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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附身

还没走近那知县夫人的房中,就听到一阵幽怨的女声轻飘飘地从里面传了出来。

黎乐面色越发凝重,跟在凫栾身后紧紧地攥住了他的衣袖,双脚像灌了铅一般,走得极慢。

凫栾睇他一眼,压低声音道,“瞧你这点出息,我不是还在这儿么,怕什么?”  

“我我我……我觉得我还是回去等你算了,”他咬着唇,似是在做最后的挣扎,“反正我去了也没什么作用,又帮不了你什么。”

“难道你就不想亲眼看到我手刃她,为你师父报仇雪恨?”

黎乐闻言,踌躇片刻,便又垂着头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继续朝那声音传出的房间走去。

此刻屋外除了那管家之外还守着几个家丁,各个惊惶着脸,一见他们到来,那管家便迎上前去,“您终于来了,夫人又犯病了,这会儿在屋里唱戏呢。”

“刘知县呢?”凫栾朝屋内望了去,但见里屋只几名奴婢,并未瞧见刘知县的身影。

管家犯难地说着,“老爷老爷……老爷这会儿在白姨太屋里,白姨太她,她胆小得很……”

“也难怪你家夫人的病越来越重!”凫栾哼了一声,丢下话便转身进了屋。

知县夫人此刻端坐在屋内的卧榻上,那张苍白凹陷的脸虽涂得鬼画桃符似的,但那神情却是淡然的,与白日里所见的夫人迥异,完完全全像是换了一个人。

凫栾一进门,便示意在场的丫鬟们都退出去。

屋里的下人仿佛如临大赦,脚下抹油一般迅速地逃了出去。

只见那夫人一手搭在膝上,另一手执扇半遮面,微微垂着头,对屋里的人视若无睹般自唱自吟着。

直到凫栾走近,她才稍一抬头,一双幽幽的眸子像是暗无天日里森冷潮湿的寒潭,散发着凌冽的气息,在不知不觉中就能渗透人的心骨。

虽说黎乐站在他的身后,可从他急促的呼吸声中亦能感知到他的恐惧。

“金光大道你不走万丈深渊你偏要来跳?”她的声音已然变成了般若,此时的她比起那晚逃走时,多了些从容,“一定要跟我过不去是么?”

凫栾爽然道,“不是我同你过不去,而是你非要连累无辜,我这不过叫替天行道罢了。”

“呵呵,好一句替天行道,”般若眉眼盈盈,全是带着冷意的笑,“如果说,我也是在替天行道,你信么?”

“呸,”他狠狠啐了一口,仰着脸,神色清冷,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你做的这些事,不过都是在泄私愤罢了,哪一件谈得上替天行道?”

闻言,般若娇俏一笑,只是这笑在形容槁枯的夫人脸上显得尤为格格不入,有些狰狞又有些滑稽,她直视着他,以倨傲的姿态相对,“看来你对我了解不少,不过你倘若真的了解我,就不该擅闯这里。”

“我劝你还是离开夫人的身体,她何其无辜,难道这就是你口中的替天行道么?”

“若不是她的怨念太深,又怎么会将我召来,”般若的眼风在他面上凌厉一转,“你让我离开她,可她未必真的希望我离开!”

“凡人自有命数,但被你这般消耗着,恐怕她难以活到寿终。”

般若抚扇低声冷笑,那声音如檐下冰棱,“如此活着又有什么意义,不过是每日徒增忧愁罢了,不过么,上次得以一见,我看得出,你并未经历过情爱之事,自然无法明白她此刻的心境。”

凫栾对她的话不以为然,嗤之以鼻道:“你别管我经没经历过,我只道凡人一世如过眼云烟,短得经不起这样折腾,没什么比命更珍贵的!”

“哎,没经历过自然最好,一旦沾染这情字,可就不是你想甩就能甩得掉的,”她脉脉睇他一眼,温然含笑,“到那时,你就知道,这命啊跟情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你就别在这儿妖言惑众了,看来是上次我的火球,没让你尝够滋味是么?”说着,凫栾手中顺势捻起一团火来,他玩味地看着指尖缭绕的火光。

却没曾想上次怕成那样的般若,这会儿竟慢条斯理地将手中的扇子合拢,面不改色地说道:“别怪我没提醒你,我现在依附在这知县夫人的身上,你若是对我下手,那夫人这条命可就得提前搭上了。”

凫栾一怔,笑意渐渐淡薄下去,眼里似浮起一层不可遏制的怒意,指尖的火光霎时熄灭,随即负手而立,切齿道,“我说你今日如此气定神闲,原是早已算好了。”

“是你太仓促了,以为自己修炼成个人形就不可一世了么,我盘踞此处之时怕是你还尚未入世呢,”她扬了扬细长的凤眼,笑得让人发寒,“如今这世间,能将我般若的魂打散的人,已经没有几个了。”

“你,还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我觑你那炽炎烈火与凌风有几分相似,便承他一份情,不与你计较,若你要再纠缠下去,就别怪我弃了这夫人的肉身,再另觅他人了,只怕她现在离了我,是一日都撑不下去了。”

凫栾的脸色瞬时沉了下去,眉心的怒火再度隐隐窜起,身后的黎乐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衫,他不是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眼前临门一脚却被困在此处止步不前,让他无端感到窝火。

被人要挟的感觉实在不怎么样!

他眼光肃飒落于她的面上,凌厉一剜,倏然间便如箭一般直冲般若而去,掌风如刀一般直削向她的面门,黎乐将他攥得紧,一下被他带得飞起,而她却丝毫没有避闪的意思,纹丝不动地静待他的进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门忽地被弹开,一道黑芒犹如破竹之势,随狂风席卷而来,瞬时将凫栾的化掌为刀的手震荡开,还未待他看清来人,腕间便被般若桎梏,顷刻间,只觉头顶又传来一阵剧痛。

还是那熟悉的一抹红光,将他轻轻柔柔笼罩住,他无暇顾及其他,只得双手按着欲裂的头,昏昏然间便陷入了混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