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乐本就惊魂未定，此刻正草木皆兵，蓦然听到这响动，心头的惊动再次乍然崛起，他扯了扯凫栾的衣袖，压低声音道：“你听到了吗？”

“听到什么？”凫栾还陷在自己的小窃喜之中，似乎对四周一切并未留意，被他这么一提醒才驻足凝听。

窸窸窣窣--

好像真的有什么在他们身后的林间走来走去，可这声音来来去去却始终和他们保持着距离一般不曾靠近。

“没事，兴许是什么过路的动物，这么大个林子，少不了有许多动物。”凫栾安慰道。

没有灵力护体，黎乐走了没多久便觉得腹中空空如也，饥饿感很快上头，脚下的步子越走越慢，拖着有气无力的声音说道：“我们这要走到何时啊，要是再不吃点东西，我怕是没有力气走出去了。”

“行吧，那就在这休息一会儿，我去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果腹的？”

黎乐正要点头，忽地摇摇头，“不行不行，你要是走了，万一又有什么妖魔鬼怪来了怎么办，怕是没等到吃的，我就成了他人的腹中餐了。”

“那你同我一起？”凫栾问。

黎乐面露难色，“可我……现在当真是一步也迈不动了……”

“那你意欲何为？”凫栾轻轻一嗤，朝肩头的蛊雕扫了一眼道：“难不成你要咕咕去为你找吃的，且不说它眼下不过是一只普通的雕，敢使唤它，你就不怕将来它幻化真身时再找你算账？”

黎乐正要辩解自己可从头到尾没有这个想法啊，却见蛊雕扑扇了两下翅膀，似是想也不想便展翅朝密林中飞了去，只留下一个桀骜的身影消失在林间。

凫栾与黎乐同时望向蛊雕飞走的方向，随后两人又缓缓转过头来两相对望，同时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片刻后，凫栾才开口道：“完了完了，你把它气走了。”

“我什么也没做什么都没说，还不是怪你！”

“若不是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会这么说吗，不过是随口一句。”

黎乐靠着一株大树坐了下去，懊恼地说道：“所以，我们这下是得罪它了么？”

左右不管是自己说了什么，还是他凫栾说的，他俩早已捆绑在一起了，若是其中一人得罪不就相当于两人一起得罪了吗，一想到蛊雕的真身，他不由得浑身一阵颤栗。

“难说，他主子不也这样么，一言不合动不动就拔腿就走，简直是如出一辙。”凫栾盘腿坐在他对面，也像是泄了气一般，顿时觉得又累又饿。

林中枝繁叶茂，看不出天色，这会儿忽然温度骤降，两人也没了气力起身去寻果腹之物，只匆匆生了一堆火来取暖，干枝在火堆中被烧得噼啪作响，凫栾望着跳动的火苗，心里有些沉郁。

他将那破魂羽握在手中把玩起来。

适才使出破魂羽斩杀那通路魔时几乎是一气呵成，事后又匆匆逃路，尚未来得及细想，这下得空，才回想起那柄周身似乎被火焰团团包裹住隐隐散发出红芒的利刃，若是自己没记错初见这破魂羽时并未发觉它在旁人手中有这般能耐，不过是幻化成一株带有攻击性的羽毛而已，怎么到了自己手中竟能召唤出这么强劲的武器？

与其说是从别人那偶然得到的，眼下他只觉得手里的羽毛格外熟稔，像是与生俱来便长在自己身上似的，完全没有违和感，念力一起便从体内腾空而起，用起来简直得心应手。

正想着，就听高处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翅膀挥动的声响。

他与黎乐齐齐抬头看去，原是咕咕不知从何而来，嘴里叼着数条还在做最后挣扎的大鱼。

“蛊蛊蛊雕，它……它还真去帮咱们寻找食物了？”黎乐眼也不眨地望着即将下落的咕咕，颤声嘀咕着，一时间竟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画面。

蛊雕稳稳地落在了凫栾身前，躬身上前将嘴里的大鱼放在他的手中。

大鱼颓败地在抖动了几下，凫栾亦是有些不可思议地低头看了看，说道：“咕咕，让你去捉鱼，还真是有些屈才了……”

他这么说着，蛊雕却没了平日里那颐指气使的神情，仍旧恭顺地朝他低了低头，仿佛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似的。

凫栾抬起头来与黎乐对视一眼，心里都生了些古怪，难不成这蛊雕今日是吃错药了？

就算自己魅力再大，也不至于此啊！

腹中再次涌上饥饿的信号，他也顾不得再深究下去，于是起身几下将手中的鱼处理好，又拾了几支树枝，串上鱼后就架在火堆之上翻烤着。

火堆冒出浓烟，夹杂着阵阵香气，袅袅炊烟，瞬时弥漫开来。

黎乐舔了舔嘴唇，带着渴望的眼神看着眼前的烤鱼，凫栾则时不时瞥瞥一旁正用嘴捋着毛的蛊雕，而蛊雕却像是刻意回避他似的，几乎拒绝与他的眼神对视。

哗哗哗--

茂密的丛林中传来树叶摩擦的响动，凫栾凝眸听了片刻，并无异样，只觉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便再次将注意力放在手中的烤鱼上。

对面的黎乐更是全神贯注地盯着烤鱼，对周遭的一切变化似乎都毫无察觉。

只有蛊雕这时突然停止了动作，机警地向四下探了探。

“咯咯咯--”

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划破了林中的寂静，这声音听起来像是孩童发出的，可这危机四伏的丛林中又怎会又孩童出没呢？

几乎是同一时间，凫栾与黎乐站了起来，破魂羽在凫栾手中散发出若隐若现的光芒。

“咯咯咯--”

“咯咯咯--”

又是一阵阵人畜无害的笑声不知从何传来，时而远时而近，像在高处又像在地上，诡异至极。

蛊雕似乎已经蓄势以待，它拍打着翅膀落在凫栾肩头上，眼神敏锐而凶悍。

“是……是什么东西在笑，笑得我鸡皮疙瘩都出来了。”黎乐紧张兮兮地问道。

能是什么，他自然心里明白，在这里出没的能是什么好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