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烨想了想，说道：“距离陛下陨落的大战已经过去了数千年，你的敌人说不定早就死了呢。”

天帝灵武指着宫殿里的碎骨，淡淡地说道：“像这些蝼蚁，当年就死了干净，能在那一场大战中活下来的，自然不会因为数千年的时间就此死去。虽说不得超脱，无法永生，但数千年的寿命对他们来说只是个小问题而已。”

楚烨一愣，在他仅有的二十多年的生命很难理解以千年为单位的寿命是个什么样的状态，尽管他明白随着修为境界的提升，寿命也会随之增长。

在超凡境以前，修行者的寿命还是在凡人的范畴当中，脱胎境的修行者最多能拥有两百年的寿命，而突破超凡境之后，寿命会呈倍数增加，超凡境的修行者们至少能活六百年。

境界越是提升，寿命增长的也就越多。

类似于天帝灵武这样的帝武境绝世强者，几乎可以说是获得长生。

但长生并不意味着不会死。

强如天帝灵武最后也死在了敌人的手上，只剩下一缕残魂寄居在尸体中，随时可能消散。

楚烨想了想，坦然笑着说道：“现在的我或许没有能力做到，但谁知道未来如何？说不定不久之后，我就能替你报仇了呢。”

天帝灵武反倒是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小家伙口气不小啊！这份勇气确实值得赞赏。”

他瞳孔微缩，盯着楚烨看了看，啧啧称奇道：“你确实有资格说这句话，太阳真火、天劫神雷，这些东西哪怕是在我活着的年代都是极为罕见的顶级灵物，居然同时被你得到，哟，还有道纹，这可真是不得了，你修炼的功法倒是十分奇特，和寻常的功法大相庭径，有点意思。”

楚烨心中一惊，他并没有察觉到灵力的波动，天帝灵武只是单纯地看了他一眼，就将他的功法、底牌、根底看得清清楚楚。

这一刻，他仿佛一丝不挂地站在天帝灵武面前，被他彻底看穿。

所有的秘密暴露无遗的感觉确实不怎么好，楚烨不禁皱起了眉头。

天帝灵武似乎没有察觉到楚烨的情绪变化，又或者对此根本不在意。

“以你目前的资质，说不定你真的有一天会面对那些家伙……”

楚烨问道：“那些人，你的敌人，究竟是什么人？”

天帝灵武摇了摇头，依旧拒绝回到这个问题：“我说过了，你现在的层次知道了没有任何好处，等你有了足够的实力，自然而然会遇到。”

楚烨郁闷地暗自叹了一口气，说到底还是自己的实力不足，天帝灵武的这些话就像是哄小孩当你长大了就知道一样，让人倍感无奈。

天帝灵武笑道：“不过以你的资质想来很快就能遇到那些家伙，到时你自然而然就知道，鉴于此种情况，我会送些东西给你。”

楚烨大喜，要知道他在这洞天福地当中目前只收获了五枚琉璃龙须果和击杀佛宗僧人所得的护命金莲，偌大的洞天福地被人搜刮得寸草不生，这让楚烨好生可惜。

如今身为域主的天帝灵武开口要赠送东西，楚烨自然难以遏制心头的激动。

看着楚烨喜形于色的表情，天帝灵武好笑道：“当年那些人进攻无上天宫时，早已将这里有价值之物全部搜刮干净，那些身外之物我就算想要给你也拿不出来。”

楚烨闻言，心头一阵失望，试探着问道：“难道您没有什么私藏的小金库之类的没有被敌人发现吗？”

天帝灵武淡笑道：“就算有，也不会藏在无上天宫里，而我给你的东西远不是那些身外之物能比的。”

楚烨无比好奇，问道：“还请陛下赐教。”

天帝灵武背着手，再度看向了宫殿外无限光明的天空，良久之后才缓缓开口道：“你可知道为何物？”

楚烨一愣，不是说要送礼吗？怎么突然开始论道了？

不解归不解，楚烨却整理了思绪，认真地答道：“我认为道乃是天地运行的规则总和，是无上至理。”

天帝灵武不置可否，说道：“很标准的回答，那你认为如何超脱？”

楚烨再愣，苦笑道：“陛下，这个问题对我来说是不是太早了？”

天帝灵武淡淡道：“说说看。”

楚烨叹气，他现在才发现，他从未想过问题，哪怕他跟随着师傅四处游历，见识过各种站在世间巅峰的绝世大能，却在潜意识里认为自己不会短时间达到相当的境界，因此也不需要考虑这些问题。

当天帝灵武问起之后，楚烨才开始思考起来。

什么是超脱？要超脱什么？要怎样超脱？

这些问题在楚烨脑海中快速闪过，却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正当他苦恼之时，脑海之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他一个激灵，似有所悟。

“超脱便是超越，超越道的存在？”

天帝灵武又问道：“天地之间皆是道之所化，你如何超越？”

楚烨答道：“寻求一条新的路。”

天帝灵武眼中亮起一抹惊喜，继续问道：“若是新的路同样归于道，你又如何？若是天道不让你超越，你又如何？”

楚烨此时脸上再无先前的迷茫，越说越自信：“大道三千，遁去其一，这条走不通那就走下一条，若是天道不允，那就将其打破！从破洞中冲出去，自然能够超脱！”

“哈哈哈！”

天帝灵武还没等楚烨说完，就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

楚烨一头雾水，问道：“陛下因何发笑？”

天帝灵武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毫不掩饰地流露出赞赏的神色，说道：“当初我要是有你这样的感悟，也不至于此。”

楚烨罕见地感到了羞赧，说道：“陛下过奖了，晚辈只是胡言乱语而已。”

天帝灵武摇着头，说道：“不，仓促之间所思所想才最能体现出自己本来的想法，而这些想法将决定你未来究竟能走多远。”

楚烨听得似懂非懂，宛如身在云雾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