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授官呢！要等他得了实缺，发了大财，本美女的眼睛才会盯上他呢！光好看有个屁用。”绿衣女笑道，头扬着看着楚材，身体扬扬得颤动，像在跳踢踏舞。

红衣女拍她一下，笑道：“你这势利眼的舞女！”说罢，两人笑做一团。

楚材挺满意自己带来的轰动效果，感觉像在举行婚礼。他带着笑容，看着已经花红柳绿的长安，感觉这京城今天特别得美，像是一个舞台，为了今日自己的登场特地打扮一新。

一会儿，队伍到了察举院。

察举院是个四四方方的小院子，房子都是卷棚歇山顶样子，雕梁画栋，屋舍俨然。里面大白天也点着灯，明晃晃像巨大的灯笼。

察举院是吏部的下属机构，每年察举得中的士子，会在这里接受察举官的训导，然后到未央宫接受皇帝的训导，最后由皇帝授予官职，到吏部办好手续，领了官服、官印，便可以走马上任了。

楚材到了的时候，另外几队敲锣打鼓的队伍也到了。今年京都察举院共收了五名士子，都是踏月会的相识，彼此作揖说笑。他们叫做“同年”，以后官场上要互相照应的，算是一种朋党。

“嗯。”察举官穿着黑红两色的官服，头戴宗氏冠，腰挎宝剑，步履方靴，站在北面屋子正门前，清一下嗓子，笑着开腔了。

“本官奉朝廷旨意，”他说到这里，拱手向天，接着放下，“察举士子，为国招揽人才。今次得中的几位都是德才甚好的优秀青年，理当为国尽忠尽力。国家必不会亏待诸位。”

察举官说到这里，停下了，好像演唱会上唱着唱着把话筒转向观众的歌星，明摆着是要士子们响应。

“大人所言甚是。”楚材作为头名，当然要一马当先，拱手笑道，“我等受皇恩如此，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的确。”其他士子拱手笑道。

“好。赘言不叙，立刻入宫。”察举官说罢，领着士子们往未央宫去。

未央宫里，小皇帝和唐汐缇、檀辞已经在金銮殿上笑眯眯等着了。琼冉站在御座下面，和宫女太监们站在一起。她在电视上是看过21世纪的相关内容的，古装剧里也见过不少新科士子登临天廷的景象，今日现场看，感觉挺兴奋，笑着左看右看，像入了粮仓的老鼠。

前殿的龙柱上挂着大红绸布做的花，地面正对着御座铺着大红毯，一直铺到紫微门。上面绣着七色的花朵，寓意士子们前程似锦，大盛百花齐放。

武士们都头戴红花，脸上却还是严肃的表情。太监和宫女们也都戴着红花，笑眯眯得像是路边社的社员，只是不敢说话。

两个大鼓被安放在紫微门，两个肌肉粗壮的鼓手站在木架上，手握大红锤随时准备敲鼓。两个手持铜锣的乐手站在前殿门口，也随时准备敲锣。他们手中的锣有半个枕头那么大，像是两个小盾牌。乐手们嘴上也带着笑。

编钟架设在前殿里，乐手们也准备停当。其他的乐手站在编钟旁边，守在一个半透明的帷幕后面。

士子们一进紫微门，立刻有太监高喊：“文曲下凡，天鼓奏响！”

“咚！咚！咚！咚！”两个大鼓立刻被奏响，声音雷声一般回响在前殿广场上，人人闻之一振。

士子们很兴奋，走到红毯上，感觉毯子软软得暖暖得，都有些烤人，天已经挺热了。

小鸟儿们飞来飞去，“叽叽喳喳”得叫着，像看热闹的百姓，好像在说：“你瞅这个士子，好帅哦！”“才不是呢，我看那个帅！”“你们太肤浅了，帅能当饭吃吗？我看这个肌肉结实，必能干得一手好活！”“唉，你们这群傻蛋啊，他们能干，万一把我们射下来吃了呢？我看这个面目和善，才会暖心待我们！”

楚材第一次走进未央宫，立刻被房舍的宏伟壮丽所震慑。他那些作奸犯科的想法，一时间荡然无存。心里头全是敬畏，好像到了众神居住的紫微宫。

武士们身穿金甲，手持长枪，立在道路两旁，让楚材想起画册上描绘的天宫卫士。他想，那些卫士的原型，就是这些人。

走上汉白玉制作的台阶，太阳光反射入眼，面前白晃晃一片，楚材觉得脑子一晕，有种入梦的感觉。他差点反身跌倒，好在身体好，总算控制住。

来到丹墀上，锣手立刻奏响大锣。“咣！咣！咣！咣！”四声锣响，震得众人耳膜发疼，却不敢捂，只好睁大眼睛来发泄，此时便觉得眼前景象分外晴明。这正是锣响的出发点。

士子们来到大殿中，“！”编钟立刻奏响。“叮铃彭浪荡菇凉……”各种乐器也奏响起来。音乐来自《诗经·大雅》，很有种源自先古的回肠荡气，厚重典雅。

“士子跪拜皇帝！”司礼太监高声喊。

“吾皇万岁万万岁！”士子们俯身三叩首。

“平身！”小皇帝笑嘻嘻得扬手，发出稚嫩的声音。

士子们都觉得好笑，好像这是在村子里，玩过家家一类的游戏。楚材尤其想笑，刚才产生的肃穆感烟消云散。他想，作奸犯科在小皇帝眼里，大概也如恶作剧般好玩，自己又怕什么。

士子们起来，司礼太监再次喊：“士子跪拜皇太后！”

士子们立刻再拜：“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又是三叩首。

“平身。”唐汐缇微笑着说，微抬右手，姿势端庄优雅，美丽动人。

楚材被这声音一袭，好像被人伸手探到胸中。游乐于风月场多年的他，第一次见到唐汐缇这样的女人，新鲜感加上环境造就的高雅感，让他心潮澎湃，站起来盯唐汐缇一眼，就迷醉于春情中了。

唐汐缇眼尖，立刻发现了。她眉头一蹙，心想这小子是看上我了吗？混账东西。

她下意识得眼往旁不屑得一瞥，回来的时候看到楚材还在盯她，脸还微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