那些饭菜往一旁挪了些,拿出一个干净的碗来,倒出一些牛奶和蜂蜜,混合了一下。

“苏兄,快些醒醒。”

他将他扶起,在他耳旁喊叫。

“穆吏目来了,你快些醒醒。”

听到这话,他微抿着嘴巴,慢慢睁开眼来,看着白鹤羽。

“谁?”

“穆泞。”

他起身看到正在桌前忙活的穆泞。

“你是如何出宫的?”

他怕她又是偷偷潜出,若是被发现,肯定少不了要挨罚。

“出宫采买,不过我让凌医师先回去,我留下来。”

她很轻松的将这话说出,似乎与自己无关一样。

“你可知......”

“我知道,若是被抓住偷偷潜出宫,要么挨板子,要么送进辛者库。”

她打断了苏宴的话。

“既然知道,那你还不赶快回宫,想来凌医师刚走不久,现在前去还能赶上。”

“那你就赶紧饮下,等好些了,带我回宫。”

苏宴刚吃了如此多的酒,眼下也不想和她争辩。

白鹤羽将那碗牛乳蜂蜜水接下来,递给苏宴。

他一饮而尽,随即背对着穆泞,他不希望穆泞看到他如此狼狈。

身上的衣物已经乱成一团,还有一些酒渍,头发也散落下来胡乱粘贴在脸上。

“眼下苏兄既然已经醒了,我有进宫的腰牌,姑娘若是不嫌弃,在下可以将姑娘送到宫内。”

二人吵成这样,白鹤羽就这么夹在二人中间。

穆泞点点头,将那罐子放在一旁。

“不必,既是为了我来,应该我去送她。”

二人刚准备出去,躺在床榻上的苏宴便说了话。

白鹤羽见他这样子,只好同意。

“为何留下来?”

二人一同走在路上,苏宴已经换好了一身衣物。

“你当初毕竟救过我,而且醉酒之人最好不要马上睡觉,否则很有可能会窒息而死。”

一旁的人,见他们这般打扮,纷纷投来目光。

“原是因为这,我本以为......”

话到嘴边,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本以为什么?”

苏宴不答。

“不过还是要多谢。”

他表示着感激。

“我还从未见过你这样子,倒真让人有些吃惊。”

“你可知是为什么?”

“并不想知。”

她对皇城内的事情并不感兴趣,就算知道了又无用,倒不如一开始就不知。

“当年倭国武器不良的那件事,你应该听过吧。我本来已经找到了足够的证据,可惜,那人还是死了。”

虽穆泞嘴上说着不想知道,可是苏宴没将这话听进去,自顾自的一直说着。

“我没有办法给那万千将士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