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烟萦绕。
鸾澈坐在他高高的王座上,一手执着紫霜羊脂月光壶,一手握着乳白色的羊脂玉酒杯,一杯一杯地喝着闷酒,眸底泛着碎碎的星光。
见我走来,他一把丢了手中的杯和壶,一步一步地踏下王座下的阶梯,向我走来。壶中的酒倒翻在血色的地毯上,醇厚的酒香在空气中扩散开来,迷漫在整个未央宫。
他,步伐有些凌乱,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云沧樱落见过……”我欲行礼,却被他一把抓住双肩,带入怀中。
“你说,我为何是替他人做嫁妆?”他道,声音呜呜然,带着微微的哽咽。
“众人只知道蝶儿爱蝶月倾桐爱得无可自拔,有谁知道我对你的倾心?日日召你和蝶月倾桐进宫,你只道是我为了蝶儿,可知道,我早将你刻在心里。一日不见,便是刻骨铭心的难受!”
鸾澈突如其来的赤裸表白,犹如晴天霹雳,震得我是天旋地转!这,也太过可笑!
一个踉跄,我后退了一步,转身,便走。却人还未靠近宫门,已被鸾澈从背后抱住。
“你倒是狠心,狠心!夜夜为你执萧,你竟眼里心里只有他!”
滚烫的泪,自他眼中溢了出,滴到我的颈间,一阵烈烈的疼。
转眼的工夫。
他扳正我的身子,脸上,布着绝望的疯狂。
“既然,在这场情爱的追逐中,注定失败的是我,那就让我在他带走你之前,赢一次吧!”他眼中,终是燃起了大火,一把将我拦腰抱起,径直地朝内殿的龙榻走去。
我终是慌了,眼中蓄满了泪水,紧咬着牙不让自己有一丝的妥协。而他,神色冰冷,将我搁在榻上,冰冷的唇覆上我的额头,慢慢地移动,最后落到我的唇上,我的泪,从眼角溢出。
他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修长的手指紧握成拳,重重地落在我枕边,发出闷闷的声响。
“呵呵!你倒是倔强,倔强到,让我……爱重情伤!”他说。
我心里一阵难受,泪水再次翻涌出来。
这时,秋百棠沉沉的声音,传了进来,
“主子,郡马爷求见!”
“叫他滚!”他想也不想,便是回绝。
接着,哥哥的声音亦传了进来。
“王,玉兰河畔的吹萧者回来了。”
“什么?”他迅速起身,一步踏出内殿,道:
“让他进来!”
趁他松手的瞬间,我也站起身来,走到外殿。
哥哥推开门走了进来,一身喜袍,脸上却没有新婚的喜色。眼眶深陷,面容憔悴,整个人越发得清瘦,瞧得我直心疼。
“哥哥。”我唤了一声。
“落儿,你先出去。”望了我一眼,哥哥道。
鸾澈也向着秋百棠颔了颔首,秋百棠便带着我,出了未央宫。宫门口处,残雪早侯在那儿,见我走来,她迎了上来。
“公主,你等的人在城外,你一定要幸福!”
说完,便往我怀里塞了一块镀金令牌,上面的“剑”字,煜煜夺目。
六.谁比谁该死
马车,在皇宫坚实的马道上奔驰着,敲起的响声,震破了沧海夜空的宁静。我扶着车内的扶手伸手推开了车内的布帘。宫门在灯光中一道一道往后退着。
偶尔有侍卫拦截,最后也都因哥哥给的那张令牌给放了行。在这宫里,人,总是那么的现实,见高踩低。如今,哥哥成了沧海最尊贵的郡主的夫君,他们怎敢得罪。
难怪哥哥会顺从?他在用他的爱情换取我的幸福。在刹那之间,我忽然想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就在这时,马车停了下来。
赶车的管叔推开了车帘,将我扶下马车。
在满天萧瑟的秋风里,我看到了那熟悉的一袭白衣,素白胜雪,遗世独立。风轻轻地撩起他的袖子,腕间那只展翅欲飞的蝶栩栩如生。
见我,他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目若星辰,流淌着一如既往的温柔,抿唇一笑,蛊惑人心。
“落儿,我来带你走了。”他说,声音悦耳动听,长臂一圈,便将我整个人圈入他的怀中。
风起。光秃秃的枝干在风中摇曳着,发出瑟瑟的声音,我眼中早已是朦胧的一片,嘴唇颤颤地动着,终于喊出了那个我想了,盼了,念了七年的名字。
“桐。”
我们紧紧相拥。
“主子,走吧!晚了怕多生事端!”倾桐的近卫雨娘不知何时已从管叔手中接过缰绳,拉着马车,停到我们身旁。
“好。”倾桐应了一声,将我抱上马车,随后,也利索地跳上马车。
“走吧!”
马车向前前行起来。
山路有些崎山区,马车不停地颠簸,我被倾桐紧紧抱在怀中,整个人窝在他黑色的貂皮披风里,沉沉地做起梦来。
梦中,有我,有倾桐,还有冰瞳和哥哥。我们离开了沧海,在外界寻了一个僻静的小镇住了下来。我和冰瞳纺织,哥哥和倾桐耕作,其乐融融。
突然,一个摇晃,我从梦中醒来。
“怎么了?”我揉着朦胧的睡眼,问着倾桐。
“没事,你继续睡吧。”拉了拉盖上我身上的披风,他将我的头埋入他的怀中。
我又继续沉睡起来。
……
只是,我们到底出不了沧海。
我的失踪让鸾澈勃然不怒,一声令下,封锁了所有的关卡。我们,被困在了东部的一个边陲小镇。
那些身穿盔甲的卫兵严格地检查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手里,提着我的画像。看来,鸾澈是下定了决心不放过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