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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呼唤

这片星海不是他物,而是当初楚烨为保护惜雪的识海用出的惊神指。

惊神指的灵力化作保护识海的符文,四散在识海外围。

当初楚烨掐动惊神指的印诀,便将这些平日里沉寂的符文再度唤醒。

置身于漫天星海当中的楚烨忍不住笑了起来,也正是因为有这些布置,他才敢看似莽撞地以神魂之躯冲入惜雪的识海,寻找她的意识。

“先让我看看神魂在何处?”

楚烨闭目感应着漫天星海,符文所化的星辰一闪一闪,似乎在回答楚烨的疑问。

没过多久,楚烨睁开了眼,认定了方向极速飞去。

一路不知飞了多少时间,视线尽头那一点火焰终于来到了身前。

楚烨稳住身形仔细地打量起这一团神魂之火来。

正如他所预料的那般,惜雪的神魂空有火焰,而没了意识。

通常来说,神魂有两个部分构成,一部分是人的意识,另一部分是神识。

前者是核心,是神魂之火的燃烧物,而后者则是意识延伸出来的产物而已。

若是意识走丢,外围的神识就算再怎么旺盛也迟早会熄灭。

这也是惜雪目前的情况。

幸运的是惜雪的修为境界不低,过去修炼的心境功法也有特异,神魂之火才会在失去意识后依旧坚持了这么长时间。

但这也仅仅是维持目前的情况。

如果这一次没有将惜雪唤醒,楚烨相信过不了多久,惜雪的神魂之火便会彻底熄灭,到那个时候,哪怕楚烨再拿出一枚五品丹药来也无力回天。

“奇怪,这神魂之火里怎么会有让我感到不适的东西?”

楚烨盯着神魂之火喃喃地说道。

神魂之火本该是属于自身的意识产物,但楚烨竟从惜雪的神魂之火中感知到了一丝不属于惜雪的诡异气息。

按捺下心中的思绪,楚烨决定将目标放在更重要的事情上。

虽然有漫天星海定位,但要寻找虚无缥缈没有形体的意识实在有些困难。

楚烨咬了咬牙,将手探入了神魂之火当中。

尽管这里是识海,一切都没有实体。

但神魂之火燃烧的乃是神魂,而楚烨这具身体正是由神魂构成。

强烈的痛楚从手部传来,快速蔓延到全身。

这种从灵魂深处涌出的剧烈痛苦,让楚烨的神魂之火剧烈地颤抖了起来,身上撩动的火焰也像是被狂风吹拂,随时可能熄灭。

好不容易才将手抽出来,楚烨若是肉身前来,怕已经痛得被汗打湿了全身。

楚烨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将痛楚平复下来。

刚才那番作死的举动确实让他明白了事情原委。

在那一日惜雪心境崩溃时,识海便是首当其冲地受到了冲击,惜雪的意识出于自我保护,在楚烨施展惊神指前便已经从神魂之火脱离,不知去处。

“真是个爱捉迷藏的小女孩。”

楚烨一边腹诽着,一边思考办法。

通常意识沉入黑暗当中,想要将之唤出必须要让其受到一定的刺激,让识海产生波动。

可是惜雪的意识似乎去当了更深之处,外界的刺激不但不会将意识唤出,反而会让惊慌失措的意识向更深的黑暗之地躲藏。

不过眼下楚烨正身处于惜雪的识海内部,从这里着手,显然要比利用外界进行刺激要简单得多。

他双手抱膝,将身体团成一个球,静静地悬浮于识海半空当中。

意识沉浸于记忆当中,无数画面纷纷浮现。

在红袖阁的第一次相遇,两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第二次相见时那一抹动人的雪白春景。

连夜潜逃的紧张。

以及后院厨房里,挂在嘴角上的一点酱汁。

这一幕幕画面构成的记忆在楚烨的神魂躯体中涌动,随着他的呼吸一张一弛,化作光晕向四周扩散开始。

光晕一伸一缩极有韵律,仿佛是一首无声的歌谣。

识海被这从未出现过的光亮驱散黑暗,伴随着光晕地不断扩散,识海外围的符文星辰也与之交相辉映。

天空、海洋被光芒照亮,宛如被夜幕笼罩的天地重回光明之中。

头顶的天空明媚透亮,身下的汪洋闪着金色的波光。

不知过了多久,楚烨仿佛化作了识海天空中的一轮太阳,不断释放出光明。

这是光明,也是呼唤。

楚烨将自己对惜雪的记忆化作这一道道光晕,用来呼唤不知藏在何处的意识。

从惜雪心境崩塌到如今已经过了好些时日,惜雪的意识不知已经深入到了何种境地,想要靠着这种笨办法将之唤醒,也不知道需要耗费多长的时间。

楚烨也清楚自己没有别的办法,除非是自己师父亲自出马,但这也只是异想天开而已。

心念一动,楚烨的情绪中便带上了淡淡的惋惜、懊悔和遗憾。

这些情绪同样蔓延到了从他神魂身躯中震荡而出的光晕之中,向着四周扩散。

在识海不可见之深处,这里四周伸手不见五指,没有光,没有声音,甚至连时间的流动都感觉不到。

惜雪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也不知道自己待着这里过了多长的时间。

她只知道那一天她的心境崩塌,意识在最后时刻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当中。

按理来说,自己的意识本该消散在识海当中。

但惜雪却能清晰地感知着自己思绪依旧在活动,只不过因为身处的黑暗,时常陷入朦胧当中。

黑暗没有实体,她便在其中飘飘荡荡,不知所向。

出人意料的是,在习惯了黑暗之后,她竟然觉得身在此处充满了安心的感觉。

不用思考如何修炼,不用担忧家族的未来,不用烦恼种种她不想烦恼之事。

就像是那一天,她坐在楚烨的对面,端起了那碗白粥,夹起一块红亮的鱼肉放入口中的心情。

“也许这样下去也挺好的。”

惜雪心中划过这样一道思绪,最后这一道思绪的画面停留在了楚烨望向她的温和目光上。

“只是再也没办法见到了他。”惜雪心里没有来地涌上遗憾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