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阎王的旨意，姑姑的死就是天命。我不过顺势而为，给阎王打个下手。”檀辞笑着想，“姑姑去了，下辈子也不会比现在坏。我就做个摆渡人，送她上路吧！”

宫门打开了，队伍进去。未央宫里已经铺设整齐。大红的地毯从紫微门铺到前殿里，金吾卫们手持彩旗和金色长枪，立在两边。金色大鼓立在前殿广场上，鼓手头扎红布，昂然挺立。

“摄政王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跪地行礼，齐声喊，声音整天。

“平身！”檀辞微笑道，说着一抬右手，感受到极大的荣耀，脸因此绽放光芒，眼睛熠熠生辉。

“谢殿下！”众人说罢，恢复原状。

檀辞下了马，牵着琼冉的手走在前面，侍卫们跟在后面，到了前殿。

视野广阔，四下一片通明。琼冉感受到檀辞的体温，也感受到他身体里的勃然热血。她的眼睛也因此发亮，直觉上她知道，檀辞会动手的。

她想，那会是一出何等有趣的宫斗大戏啊！檀辞的行为，不啻于弑杀父亲。权力的诱惑性和可怕性，集中体现出来，戏剧性可谓极高。她定不能放过看戏的机会。

两人在丹墀上极目远望，看着苍茫的终南山，看着蔚蓝的天空上飘着雪白的云朵。看着太阳耀目四射，使得一切像蒙上了一层白纱，若隐若现。看着金光闪闪的士兵们，好像一些雕塑。看着大红地毯，像一条长长的舌头，从前殿伸出来，好像前殿是一头黑牛。

琼冉笑着点下头，觉得不虚此行。檀辞转头和她进去。

皇帝和唐汐缇已经端坐在御座上了，大臣和士兵们也各就其位。宫女们身穿五彩绫罗，像些美丽的花儿，笑眯眯得看着进来的众人。

侍卫们和金吾卫们站在一起。檀辞走上金台。御座前安置了一个龙椅，比皇帝的龙椅小一点，檀辞给皇帝和唐汐缇行过礼，坐在上面。

琼冉和宫女们站在一起。她笑着打量一番，感觉和皇帝登基那天的模样很像，想盛朝的重大礼仪活动，布置的景象该就这个样子。

“古代有权力的人的快乐，也不过如此啊。”琼冉想。她笑眯眯的样子像一只温顺的猫。

“呜——！”象牙做成的长角发出浑厚的声音，大鼓接着敲起来，“咚！——咚！——咚！——咚！——”礼仪官高声喊，一个接一个得把信息传到前殿里：“林邑国大使到！”

一队穿着和盛朝人明显不同的人，走上了红地毯。他们五颜六色得，远远看去像一群彩色的鸟。

琼冉想到这里，就想哈哈笑。不过场景庄严，不允许她这样，她便微微抿着嘴笑。

队伍一会儿到了前殿里。只见众人身上缠着五颜六色的纱布，做仆从的头缠彩布，为首的头戴金质的帽子，看去像些浓缩版的佛塔，耳朵上挂着玉制的耳环，脸上涂着浓妆，笑着给皇帝和太后行礼。

“平身。”皇帝和太后笑着说。

众人起来，又给檀辞行礼。檀辞也还礼。

“林邑国多年仰慕大盛荣华，特来送上本国珍宝，希望和大盛能结成友亲，常相来往。”一个留着大胡子的男子笑道，汉语说得不流利，黏黏糊糊得，很明显是中南半岛的腔调。

琼冉想起《唐人街探案》里的泰国警长，想林邑国的位置，就在那一带，又想大笑，但还是控制住了。

他接着一摆手，后面上来两个仆从，把一个箱子合力举过头顶，奉送到金台前。

两个太监立刻上去，把箱子拿过来，搬到御座前打开。

“哗啦啦！”盒子里传出水声，接着一个美女的头冒出来！

众人哗然，纷纷睁大眼睛瞅。

琼冉翘着脚看，只见箱子的外面像扇子一样，打开了上面的锁，各个面便自动落下，露出来的是透明玻璃做成的箱子，里面是条蓝色的人鱼！

人鱼把上身浮出水面，笑着双手合十，对皇帝和太后道：“给大盛的天子和太后请安！”

小皇帝吓得站在御座上，唐汐缇也站了起来，睁大眼睛看着半人半鱼的女子，双手抱着小皇帝，惊恐得说：“你，你是妖怪吗？”

“不，我来自蔚蓝大海，是一个正常的生灵。”人鱼笑着把手放下，捋一下金色的头发，对唐汐缇款款笑道。

她的皮肤是金色的，上半身不比任何绝色美女要差。下半身是丰满的鱼体，鱼鳞和鱼鳍都是金色的，反射着阳光和灯光，十分漂亮。

她的头发长及腋下，眼睛也是金色的。微微翘起的鼻子像终南山，随着呼吸翕动着。红唇如火，牙齿雪白。

琼冉终于忍不住，哈哈笑起来，她的笑声在大殿里明显得很，把好多人的目光吸引过去，她赶紧把嘴捂上，冲看她的人点点头，那些人又把目光转到御座前。

她之所以笑，是想起周星驰的电影《美人鱼》。这条人鱼躺在缸里的样子，和奇珍异兽博物馆的馆长穿着人鱼装躺在浴缸里的样子好像。她想起笑晕了的潘斌龙，觉得自己再笑下去也该那样了。

檀辞走到御座前，打量下美人鱼，笑着上去摸一摸。

美人鱼并不扭捏作态，任由檀辞抚弄。檀辞自然也不能大规模得上下其手，只轻轻捏了捏肩膀和脸，站好了，点头笑着看她道：“是真的啊！”

“您还可以摸一摸我的鱼身，看看是不是假的。”美人鱼笑着看他道。

檀辞一方面惊奇于她流利的汉语，一方面觉得她说得对。美人鱼最关键的就是下面的鱼身。便伸手去摸。

那是真切的鱼的身体，檀辞可以感受到里面跳动的血管。他啧啧称奇，站起来，对美人鱼道：“你的汉语是国中人教授的吗？”

“不，是我的父母教授的。”美人鱼笑着摆手道。

“你的父母？他们在哪里？为何会汉语？”檀辞又道。

“我的父母在东方的大洋中，居住在美丽的珊瑚海里。那里有座宏伟的人鱼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