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谣言

元灵儿的眼睛被头发丝遮着,因此她看宋池的时候都有些看不真切,她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等到宋池的回复,于是她把头发丝用手指挑开,眼睛睁得很大,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对方。

宋池似乎是被元灵儿这副模样逗乐了,他一下子笑了出来,宋池抱着手臂,模仿着元灵儿刚刚的动作:“元灵儿,你长的挺安全的,放心,我才不会碰你。”

元灵儿听懂这句话之后是觉得对方是在辱骂她,她更生气了:“宋池,亏我还觉得你人不错,原来你和容墨一样,都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元灵儿愤慨地指责道。

“呵,”宋池的嘲讽带着点轻蔑的意味,“你是不是没有挨过骂啊?”

元灵儿不欲与他多说,冷哼一声后又坐了回去:“别再说了,好好干活。”

宋池看她一眼,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宋池手上的动作很快,几乎元灵儿没有做完一个流程时,他就已经做了一个半了,期间海多次被元灵儿勒令要慢点做,否则出了事情谁都担不起责。

但是后来的检验结果令元灵儿有些惊讶,宋池做出的药仅仅是药汁里面有些碎草药渣子,除此之外一切工序都很合格。

于是元灵儿久违地夸赞他:“做的很快,很不错。”

宋池也毫不谦虚:“这是自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元灵儿算是弄明白了,面对宋池这种人绝对不能好声好气地说话,对方极其擅长顺着杆子往上爬,每每都刺激得元灵儿心烦气躁。

于是她便说:“下次再夸你我是猪!”

两人又一同在客栈做了三四天的药,这三四天里元灵儿不仅在制药,也在等消息。

不知道为什么,之前做的试验那边一点都没线索,元灵儿根本不知道结果如何,也不知道那女人如今好了没好。

按理来说这种药一天左右就能发挥作用,但因为元灵儿给女人带的是最早一批的药,技术还不成熟,所以药效就发挥的没有这么快。

但是这都过了好几天了,元灵儿这边却一直都没有消息,她难免等的有些烦躁了,便打算尽在挑个时间,主动去太医院问情况。

不过在此之前容墨倒是来找了她一趟。

彼时宋池刚走,元灵儿甚至有理由怀疑容墨蹲守在客栈门口,为的就是等宋池出来,再进去和她谈话。

他与宋池虽然没有什么大矛盾,但是两人曾经都是元灵儿的面首,那是他们所有人都不愿意面对的惨痛的过去。

容墨敲了门,元灵儿才走出来,她看着站在门边的容墨,还以为他是来告诉自己试验结果的。

此时的她就好像一个等待成绩的学生,似乎从前任何考试都没有像这次这么紧张过,兴许是因为她的结果不再是试卷上的分数,而是关乎着京城几十万的的生命的东西,以及她第一次制作、辛辛苦苦研制出来的药。

容墨的脸色却有些不太正常,看起来并不像是来告知她结果的,元灵儿意识到这一点后心里咯噔了一下,问:“怎么了……出问题了?”

容墨摇了摇头,又伸手捏了捏眉心,似乎极其焦躁,他开口道:“你知道外面的传闻变成什么了吗?”

元灵儿心越发沉了下去:“什么?”

“他们说,是你给大周带来的瘟疫,”容墨的嗓音还是一如既往的低沉,里面夹带着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忧虑,“现在外面已经传开了,他们扬言要把你赶出大周……或是——”

元灵儿心跳越来越快,她感到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从心底升腾上来,好像是不甘,又似乎是失望,她颤抖地问:“是什么?”

容墨深吸了一口气:“把你焚烧而死,以此祭奠那些因为瘟疫死去的人们。”

元灵儿忽然觉得浑身都有些脱力,她扬起一个讽刺的笑,后退几步,手撑在了桌子上,指节都泛着白:“那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容墨冷静地看着她,看着因为他带来的话而面色发白的元灵儿。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信你,”

“不是你带来的疾病,”容墨的口吻变得很坚定,“这只是传闻。”

元灵儿似乎松了口气,她坐在了座椅上,仰着头看着他:“谣言足够杀死我了。但我不是那种认命之人。”

容墨说:“需要我做什么?”

他们这时候竟达到一种出奇的默契,元灵儿感谢于容墨能如此坚定地信任自己,而容墨也对这种状态下的元灵儿生出了些自己都不知道的怜惜。

元灵儿缓慢地摇了摇头,她看着远处,似乎是在考虑什么,容墨见此没有打扰她,而是静静地站在一边,等着元灵儿说话。

元灵儿终于开了口:“我需要找出是谁放出的谣言,瘟疫在京城内肆虐了这么久,也没有人说一定是我传播的。其实这些传闻有很多漏洞的,不是吗?”

她近乎有些恳切地看着容墨,似乎想在他嘴里听到肯定答复。

但容墨时刻都保持着毫无温度的冷静,他淡色的嘴唇一张一合,说:“可百姓只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即使这很可悲,即使你是无辜的。”

元灵儿神色隐隐约约带了些激动,她急于和容墨理论一番,却在说出了一个“你”字后就戛然而止。

她有些颓丧地松懈了下来,脸埋在手心里。

元灵儿知道自己与容墨理论是没有用的,她要面对的是千千万万的百姓,而诚如容墨所说,她确实是异族人,如若有什么事情,她会第一个被推出来揽错。

可是元灵儿不甘心,她为大周忙前忙后这么多日子,如若换来的结果是驱逐出境或被火烧而死,元灵儿会觉得自己很可笑。

容墨沉默地看着元灵儿,他一向不擅长安慰人,但也知道这时候的元灵儿是难过又悲伤的,他叹了口气,说:“我能帮你做的不多,我必须要坚定我的立场。但你这些天做的所有事情我都看在眼里,你站在真理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