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小很快到了。在六小门口，我看到了这位神秘的“员工”，原来就是邻居家的小孩。他正拿着一摞宣传单，和小柯在校门口忙活着。小绿跟我说：“他在我们妖魔辅导班做免费的辅导，作为交换，我们就可以随便使用他家的电动车，偶尔也可以请他帮忙发发传单。”

小孩很阳光，看到两妖过来，笑眯眯得上前来打招呼。两妖也拿好宣传单，迎上前去。小绿问：“还有多少？”

“发了一阵儿了，还剩不多了。”

他俩说话的阵儿，我站在校门口，四处观望。虽说临近中午，阳光比较炽热，但是校门口却很热闹。看来这里的妖魔辅导班不少，发传单的妖们站满了校门口。其中以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妖居多，也有比较少的三四十岁的。门口等候的家长们，手里早就拿满了花花绿绿大大小小的传单。

要过一会儿才能等到学生放学，我就和身边的同行们攀谈起来。他们大部分是自己办辅导班或妖魔辅导班的小老板，但也有是附近职业学院来发传单赚零花钱的学生，当然也有新东方之类的大机构的员工。都是年龄相仿的年轻妖，大家之间没有什么隔阂，聊得很开心。

聊了一会儿，我感到有些累了，便蹲在马路边休息。看着发传单的同行们，心里慢慢不自在起来。在市区发传单，发一张还能有五毛钱，在这里，自己却是要当免费劳动力了，想想真是不划算。

很快等到了学生放学。大家一拥而上，纷纷把手里的传单发给他们。小学生们看来早就习惯了这一架势，都很自然得接了过去。有的小孩子还比较高兴，乐呵呵得全盘接受，看来这纸张对于他们回家后的玩耍大有用处。很快完工了，小绿招呼了一下，大家离开六小，前往三小。

在三小，我和小绿带的传单很快发完了。趁小柯他俩忙活的时候，小绿进到旁边的超市里，买了两根冰棍，其中一根递给了我，自己打开另一根，吃了起来。

我说了一声“谢谢”，也打开包装袋吃了起来。边吃边问：“你对之后的生活有什么打算？”

小绿看了我一眼，然后举目看向远方：“我要在三十岁之前赚够两千万。”

我想了想，说道：“两千万？我算一算，看看够不够现实。”

“不用算了。我既然有这个想法，就已经下定了决心。并且我相信，只要我足够努力，这不是个不能完成的目标。”

“恩。”我被他的激情所感染，不由得点了点头，“我觉得你行。”

“其实我也有别的路可以走，”小绿说，“只是我感觉那个赚钱太慢，还是自己创业，离自己的目标近一些。你说呢？”

“嗯，我看来都一样，都是职场，没有什么差别。”我没有顺着他的话说，“我觉得你好厉害。”

“这个没什么的。”小绿说。

“这样啊。”我若有所得得点点头。

这时候冰棍已经吃完了，看看小柯那儿，他俩的传单也已经发完了，正一起向两妖走来。小绿把包装袋扔掉，对我说：“咱们走吧！”

我扔掉包装袋，跨上车子，小柯他们的车子已经发动起来。大家一起向一中驶去。

一中门口，情形和另外的学校完全相同。几妖发完了家长，又沿着马路把传单塞进家长们的轿车的挡风里，放进自行车和电动车、摩托车的车筐里。这样，工作也进行得很快。一会儿工夫，大家又在校门口集合了。

这时候，学生已经放学了。因为手上的传单已经不多，于是我在发单的间隙，四处看看。一部分的学生排成长队，依次走出校门，和他们的家妖一道离开学校；另有一部分的学生三三两两凑在一起，看起来像是在道别，也有的看起来像是在商议之后去哪里玩乐。

这时我转过头去，看到昨晚的烧烤摊现在已经摆了起来，有一些男学生围绕着一个混混一样的大男孩，正边说边笑着看着校门口。不时有男学生走出校门，加入到这个群体里面。这些男孩子普遍相貌清秀，惹得传达室门口凑在一起的几个漂亮的女学生不住得瞟过去。

正想着呢，小绿喊道：“赖哈马，发完了吗？”

我低头看看手里，还剩下几张，于是随手塞给几个正在出校门的学生，然后回话道：“发完了！”

“好。今天上午完工，咱们该吃饭了。”

小柯收拾收拾东西，吩咐一起干活的小男孩回家。然后三妖一起，抬脚向饭馆走去。

这是一家拉面馆，三妖各自点菜。正在等待的空隙，小绿的手机响起。他拿起手机，聊了一会放下，对两妖说：“张自强来了。”

“张自强是谁？”我问道。

“张自强是我女朋友的哥哥，之前一直做家教的，现在是我们妖魔辅导班新招的员工。”小绿回答说。说完，跟两妖打了一声招呼，走了出去。

一会儿工夫，小绿领着一个和他一般高的男孩子走了进来。此妖二十七八岁，个子约摸有一米七五，面庞稍白，下巴和唇上有短短的胡茬，戴一副黑框眼镜，穿着白底蓝格子的衬衣和蓝色牛仔裤，脚蹬一双白色的旅游鞋，看起来文静老实，稍显木讷。

小绿带他坐下，说道：“介绍一下。这是张自强，这是小柯，这是赖哈马。”

几妖互相打好招呼。这时候厨师喊道：“你们的面好了！”

大家各自去拿面。小绿对张自强说：“之前说好你要来，不知道是这个时候。这样，你开头，大家再点几道菜，咱们上几瓶啤酒，给你接风洗尘！”

几妖齐声说好。小绿拿过菜单来，大家各自点好菜，然后聊起天来。

张自强说：“我刚开始在一家煤矿做技术，干了一年左右便辞职了。之后就去了重庆，在那儿一待就是两年。去了没多久就进了一家叫京都的妖魔辅导班，一直在那里面干。在外面干了这么久，倒是没有吃过什么亏。”

“张巫师很厉害的。教学经验丰富，一定会给我们业绩的增加带来新力量。”小绿笑着说。

我和小柯随口呼应。这时候酒和菜都已经端了上来，小绿给张自强点的一碗面也已经好了。小绿端起酒杯，说道：“来，为张巫师的加入，干杯！”

张自强也说道：“谢谢大家。让我们一起努力，把这个辅导班办好！”

于是大家一起一饮而尽，然后边聊边吃了起来。

吃完饭，大家一起回到妖魔辅导班。在办公室坐下，小绿起头，大家商量起妖魔辅导班的宣传工作来。我主张学习新东方，把气氛搞得红红火火，激情澎湃，小柯主张稳扎稳打，先把课程研究好，张自强主张夸大宣传，把妖魔辅导班和小绿父母哥哥的妖魔辅导班联系起来，小绿一边表示赞同，一边拿出一张从前的宣传单，根据大家的意见在宣传单上圈圈画画。

就这样你来我往，宣传方案很快出台了。这时候离吃晚饭还早，于是我提议道：“我带了一套中国象棋，我们下着玩吧！”

众妖纷纷赞同。我下楼去，拿出象棋，上楼来摆将开来。大家你一局我一局，下得不亦乐乎，很快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晚饭是一起到市场买的。大饼很好吃，菜也不错。这样吃完晚饭，几妖便熄灯睡觉。这一觉睡得很香，以至于第二天小绿喊起床的时候，我颇有一些恋恋不舍。

起床之后，吃过早餐，大家继续去发传单。

等到到达要去的学校，校门口已经站了好些同行。此时学生还没有放学，小绿给家长发了几张，和同行聊起天来。领导既然如此垂范，我自然不好不效仿。刚刚正好发现一个美女，于是走过去，跟她攀谈起来。

她的态度不算热情，可也不冷淡。两个妖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随便说着，打发着时间。过了一会儿，学生放学了，发传单的妖一起走上去，把传单都发完了

回来之后，我还是没有忘记这个姑娘，就跟小柯谈起。他笑着说：“那就给你一个机会，你以我们妖魔辅导班的名义，去登门找找她，趁机和她谈谈合作。”

我笑着答应。

此时天色已晚，并且也不知道她住在哪里，所以我并没有动身。但是坐在屋子里，在心里却开始幻想起会面的场景来。

话说我到达之后，上前敲门，她应声开门，一见是我，随即问道：“你好！有什么事？”

我说：“代表我们妖魔辅导班，过来和你谈一下合作的事情。”

她把我领进去，然后关上门。待我坐下后，就倒了一杯茶水，端到我面前。

然后坐下来，两妖就聊了起来。聊着聊着，感情升温，两个妖就搞在一起了。

想到这儿，我自己不由呵呵得乐了起来。

几天后，我有事情，需要回市区一趟。小绿痛快得准了假，小柯还用电动车把我送到候车的地方。

此时公交还没有来。小柯坐在车子上，跟我聊起天来。

小柯问：“手上还有钱吗？”

我说：“还有几百块。”

小柯笑笑，说：“够用吧？”

我也笑笑，道：“那看干什么了。”

此时，车子已经在不远处了。小柯就向我道别，启程回去了。

我继续站在路上，等着公交，看着来来往往的妖魔鬼怪，各种车子展销会一般，都是各种怪兽变成的。

一会儿车子就来了，我爬了上去。此时车上空座还有很多，我依照一向的习惯，找了一个靠窗户的坐了下来。

车子随即开动了。小镇的风景，便如动画片一样，一帧一帧得向后闪去。我边看边想，公交车也算是一个电影院，车窗就是屏幕。每一个乘客，都是这影院的观众，在这个移动的影院里，看着屏幕上闪现的故事。

小镇很快消失在身后，车子来到一片田野上。这里正在进行着大规模的工业建设，建成和没有建成的厂房一同屹立在黄色的土地上，显得冰冷而坚硬。偶尔有戴着安全帽的工妖，在视野之中出现，然后又与厂房一起，快速得从视野之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