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这样想着，脸上的笑容一刻没听过，连眼神都透漏不出一点欺骗的意思来。可见这厮的骗术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说完，大川抱起箱子要走。

“大哥哥，你可一定不要骗我呀！”一个小男孩扯着他的衣襟，对他说，“这些钱是我给各家店铺的掌柜拜年拿到的。我娘生病了，本来要用这钱给娘买药的。我希望你明天送我的礼物是一剂三醇散，我娘这些天尿尿的地方疼得要死。这样，返还给我的钱就能买只烧鸡，我们一家好吃一顿。”

大川点点头，笑着抚摸着小男孩的脑袋，感觉他的头发好滑溜，一边抚摸一边柔情得说：“放心吧，小弟弟，要是大哥哥是个骗子，快乐之手歌舞表演的时候，怎么会有那么多人给大哥哥打赏呢？明天，药和钱都会送到你家里。大哥哥提前祝你娘身体康复，一家人幸福安康哦！”

“嗯，谢谢哥哥！”小男孩无邪得笑了起来，一脸阳光，接着放开了大川的衣襟。

大川把东西收拾干净，转身走了。

“茶便不必喝了，你把这事情办好，便是算送我的见面礼。”唐沫沫对萧潇蛟笑道。

萧潇蛟点点头，微微一笑很倾城，转身随大川去了。

大川走出一里地，进了一个院子，转身“嘎吱”一声把门关上。

院墙是方砖砌成的，只有一人高。萧潇蛟身手了得，一纵身上了墙，然后燕子落地一样悄无声息得落到院子里，顺着墙根到了窗户边，一伸手沾了下唾沫，把窗户纸捅破了。

大川兴奋得很，没怎么注意。屋子里没点灯，加上窗户上糊的是灰白色的两层油纸，透光性不强，所以他没看到萧潇蛟。

只见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开始拆木箱子。

“哈哈，这群傻逼孩子，真以为天上会掉馅饼啊？就是掉了，你们还真敢直接拿来吃啊！不怕有毒么？”大川没良心得说着，粗暴得把纸包撕开，随手把纸包扔到一边，把钱摞在一起。

萧潇蛟看到这里，知道他是骗子无疑。便把门一脚踹开，进到屋里。

“你是谁？！”大川惊慌不已，手撑着桌子，摸索着要拿刀。

萧潇蛟抬脚一踹，正踹在大川的肚子上，他登时头往前扑，“噗嗤”一声，吐了一口血。

萧潇蛟闪身躲过血，走上去又是一拳，正击在方大川的右脸颊上。他被打得往左一扑，撞到炕沿上，只听“咕咚”一声响，接着就是“啊呀！”一声惨叫，方大川的肋骨被撞得生疼，眉头紧锁，眼睛瞪得老大，手捂着左肋骨，屈膝跪在地上，朝萧潇蛟大喊：“无冤无仇，你这是干嘛？！”

“无冤无仇？！”萧潇蛟伸手拎起他的头发，恶狠狠得瞪着他，大喊道，“你和小孩子们也无冤无仇，为什么骗人家的钱？那都是小东西们挨家挨户讨到的压岁钱，你也忍心？！”

“我，我也是无奈呀！”方大川的头发被萧潇蛟拎得疼，他只好站了起来，小心得看着萧潇蛟说，“我没有一技之长，要么就给有钱人做走狗，要么就得自己想办法！那些孩子也是傻，我这算是给让他们上课！老师教学生，不能收点束脩吗？”

“哼，词倒是整得挺溜，还束脩？！”萧潇蛟不屑得撇嘴，说着一丢方大川的头发，又是一拳，把他打倒在炕上。

“啊！”方大川又吐一口鲜血，倒在炕上疼得不停得“哎呦”，转头眯着眼睛看着萧潇蛟，指着他说，“你，你别以为你比我强！你一路尾随徐侯爷家的娘子，又假装偶遇，我都看见了！你不是心存不轨，想寡妇身上揩油，为何做这勾当？！都是混蛋骗子，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哈哈哈。”萧潇蛟仰天大笑，双臂在胸前环起，饶有兴致得打量一下方大川，点头笑道，“可以啊，你这眼神不错。我的确是个混蛋，但我不骗小孩子的钱。”

“哼！大人，小孩子，如何分得清？！”方大川倚在炕和墙的交合处，瞪大眼睛大声说，“你告诉我，傍晚是白天的一部分，还是晚上的一部分？”

“嗯，这话有理。”萧潇蛟点点头，眼睛闪着光，对方大川流氓爱流氓，狗熊惜狗熊起来，笑道，“你是个聪明人。我倒是不怎么在乎孔夫子，他老人家真是英雄好汉，也不至于当年惶惶如丧家之犬。那就从了你的意思，算是你给小孩子们上了课，教会了他们社会险恶，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这样才对嘛！”方大川长出一口气，点头笑起来。

“但是大过年的，咱们成年人，还是大方一点，别让小孩子痛哭流涕，心疼他们的压岁钱。人家店家们有钱，大方得给，你没钱，起码别骗是不是？”萧潇蛟笑道，口气亲昵起来。

“嗨，我也是没办法呀！”方大川叹一口气，无奈得皱着眉头说，“你瞅瞅我这破房子，哪里有点过年的气氛？人家过年，一家人吃香的喝辣的，我一个人呆在这冷飕飕的破房子里，看着人家放的烟火，闻着人家的饭香，实在受不了了就躲在被窝里哭着睡觉，梦里去得那美好日子，我不惨吗？”

萧潇蛟有点动容，片刻之后，还是撅撅嘴，冷冷得说：“都是人，我们有酒喝有肉吃，你怎么就混成这个死样子？还是四体不勤的结果。”

“唉，世道不好啊！”方大川又叹一口气，说，“我给你看个东西吧。”说着，他捂着左肋下了炕，来到木柜前。

他把木柜打开，拿出一叠旧衣服，放到炕上，眼睛里流出了泪，一边摸索着旧衣服，一边对萧潇蛟带着哭腔说：“你看得出吧，这是女人衣服。”

萧潇蛟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些衣服都绣着花，补丁也做成小花的模样，加上款式，很明显是女人衣服。

“这是我家九月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