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冉笑道，招呼手下，选了一个硕大的琉璃鱼缸，把美人兮送进去，放到马车上，开始游览长安。

长安市民蜂拥在侧，各个睁大眼睛，都觉得在做一个奇怪的梦。美人兮大方得很，扬着手给百姓送飞吻，大家伙便“哦呦！”“哇哦！”“好大方哦！”得呼应，顺便扬着手，好像海藻随风荡漾，又像海浪。

“你看人家做妖怪的，生活条件这么好，这么随便，这么美丽，咱们做人的，凄惨又丑陋，还有好多法律束缚。真该做妖怪去。”丐帮五袋长老，名叫“梦来财”的胖子，对一边一个一袋弟子，名叫“杨树”的瘦子憋屈得说。

梦来财不是吃胖的，他是饿胖的。人吃多了会发胖，饿久了，会浮肿，因此也发胖。他已经三天三夜没吃东西了，这还不是他唯一的一次。即使成为丐帮的五袋长老，也和一般的乞丐没有差别，经常吃不上饭。尤其在饥民四起的末世，更是吃不上。不过还没沦落到吃人的地步，毕竟这是在都城里。

杨树身体高大，但皮包骨头。他的身高赖父母所赐，可惜父母只给了他这个。杨树因为长得高，得了这个名字，这还是丐帮弟子们给他起的。他的理想高远得很，不仅要成为一棵茁壮的杨树，还想找片肥沃的土地，生出一棵杨树苗。

梦来财也不是没理想。人都说“衣食足而知礼仪”，好像理想这高远的东西只属于富裕的人，其实不然。越是贫穷，越能激发一个人的壮志，所以有话说“人穷志不短”。

梦来财的理想是做一梦就来财，因此他给自己起了这个诨号，因为他的地位，这个诨号很快传遍丐帮。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来财真的做了不少发财的梦，但睁开眼睛后，全化为乌有，身边能驱使的不过是路边的破砖瓦、黄土块。丐帮弟子们给这些起名“金坷垃”，奈何卖东西的人全不认。

杨树撇撇嘴，点点头，怒气冲冲得看着美人兮和她身边的金吾卫，恨恨得说：“传说，末世来了。朝廷要换人坐龙廷了。到时候咱们就参加义军，杀个天翻地覆。传说盛朝高祖皇帝身边的人不是杀狗的就是流浪的，咱们也可以像那些人一样，翻身做主人。”

“兄弟好志气！像丐帮的人！”梦来财拍拍杨树的肩膀，一脸豪气得说。

一个油头粉面的富人走过来，梦来财和杨树立刻跪到地上，不住得磕头道：“大爷行行好，大爷大发财！”

“好什么好？！”富人冷冷得说，仰着头瞥他们一眼，然后从兜里掏出两个铜钱，丢到两人的碗里。

“叮呤！”铜钱入碗，发出的声音好像21世纪的微信转账到账，两个乞丐马上兴奋得脸发红，叩头叩得像拨浪鼓，继续道，“多谢多谢！好人一生平安！”

“唉！或许就落个平安吧。”富人感慨得说，一会儿消失在人群里。

“你看，咱们的理想还是有实现的可能的。”梦来财捏着那枚铜钱，对杨树笑道。

“是啊，所以也不求末世来。就每天时不时来个铜钱，混口饱饭，在暖和地方睡个觉，做个美梦，不挺好？末世来了，不定谁杀谁呢！”杨树笑着说，不住得摩挲那枚铜钱。

今天他已经收入了五个铜钱了。他皱着眉头想，每天要是收入六七文钱，一年也有几千文收入。像他们这样的人，到馒头店人家都优惠，一文钱就能买四个馒头。所以一天六七文钱，足够买点菜，吃一碗酒，然后幸福得睡上一觉了。

队伍此时过了东市，来到西市。美人兮看到长安很美，楼阁凌云，道路干净，人们衣着翩翩，物产丰富，想传说都是对的。

过了西市，又去各大宫殿转圈。最后来到长乐宫。

檀如斯听说林邑国送来一条鱼，和人一样大，上半身也是人，惊得吃不下饭。翡翠忙劝着把饭吃完。

“我小时候听祖母说，东方的大洋中，有人鱼。远行的船家，若是没有女眷随行，就会在海上听到人鱼的歌唱。那声音说不尽的婉转，谈不完的动听。然后，美人鱼的上半身会浮出水面，勾引着船家探头和她接吻，顺势把船家拉下海，生吞活吃了。”檀如斯对翡翠笑道。

“哦，那这东西是坏的呀！”翡翠笑着说，把一颗剥好的葡萄送到檀如斯嘴里，“咱们得审问下那条美人鱼，若她的族群真如此，就得千刀万剐了！”

“是该。”檀如斯笑着点头道。

过了一会儿，檀辞把美人兮送进来。

檀如斯正襟危坐，看着美人兮，冷冷得说：“你说，你的族人吃不吃人？”

“吃人？这是哪里的话！”美人兮的口气明显不是撒谎，睁大眼睛看着檀如斯道，“我的族群只吃鱼虾水草，从不打人的主意。您是从哪里听到这话的？”

“小时候祖母给我讲的。”檀如斯道，眼中还是寒光闪烁，好像她才是吃人的怪物，“祖母总不能骗我吧？”

“海上妖魔众多，未必您的祖母说的是我们。”美人兮笑道，“有一种海牛，会变化成我们的样子，把人骗入海中吃掉。那种海牛还有个名字，叫‘儒艮’。”

“哦，不是一族啊，那便罢了。”檀如斯说罢，恢复和蔼模样，笑道，“说说你的家族奇闻吧。”

“霹雳啊！”一声雷响，惊得众人都往外看。不过一会不注意，天空已经被乌云覆盖。一记闪电又出现了，长度有天空的十分之一，然后又是“轰隆隆！”的雷声。

雨接着落下来，“哗啦啦！”落到地面上，落到屋瓦上，“啪嗒嗒！”得。宫殿很快湿了。

檀如斯喜欢看个雨啊雪啊的。每次电闪雷鸣，都想起雷公电母，感觉一场天神举办的大戏开幕，立刻兴奋得想跳舞。

“来，你给咱讲讲美人鱼的故事吧。”檀如斯笑着一扬手，对美人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