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子最中间被一条河穿过，夏日里天太热，大家都会在河里洗澡。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村里没有人愿意靠近这条河了。

我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妈妈有一天回来把我和弟弟拉到跟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以后都不要靠近那条河。

“水生，你是哥哥，一定要看好弟弟，听到我的话了没？”

“知道了，妈，以前过去的时候也没什么，怎么现在就不能靠近了。”

我嘀咕了一句，不过并没有多说。

隔日在村里听到一些谣言，好像是因为水里打捞上来几具尸体，所以村里人才不愿意再靠近这条河。

消息是从村里的一个大妈那传来的。

起初我还有些不敢相信，谁知那大妈说的有声有色，就跟真的一样，让人不得不相信。

“我跟你们说，那尸体是从上游漂下来的，卡在了桥洞里，一尸两命，人已经被泡得不成样子。”

“咱们村里这条河现在已经不干净了，你们要是再敢去河里洗澡，可得小心一点，别被拖到河里上不来。”

“麻婶，你就知道吓人，有什么好怕的。”

大家都以为麻婶说的是假的，毕竟村里没有几个人看到过所谓的尸体。

绝大部分人都不相信她。

我虽然已经十岁出头，但是胆子向来比较小，对这些鬼怪之类的事避之不及，自然不敢再靠近那条河。

就算偶尔要从桥上经过，也乖乖的走在最中间，根本就不敢从栏杆处往下看。

我以为这样可以平安无事，直到一件事的发生，彻底让我不敢再靠近那条河，哪怕从上面经过也得有人陪着才行。

那是一天傍晚，太阳即将落山，在田里劳作的父亲却迟迟没有回来，眼看着妈妈的饭已经做好，她招呼我去田里喊父亲回来。

“赶紧去叫你爸回来吃饭，剩下的活明天再干也不迟。”

“知道了。”

我当时没有多想，瞥了一眼新鲜出炉的饭菜，咽了一口口水，狂奔去自家地里。

或许是因为心里想的都是美味饭菜，经过那条河的时候也不再觉得恐惧。

上桥之后，我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水生，水生，你干嘛去？”

一连喊了好几遍，声音让我觉得有些熟悉。

跑了几步路后我便停了下来，这一停才发现自己已经跑到桥上。

左右两边的水流动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让我出了一身冷汗。

“水生，赶紧跟我回家吃饭。”

是父亲的声音，奇怪的很，他怎么突然跑到我身后去了。

我家的地在小河另外一边。

过来的路上也没有看到他，我当时没有怀疑，转头就朝着说话的声音跑了过去。

跑了很久我都没有看到父亲，只能看到前方有一个模糊的人影。

对方身材高大，看起来是个胖子，我父亲向来精瘦，整日在田间劳作，怎么可能胖得起来。

这个时候我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转身就跑，想要回家。

下一秒，我感觉整个身子都向前扑了出去，有什么东西在我脚底绊了我一下。

慌忙间我直接伸手抓了过去，从脚底下扯过来一把头发，黏糊糊的，像是沾满血液。

与此同时，最后一抹红霞也消失在天边。

整片天好像在一瞬间沉下来。

平躺在地上的我只感觉自己的牙关上下打颤，没有时间去考虑自己手上抓住的是什么，我当时只想回家。

发疯似的站起身，瞅准家里的方向就跑了过去，跑了半天越来越不对劲，我只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已经被汗水湿透。

家里亮着灯，看起来近在咫尺却怎么也回不去。

甚至我感觉距离越来越远。

猛然间我回头超神后看的过去。

河面上飘着一道人影，就跟我之前看到的那个胖子一模一样，他根本就不是我父亲。

现在我终于看清楚那是什么鬼东西。

是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看起来胖是因为在水里泡了太长时间呈现出来的巨人观。

我已经被吓得叫不出声，只感觉一股凉意从头到脚。

“哇！”

终究还是小孩子，我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耳朵变成再次响起熟悉的声音。

“水生，我让你去叫你爹，你趴在桥上哭啥呢？”

是妈妈的声音，我连忙睁开眼睛，她就在我身边，我还能闻到她身上饭菜的香味。

这独特的味道让我明白，她就是我妈妈。

我顾不得多想，连忙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她，妈妈一把把我搂进怀里，看得出来她也很慌。

“不怕不怕，我现在就带你回家。”

所幸这个时候父亲也从田里回来，刚好在桥上和我们娘俩相遇。

身边还跟着另外几个下地回家的人。

几个大男人在一起总算没有那么可怕，妈妈把我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他们一起把我送回家。

当天夜里倒是没有发生其他事，安然度过一晚上。

第二天一大早我父亲就去旁边的道观里请来一个道士。

老道士拿着木剑站在桥上念念有词。

凌空挥舞木剑就好像是在和看不见的东西斗法，受到惊吓的人是我，我就站在他身边，老道的话来说，这就是在帮我驱邪。

“好了，以后你们一家人不会再遇到那鬼东西。”

“不过我还是得说一句，我的道法太浅，没有办法帮你们解决掉河里的水鬼，所幸水鬼的死与你们无关。”

“只要你们不招惹它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平日里记得给他准备一些极品，鸡鸭羊肉就行，年年上供保管风调雨顺。”

村长亲自带人礼送对方离开。

给钱老道士也没收，只是带走了一袋粮食，嘴里念叨着这是规矩。

村里几个年轻人不愿意相信对方的话，说什么封建迷信不可取。

不仅不支持祭祀，还偷吃祭品。

结果当天晚上，一个年轻人排队从河边跳了下去。

要不是有人恰好路过发现喊人把他们从河里捞出来，他们想要活下去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自那以后，每年祭祀都由那几个年轻人牵头，无比老实。

我想他们那天晚上应该看到了和我当初看到的一样的东西。

那肥硕的身影现在依旧让我难以忘怀。