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宋池轻轻挑眉，“我不明白。”

元灵儿告诉他：“我与容墨现在是合作关系，他为我提供人力帮助，我则将制药方子告诉他，我与他商量好了利益分成，他会替我把药拿去实验。”

宋池这么一听，这合作倒还挺划算，他问道：“你与他商量的分成是多少？”

元灵儿听他问起这个，表情忽然变得有些不大自然，她又想起了容墨提点她的那几句话：“……五五分。”

“五五分？”宋池重复了一遍，他有些啼笑皆非，“元灵儿，想不到你还是个慈善家。”

元灵儿就知道他也会这么说，她叹口气，解释道：“我做这些药又不是来卖钱的，我卖的是救命药，而这些药一旦和钱扯上了关系，意味就变了。我只是单纯地想救人而已，我是医者，不是商人。”

她虽把自己的理由与宋池说了，但宋池看起来还是不理解她。

“你和那些酸儒书生倒是相似，”宋池突然笑道，“我之前还看不出来，你身上居然还有这种特质。”

元灵儿不是傻子，相反她还精明得很，她瞪着宋池：“不会说话就不要开口，闭嘴也没人会把你当成哑巴。”

宋池又笑了一阵，才收敛了笑意，他严肃起来就和变了一个人似的：“你会和容墨一起去检验这批药的质量吗？”

元灵儿点头：“当然，如若出现什么突发状况，我也好应对。”

这批药是元灵儿和宋池两人自主研发出来的，宋池可以随意从中取药，但因为元灵儿之前给他的药是实验室里面的现成药，这批药按理来说应该也有一定的作用，但谁都不知道会有其他什么不利影响。

所以这才是容墨想要验药的原因。

“我建议你越快验药越好，”宋池说，“这段时间京城瘟疫又更严重了些，已经到了军队也控制不住的地步了。”

元灵儿这些天在客栈忙着制药，门都没出过几趟，她的消息渠道没宋池的广，因此就问：“为什么？我记得前一阵子家家户户不出门，有病的也被隔离到了太医院，按理来说应该被控制住了才对。”

宋池把近段时间京城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和她说了：“任何时候都不缺乏异端的无畏者，何况是那群实际上并未读过多少书的百姓们。被军队控制得久了，免不了要走出几个心怀大志的人物，带领百姓们反对军队的镇压与胁迫。”

他说道此处又嗤笑一声：“殊不知，我们其实是为了他们着想。”

元灵儿垂了眼眸，她知道后续可能会出现这种状况，便一早就让容墨增加军队人数，以便达到镇压效果。

可如今看来，她最不想看到的事还是出现了。

元灵儿胸中有些憋闷，或许是对已得疫病的百姓的怜悯，又或是对那些混迹在人群中的疾病携带者的担忧，她一句话说得有些沉闷：“难道军队在此之前没有和他们说过隔离的必要性吗？”

“说过，”宋池回答，“不过那又怎样，我说过，总有些人想挑战权威。”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桌旁拿了个苹果直接啃了起来，他察觉到元灵儿半带着审视的目光，又笑了笑，把咬过的一面冲着元灵儿，说：“放心，洗过。”

元灵儿这才收回目光，说道：“劝不动也就算了，受苦的还是那些对此一无所知的普通群众们。”

话虽是这么说，但宋池看起来还是想要反驳，元灵儿察觉出他的意思，立刻道：“你不用再说下去了，我都明白。”

她甚至能猜到宋池还要说什么，但元灵儿已经不想再去听那些根本没什么意义的话了。

宋池也就没再说话，而是又啃了几口苹果。

元灵儿看向桌上的工具，示意道：“吃完了就来干活吧，还没完成今天的工作量。”

宋池一听，顿时觉得手上的苹果不香了。他有些抗拒：“放个假？”

“不行，”元灵儿此刻就如一个对员工无比严厉的老板，“今日事今日毕，明白吗？”

宋池看了一眼手中的苹果，又看了眼元灵儿，轻轻叹了口气，手一抬，把苹果丢到了垃圾桶中，还剩一半的苹果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

“别浪费。”元灵儿说。

宋池听着她的教训，不知道是联想到了什么，忽地笑了出声：“你管的挺多啊。”

元灵儿懒得搭理他，一个劲忙着自己手里的活。

元灵儿在做这项工作时几乎可以说是全然忘我，她沉浸在那些复杂又无聊的步骤中，精神却没松懈过，一直从大中午干到了天黑。

她的眼睛都有些酸胀，眼底还遍布着细密的红血丝。元灵儿晃了晃脑袋，把最后一个步骤做完，浑身的劲像是被人吸干一般，忽然松懈了下来：“别做了，好累。”

宋池眼角浸着笑看着她：“你也知道累？我还以为你和容墨一样。”

“别把我和他混为一谈，我哪配，”元灵儿说，“我之前就是脑子进了水才会让他做我的面首，早知今日我就该更果断一些，直接把容墨踢出公主府。”

宋池眼底笑意更甚：“你信不信你这么做他会更恨你？”

“无所谓了，”元灵儿头靠在臂弯里边，浑身都没劲，说话也软绵绵的，带着些含糊的鼻音，“他就是天上的云，我偏偏把他扯了下来，让他成了泥，我现在悔不当初啊。”

宋池听起她提起从前的事情，笑意就淡了几分：“我其实很好奇，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如若不是我表妹患了疫病，只怕你这会儿也成了我的刀下魂，更别提那些习过武的兄弟了。”

他看着元灵儿有些惊恐的表情，又咧开嘴：“你是不知道，我们之前偷偷聚在一起，讨论如何让你最痛苦的死去，你那些面首们各个都不是善茬，我算了一下，光是我们几个讨论出来的死法就有几十种。”

元灵儿盯着宋池的牙，总觉得那里冒着森森的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