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意思是，俯首称臣或者任人宰割？”牛犇又拱手道。

“不！朕耗费几十年功力，才得到江山，怎么能再次拜倒在别人脚下？朕要死在朕的荣华富贵里，朕要和朕的王朝同归于尽！”檀辞冷冷得说，已经成人的他面露刚毅之色，还有那么一份坦然平和。

洞房之夜，檀辞在得到最高潮的快感之后，又有了一份空虚。趴在景宜的身体上，他感到一丝满足，却也觉得无趣。感觉只是自娱自乐，只是左手搓了右手。所谓“炕头上的甜头”，原来不过如此，让檀辞心灰意冷到了极点。

他甚至感到一丝的疼，心便更冷。在红烛的摇曳中，屋子里的空气混沌，檀辞觉得呼吸困难，胸疼得厉害，便起身把窗户打开。

清冷的风立刻吹进来，让檀辞赤裸的身体觉得更冷。他却不想穿衣服，想一直觉得胸中有团火，如今正好灭灭。

坐到床边，他看着景宜精美的身体。山峦般的肉体起起伏伏，景宜明亮的眼睛看着他，嘴上带着笑，露出白银色的牙齿。

“疼么？”檀辞笑道。

“有点。”景宜笑道，“听人说，第一次都是疼的。”

“唉，所以，这事情又有什么呢？”檀辞淡淡笑道，转头看着窗外，“朕如今明白了，为什么那些受宫刑的人愿意冒着失去这事情的危险，做那些事。不过如此啊，哈哈。”

景宜也笑起来，却沁出了泪，并不去涂抹，任泪水在脸上滑落。

檀辞起身去洗澡了，一会儿披着浴衣回来，让景宜也去，景宜便去了。等她回来，檀辞已经睡去了，她便叹一口气，伴着他睡去了。

这一夜过后，檀辞的心更平和了。他已经完全看淡了生死，觉得作为檀辞的一生便这样结束，是无憾的。还没做过的，便是生儿育女。想来，生儿育女，不过是把自己的生命重复一遍，不过是分身，不过是像女娲那样，捏泥土为人，有什么可做的呢？

他看着琼冉，笑道：“你愿意和朕一起死么？”

“陛下，我们不是没有退路的。”琼冉笑道，抚摸着檀辞的脸，像母亲抚摸孩子的脸，语气充满柔情，“我有法术啊！逃出宫城，不在话下。你我到益州去，那里的军民还是效忠您的，我们重整河山，有何不可能呢？”

“益州经过太史修的叛变，早已经乱如麻。朕去了，很大概率会被拿了人头。再说，朕的心已经死了，朕不想去了。”檀辞淡淡笑道，沁出了泪。

琼冉想，你不去，我就绑着你去，反正不能让景宜死在你手上！想着便要念咒。可是她忽然发现，自己像得了肌无力症，没有办法施展能力，一股子强大的力量把她从景宜身上脱离开，附到旁边的一个雕塑上。

景宜失去了琼冉的控制，也沁出了泪，和檀辞抱在一起，两人嚎啕大哭。

哭着，檀辞猛得从景宜腰上，把送她的那把刀拔出来，然后“噗嗤！”一声，刺入景宜的身体。

血立刻涌出来，檀辞凝视着景宜，笑道：“不要怕疼，朕也来了！”然后，“噗嗤！”一声把刀拔出来，横在颈上，“刺啦！”又是一刀！

血像喷泉一样涌出，刀“咣当！”一声落到地面，檀辞和景宜拥抱着，在血泊中含泪笑着，倒了下去。

琼冉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痛得厉害，好像有块大石头压在胸口上。等二人倒下，鲜血化作漫天红雾，笼罩住琼冉的视野。等红雾散去，眼前出现安静的古董店，她养的那只黑猫蹲在地上，仰头看着她，嘴巴一咧，可爱得叫一声：“妙哦！”

琼冉“啊！”得长出一口气，发现自己能正常活动了，便蹲下来，抱起黑猫，撸一撸它的毛，黑猫便发出舒服的“咕噜咕噜！”声。

“是不是很想我呀？小东西。”琼冉笑着看着它晶亮的眼睛道。

“妙哦！”黑猫张嘴道，露出雪亮的牙齿。

琼冉哈哈笑起来，抱着黑猫，在屋子里转悠，见古董店一切正常，冷清得如一间古庙。

她看到橱窗里，依旧摆着那把宝刀，心思回到正题上。

她有些怅然，想自己这次竟然没有完成任务，白跑了一趟！想着便觉得失望，感到奇怪，这次怎么会碰到那么个奇怪的国师，生生得把一个王朝灭掉？而且最后，自己怎么失去了法力，被迫回到了现在？

这些事情，从来没发生过。琼冉又觉得好像是命中注定的事情，自己根本无力抵抗，当然也无须抵抗。想大姐也没付钱，自己不必对她负责。

琼冉便舒心了，抱着黑猫走到后院，见琼琚正在屋子里品茶。

他穿着一件黑色丝绸褂子，头发短短得，脸经过了精心的打理，精美得让人想亲吻。

“回来啦？”琼琚笑道，眼中闪着洞穿一切的光，让琼冉想起檀辞了。

“没办成，奇怪了。”琼冉笑道，说罢低头撸一撸黑猫，看着它的眼睛道，“你说奇怪不奇怪？”

“妙哦！”黑猫只会这么一句，此时却有种奇怪的契合感，惹得琼冉琼琚都大笑起来。

“要不要我再去一趟？”琼冉道，说着坐到琼琚对面，拿起一杯茶喝一口。

“不用了吧。”琼琚笑道，“这次你去，是不是碰到了个厉害的对手？如果没有必胜的把握，再去也是徒劳，干嘛呢？”

“的确。”琼冉点点头，每次琼琚都能恰到好处得知道她来去所经历的事情，她已经不奇怪了，笑道，“不仅没有必胜的把握，而且一点胜券也没有的。似乎我碰到了命中煞星。”

琼琚一耸身子，长长得呼吸一下，自在笑道：“不必计较。大姐又不是要强买强卖。说一下即可，协议上都写了这些了。”

“我这就去给大姐打电话吧。”琼冉说着要起身。

“欸，不用着急。”琼琚一摆手笑道，“大姐的事情，先放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