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欣悦神秘笑道。巴玉儿看她一眼，微笑不语。

我想起看过的一本书，叫《子不语》，是清朝文学家袁枚写的。此刻就挺想复习一下的，便在美团上下了一单。

一会儿进了店，巴玉儿去放衣物，我和白欣悦整理店面。

时钟敲了五下，门帘一挑，进来昨天那个外国鬼。

我笑着对白欣悦说：“怎么好几天都这么准时，我们一开业就有鬼来。好像他们一直在外面等着似的。”

“或许就是哦！”白欣悦头凑向我，神秘笑道。

我哈哈一笑，轻声说：“哦个头你哦！”然后去接待客人。

外国鬼笑着坐下，说：“今天还要再试一次你的手艺，来一份猪骨炖菜吧。”

“先别急着吃饭，让我们聊一聊。”我笑着说，拿着一瓶苹果酒到桌子上，给他斟了一杯，给自己也斟了一杯，接着说，“众口难调，但也不是不能调，关键要对症下药。”

“我是要吃饭，不是吃药。”外国鬼笑道，见我要辩解，便摆手大笑，道，“我知道啦，你的意思不是要我吃药。”

“no,no,no,no!”我笑道，同时摇动右手食指，“我就是这个意思。你听说过‘药食同源’的话吗？饿的人和病的人，是一样的，吃饭和吃药，都是在解脱他们，所以是一样的。并且药品和食品也没法分辨，根本是一回事情。”

“嗯，很有道理。”外国鬼笑着点头道，“所以我一般不吃饭，不然显得我有毛病似的。”

“饿不饿，病不病，以及吃不吃，也并没有区别啦。再说，人为何会生病？必是得了好处，所谓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就必定为你打开一扇窗，所以有才的人才有病，好像干活的人才会饿，那么也不要歧视人家。”我笑道。

“嗯，是个好说法。”外国鬼点点头。

“好啦，不谈这个了。请跟我说一下，你是怎么死的。”我说。

“啊？你看出来啦？”外国鬼笑道，眼睛陡然铮亮，接着说，“我以为你不知道我是鬼呢。”

“呵呵，我这个饭店就是为鬼服务的，怎么能看不出来。”我说，“请讲吧。”

“我是气死的。”外国鬼说着有些咬牙切齿了，眉头紧紧蹙起来，让我感觉那缝隙里可以塞进一枚硬币，“我当初是个国际友人，来这里支援当地人。没想到当地人不懂我，把我当成和坏人一伙的人，又是扔鸡蛋又是扔西红柿的，还把我捆起来，关在地下室里。”

“哈哈，这是怕你饿着冻着啊。你该把西红柿和鸡蛋收拾收拾，在地下室做一锅汤，必是极好的。”我笑道。

“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就好了！”外国鬼摇摇头笑道，眉头舒缓一些了，“我身上湿漉漉黏糊糊得，地下室没有光，又很冷，我冻得瑟瑟发抖，不停得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我要离开温暖的家，来到这里受这个罪？！”

“然后，你就气死了？”我问。

“正如你所说。”外国鬼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是气死的还是冻死的还是饿死的，反正我在那里头待了整整四十七天，出也出不去，喊也没人反应，就死了。”

“四十七天？你一定是被人忘了！”我说。

“我死了之后，鬼魂离开了地窖，才知道上面发生了战争，全村人都死了，而且都是被我那个国家的人杀死的。这才知道他们为什么恨我。”外国鬼说。

“那你该解脱了心结，去投胎了呀！”我说。

“我也想啊，但心中就是有那么一股子郁郁之气，盘旋不能解脱。我就在人间孤魂游鬼了一百多年。”外国鬼说。

“症结找到了，我就能做一顿好饭了。”我笑道，“气死你的那个村庄的人，不会就是柏木村的祖先吧？”

“村子是叫柏木村没错，但并不是现在人的祖先。不是说过了嘛，柏木村原来的人都死了，现在的是后来移居过来的。”外国鬼说。

我点点头，又说：“那被你国家杀光的那些人，葬在哪里？”

“就在这片坟地里啊。”外国鬼指指墙壁笑道，“你没看到后面有一片坟，上面写的都是‘民国烈士’的字样？就是那些。”

“好。这样吧，明天晚上你再来，我给你做你要的猪骨炖菜。今天就先回去休息。”我说。

“好！那么明晚见！”气死鬼笑道。

我送走了他，当天晚上没有新顾客了。我就和白欣悦、巴玉儿看电视，毕竟咱也不缺钱。两点的时候我们关店睡觉，第二天去了那片坟地。

坟地外面有一圈围墙，看来做了个陵园。门口有个铁大门，一个老头在保安亭里看着。

我出示了自己的身份证，老头就点下头，我们从开着的大门进去了。

果然如气死鬼所说，所有的坟墓前都立着石碑，上面写着“民国烈士某某某之墓”的字样。

“其实他们算烈士吗？不过算无辜死亡的人。”我说，“应该是为国捐躯的人才算烈士。”

“怎么说呢？这种事情分不出究竟的。”白欣悦笑道，“他们也算为了保卫自己的土地死去的人吧？如果是些顺民，外国人为什么要杀害他们？”

我点点头。接下来就要取一些他们的骨灰回去。

可是老头在我们身后走过来，说：“看你们老盯着坟墓不上香也不鲜花，要干嘛？”

“我们就是参观一下。”我笑道，总不能说我们是来掘坟的吧？

“哦。好好看看吧，都是些可怜人。”老头说着走远了。

我看不好掘坟了，就看向白欣悦，说：“白小姐有办法吗？”

“我想啊，会不会我们的方向不准确？”白欣悦说，脸上是若有所思的表情，“真的是本地人气死了他吗？归根结底，如果他的本国人不来侵犯本地人，他也不会被人关起来啊！所以，罪魁祸首该是那些外国人！”

“但是，这个鬼死的时候，不会恨本国人，恨的该是把他关在地下室的柏木村人啊！”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