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重？”皇太后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般，忽地嗤笑一声，“你是后辈，又是个身份上不得台面的奴，谈尊重？你本该尊我。”

元灵儿扯了扯嘴角，她指尖动了动，有意想反驳，话到嘴边又生生转了个圈：“是啊。”

她一句话说的轻飘飘的，又没分量又敷衍，听得皇太后眉头紧锁：“你这是什么意思？”

元灵儿摆出了一副无辜的样子：“是啊，”她顿了顿，“这是在尊您。”

她的话让皇太后极为不满，皇太后这些年掌权惯了，碰到这种人她一般懒得费口舌，通常都是喊人直接拖下去打，哪会好声好气地与她交谈。

于是外边进来几个锦衣卫，他们的手往元灵儿身上搭去，看样子就是想拉住元灵儿的手。元灵儿暼了眼他们的手，不耐又厌烦地往旁边闪去，她呵斥道：“别动我！”

锦衣卫们动作一僵，他们看向皇太后，手僵直在了半空中。

皇太后不紧不慢地把喝了一半的茶端到手中，抬眸给了那几个锦衣卫一个眼神，锦衣卫们明白过来，又要抬手去抓元灵儿。

元灵儿闪身要躲，可那些锦衣卫都是练家子，几招没拿下元灵儿，被逼急了，便分散开来去各个方向堵住元灵儿的去路。

而元灵儿身形娇小，在几个锦衣卫中左躲右扭，生生避开了几次扑打。

皇太后像是在看什么好戏般，把茶慢慢含进嘴里，也不急着咽，端着一副看戏的神情盯着元灵儿。

元灵儿最终被人反扭住双手，钳制在背后，她弓着身子，眉间是不常见的冷冽极其厌恶，她往前一步，脚下忽然一使劲，往锦衣卫的裆下踢过去。

这一脚几乎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那锦衣卫瞬间就蹦开了，双手虚虚地掩在裆部，脸色苍白，明显有苦说不出。

元灵儿武力值不高，她也就只能搞些偷袭，剩下的锦衣卫像是被激怒了，两个一起上来围她。

元灵儿一急，左右看了看，忽然跑到最右边的角落，把搁置在台上的剑抽了出来，用剑尖指着为首的锦衣卫。

她抬了抬下颚，眼睛却看着皇太后，声音不大，却能让人感受到明显的怒意：“还要上吗？皇上封我为太医院使，若是太后您能耐，便可在这一剑杀了我。奴的命不算命，百姓的命也不算命，总归只有皇室子弟的生命值钱。”

她此话带着淡淡的讥讽，听起来倒真真像嘲讽人一般。

皇太后被她这些话激怒，她把手中的茶盏猛地往桌上一放，手按着椅子直接站了起来：“一派胡言！”

元灵儿冷笑一声，丝毫未曾怯懦：“您便找皇上对峙，我能挽救京城中百姓的命，天花也不是寻常小病，您若是想看这种病大肆传播，便尽管杀了我。我总归只有一个头，不够您砍的。砍了我便罢了，城中万千百姓生命又由谁来保证？”

她视线扫过皇太后的脸，唇角勾了勾：“您吗？”又用葱白的食指轻轻点了点面前的锦衣卫，“还是你？”

元灵儿把剑放下了，剑身落到地面的一瞬间发出刺耳的声音，她却像毫无所察般，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没有人愿意担责吧？”

“……好大的口气！”皇太后沉默了半晌，忽然开口，“凭你也能挽救城中万千百姓性命？说出去莫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草包废物罢了，能有什么成就？”

皇太后神情带了些怒意，瞧那眼神，似乎真真要把元灵儿千刀万剐了般。

但元灵儿骨子里流的是经平等社会熏陶出来的血，她挺直了脊背，并不畏惧皇太后的责问：“成就可就大了，您没见过，不代表我不能拥有。”

元灵儿有十成的把握，她知道此时皇太后不敢动她，因为元灵儿身上押着几万条人命，这些天若不是元灵儿在控制天花的传染，恐怕这时候京城要因为病毒彻底沦陷了。

元灵儿目前对大周来说很重要，皇太后还动不了她，同时元灵儿也是皇上亲封的太医院使，说明她在医术上是有些造诣的，并非皇太后嘴里所说的草包废物。

皇太后自然也清楚这些，但她觉着元灵儿的气焰太嚣张了，需要被好好地磨一磨，便费尽心思想要打压她。

谁知道元灵儿根本不上套，三言两语就能化解一场危机，倒是很敏锐。皇太后占不了上风，难免就气急败坏，还扬言要打元灵儿二十大板。

皇太后也是个聪明人，她靠着手段和心计一步一步走到如今这处，本就是一场厮杀中的胜出者，因此她又很快冷静下来，知道口头争吵自己占不了上风，便直接说明来意。

“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皇太后呼吸渐渐平稳，她眼底没了气急，看起来宛若一个慈祥的老妇人般。

可元灵儿不吃她这套，元灵儿宛若一个看客，总能一眼看穿皇太后的伪装，她知道皇太后本质是一个心狠又狠辣的人，对此也没有半分留情。

“我知道您来找我的意思，”元灵儿把垂到眼前的头发丝别到耳后去，才轻轻柔柔地笑了笑，说，“没关系，您不是想让我找皇上说情吗？我应允了。”

闻言皇太后眸光闪过一分惊讶，却被她隐藏住了。皇太后面无表情地问她：“你在耍什么手段？”

元灵儿眨了眨眼睛：“没有啊。”

皇太后似乎忍了忍，抑制住与她争吵的想法，说道：“你之前不是说安乐的身体条件不适合出来？如今改变说法，哀家自然怀疑你别有心思。”

元灵儿仔细想了想，她之前的确说过这句话，不过目前她疲于应付皇太后，根据医者的处事标准，她自然不可能放出任何一个瘟疫病人，但于私来说，皇太后又太让她心烦了些。

“我没有别的意思，”元灵儿说，“您想见安乐公主，我便与皇上说，安乐是您的孙女，皇上不会不让，只是您的安全问题，可没有谁来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