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喻略带深意地看了她一眼，话到嘴边，却又转了个弯，恢复到从前与她相处时的状态，说：“我救你，并不是因为我怕你涉险，你是来赎罪的，要死，也只能死在大周，死在我们手里。”

元灵儿的面首有那么多，像容墨这样不再计较的也有，和戚喻一般念念不忘的也有，戚喻从头到尾只有一个意思，元灵儿还不能死。

元灵儿听他说完这句话后抬头去看了看容墨的神情，见他轻轻笑了笑，就明白了什么，于是她答：“好，我明白了，以后我要是有朝一日快要死了，一定扛也要人扛着我到将军府，任你处置。”

戚喻听她这么说，神情有些不太自然。

好在在这之后，戚喻也没再说话，因为他的手下找到了他，协商撤兵的事情。

元灵儿就跟在容墨后边，他去哪她就跟着去哪。

边疆的风景其实不怎么好看，抬眼望过去，除了树便只有草沙，但这里和京城又不同，这里的月亮就像是悬挂在头顶一般，月亮很圆很亮。

容墨走了一会儿，终于放慢脚步，并回过头去问跟在自己身后的元灵儿：“跟着我做什么？”

元灵儿见他终于转头，加快了脚步走到他身边，说：“你总算回过头来了，我还以为你没看见我。走吧，我有话和你说，边走边说。”

容墨闻言，借着月光看了她几眼：“嗯，你有话就说吧，无需藏着掖着。”

“我想知道，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感觉。“

元灵儿此句话一出，不只是容墨，连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容墨一直是京城中少女和权贵所追捧的对象，如果不是原身作为当时的第一强国女尊国的公主，恐怕到现在也不会和他有交集。而容墨的相助她看在眼里，如果仅仅用”朋友“二字相谈，过于生疏了些，所以她想寻求容墨的答案。

容墨闻言，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什么感觉？我没听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元灵儿听他这么说，不可否认她的确开始心急起来，就好像在寻找一个答案般恳切：”你为什么要救我啊？我在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别的身份。“

”比如？“容墨眯了眯眼睛，问道。

元灵儿被噎了一下，但她脑子动的很快，吐出了几个词：”朋友？挚友？知己？亲人？恩人？还是别的什么？“

容墨又短促地笑了一下，似乎和元灵儿相处时，他不再是那个冷冰冰的固步自封的王爷，而是一个普通人，这让他感到愉悦：”你把话说完整，别的什么？“

元灵儿急了，她的心跳开始加快，步伐也略微加速，走到了容墨的前面：”你不要逗我，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我接受你给我的恩人和朋友的身份，但仅仅是这样吗？”

“那么你以为呢？“容墨问她，”比那些关系更进一步的是什么？你真的以为我没考虑过这些问题吗？不对，从来没考虑过的是你，我一直很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所以你想要什么？“元灵儿问他。

容墨却只是缓慢地摇着头：”我正视了自己的内心，但是你没有。你不知道你对我究竟是什么感情，所以你会来问我。但我不会告诉你，你必须意识到我对于你究竟是一个什么角色。”

元灵儿听到他这么说，差点笑了：“我一直把你当朋友的，但不是那种普通朋友，是出生入死的朋友。”

容墨垂下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眼底情绪，他听闻元灵儿这么说，也只是点了点头。

元灵儿话刚说出嘴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她看着容墨的眼睛，见他不想反驳什么，也只当容墨说这么以为的。

“嗯，既然你觉得没错的话，那就这样吧……以后或许会有转机，但也是以后的事情了，我谢谢你救了我，不过你若是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只能以朋友来形容，我也不会说什么。”元灵儿想了想，又说出这么一段话。

“嗯。”容墨微微颔首，元灵儿依旧无法从他这张面无表情的脸上读到什么。

但她也从不是为情所困之人，和容墨说的一样，元灵儿自己其实也不太清楚对容墨究竟是什么感觉。

所以元灵儿最后说了声谢谢，就大步越过容墨，往回跑了。

而容墨只是站在原地，眼神紧紧地锁视着元灵儿的背影，他没说什么，等看不见元灵儿的背影之后，转身，回了军营。

当元灵儿回到军营后，贺徽近乎是小跑着上来，来到她身边，语气有些别扭，但态度可以看得出来，是完全友善的：“谢谢你啊，原来是你救了我，你在那边没有受伤吧？有没有挨饿？那些人有对你怎么样吗？”

元灵儿听他一连串抛出三个问题，面上也浮上了些无奈：“没有受伤，没有挨饿，而且你觉得人质能过得有多好呀？”

贺徽闻言又垂下了头，他本就是那种有些咋咋呼呼大大咧咧的类型，但实际上内心是十分细腻的，他这几天一直没睡好，他觉得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让元灵儿涉险。

“不好意思啊，你一个姑娘，如果真因为我受了什么伤，我这辈子都会觉得对不起你的……而且……”贺徽话说了一半，又小心翼翼地抬起头，他见到元灵儿的脸依旧还是那么光洁，的确是没受到任何伤害。

元灵儿愣了一下，见他话说一半不说了，笑语盈盈地看着他：“有什么话你就说，主要还是我自己申请把你调换回来的，没有谁逼我，况且我不去，难道还能眼睁睁地看你等死吗？”

“况且我有自保能力，你没有，你被抓住，除了等死还能做什么呢？敌国从不会优待俘虏，你应该也知道。”元灵儿说道。

贺徽知道是这样，所以他才更加懊悔，以至于在得知元灵儿回来之后就忍不住跑来迎她。

而她这么说，倒是真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了，贺徽笑了笑，也并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