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界的太子殿下竟然跳了诛仙台！”

才刚刚安稳了百余年的天界，忽地传出了此等匪夷所思的事，还没待整肃好封锁这不可远扬的“家丑”，这消息便不胫而走传遍了整个六界，就连这万里之外与世无争的羽民国也都不能幸免。

此时人人茶余饭后，皆在闲聊此事，更多的还是不明所以的各种揣测。

“太子殿下在这六界之中是何等尊贵的身份，怎么会做出这般荒谬的事……”

“殿下之前一直被关在龙武洞，这才放出来不过十三年，疯了似的上天入地，听说只为苦寻一人，想来是始终遍寻不到，绝了望吧，哎，天界如今怕是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他可是天帝陛下最疼爱的小儿子呀！”

“那太子殿下究竟要寻的是何人，怎么会因为找不到这人宁可自毁元神？”

“这，就不清楚了……想来也是极其重要的人呀。”

凫栾心里亦是好奇得紧，不由得竖起耳朵，虽说它与天界隔着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可太子殿下的名讳它还是如雷贯耳的，于是便自来熟地加入了路旁正盘踞在树梢上的八卦阵营：“要说天上地下，身份最为尊贵的，除了天帝陛下以外，便是太子本人了吧。”

这话一出，便立即有人附和道：“可不是吗，龙族一脉本就被世人尊崇，不过天帝风流成性，成为天帝之前便有九个儿子，只可惜那九子的生母都是异族，好在成了天帝后娶了同族的天后，这才生下了最小的儿子--就是那位鼎鼎大名的太子殿下咯。”

太子殿下作为纯粹的龙族后裔，从小被天帝捧在掌心长大，出生没多久便被封为太子，只是幼年丧母，性格据说古怪得很。

“可惜了，殿下从龙武洞出来后那战斗力和修为直接登上了天界第二，这么年少有为却要自寻短见，哎！”

“哦？”凫栾目光中闪过一丝疑虑，“那谁是天界第一呀？”

“当然是……”

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道：“嘘，说不得说不得，这名字说出来可是要遭天谴的！”

凫栾冷哼一声，不说就不说呗，至于这么神神秘秘么？

它叹了口气，又将话题转了回来：“好端端的太子不做，这么想不开要跳诛仙台，倘若活得无聊，还不如到我们羽民国来逛逛，保准叫他不想死了！”

那几只叽叽喳喳的鸟灵俱是点点头，“是啊，我们这的鸟抠破头也想修成羽人，成了羽人不就是盼着能有一日飞升上仙吗，可那是想上就能上的么，他揣着高高在上的太子位不坐，偏偏要寻死，真是搞不懂。”

凫栾略有些羡慕地说道：“哎，别说上天了，就是去外界晃一晃都难呀，这么说来，做鸟还真是顶没意思的，若我是太子殿下，才不会这么想不开呢，当个神仙多快活呀。”

闻言，其中一只鸟灵啐了一口唾沫，鄙夷道：“你呀，还是别做梦了，就你这样子，还还太子殿下呢，只怕给殿下做只灵宠都不配！”

凫栾朝它们做了个鬼脸，哼着小曲悠然离去，这些鸟，倘若是把背后话人家长的功夫用在修行上，怕也不会几百年了还只是鸟灵了。

羽民国在北海东南处，距离九嶷山四万三千里。

凫栾在这里已经待了一百来年，按理说羽人的繁殖方式都是卵生的，可没人能说清楚它是谁生下的，时间一久，它也就对自己的身世不再过问，就当自己是野生的呗。

不过，旁的鸟类修成羽人怎么说也得几百年，可它年纪轻轻--一百一十三岁，要知道这在羽民国乃至六界都算得上年轻了，它就已然化作羽人了，并且，还是羽人一族里长得顶好看那种。

别了那些渣闹的鸟灵，它漫无目的地在后山上溜达，百无聊赖地俯瞰着下面苍翠的山林。

无聊，太无聊了！

这里的一花一木一草，它都太熟了，因它自幼无人约束，便漫山遍野到处撒野，这么长的时间，足够让它对这里的一切都萌生了厌倦的情绪。

“外面一定比这里精彩多了，”它随手摘了片树叶，哈了口气，那树叶便从他掌心腾空而起，飘飘荡荡飞向远处，“哎， 国主怎就这般死板，非得让我们这些花容月貌的羽人死守在这鸟不拉屎--哦，尽是鸟拉屎的地方不能出去。”

“凫栾，原来你在这，嗐，又想着要逃出去呀？”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它耳边响起。

它头也不抬，目光仍是黯淡地落在远处，“你都用‘逃’这个字了，说明什么，我们又没做错什么，怎无端被关在这不让出去，六界的风光旖旎，竟不让我们窥得一二，竟要终身做这笼中鸟不是？”

嵇吉闻言并不反驳，只低眉颔首，缓缓踱步到他身旁，“这不也是为了保护我们么，听说现在六界乱得很呢，再加上……”他拖长了尾音，思忖了片刻，才又开口：“据说，当年被天界诛杀的那位，原是出自我们这里，若不是国主护着咱们这，怕是天帝早就将这里一锅端了。”

“那位？”凫栾眉间并无一丝动容，嫌道：“即便出自这里又关我们什么事，怎么连死都要连累旁人！”

嵇吉连忙伸手捂住它的嘴，“你这只傻鸟，不可出言不逊，那位……虽说犯了大忌，可向来待我们羽民国是极好的，一百多年前，还是他将英招--那只跑到这里偷吃鸾鸟蛋的上古凶兽给亲自绞杀了呢。”

它的语气带着一丝崇拜，神色也凭添了几分憧憬，只是瞬间，又黯然了几许。

“真是可惜了呢。”他淡淡地说道。

凫栾瞥了它一眼，略微有些不屑，“瞧你这副德行，就跟你亲眼所见似的！”

“你说你，跑又不能跑，飞又飞不远，出去做什么，世间这般动乱，就凭你那点微末伎俩，在羽民国尚且游刃有余，可要出去了，怕是个凡人都能将你一箭射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